李延听完霎时觉得有趣,暗忖离石是个法外之地,典型的恶人谷嘛,便笑呵呵说道:“好地方啊,我们就去这里吧,先休养生息大半年再图打算如何!”
耿孟孙点点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旋即说道:“只是现在离石堡大当家石宣虎,是个残暴成性之人,武学颇深,是当世少有的同时认俩位圣宗为师的人。”
李延一听就觉得泄气,暗想自己也算承蒙俩位圣宗教授,本来对圣宗什么的不太在意,但此次出山却接连受挫,更是在跟安阳侯的对战中落得下风,打那开始,对功力便没了底气,现在一众想好要去离石,结果那边却又蹦出个圣宗之徒,还是难得的俩位圣宗之徒,便悻悻地说道:“那就是比较难搞了对吗?”
耿孟孙一怔,后急切地说道:“公子,若没有你自然是难,那石宣虎虽说得灵官台非不为与狂侠梁清扬地亲传,但决计不是公子的对手!”
李延听完脱口就是一句:“靠!这非不为是个啥来路啊!怎么收的徒弟都没有什么好东西!还有那梁清扬,也是不挑不拣的!另外,凭什么判断他不是我的对手?”
耿孟孙笑着答道:“那石宣虎功力不比非不为二徒弟赵显忠强,所以在灵官台他行老四,听闻净池谷段公子几下就可以制服那赵显忠,所以我猜想石宣虎决计不是公子对手!”
吴子严点点头道:“那非不为收徒从来只认钱,给钱就收,给多少钱就教多少功夫,他的徒弟虽多,功力却也都稀松,倒是梁清扬的几个徒弟还算有些根基。不知这石宣虎在梁清扬那边是否学的真本事?”
耿孟孙站直了身子坚定地说道:“石宣虎跟梁清扬只学了两个月就被逐出师门了,后来才去的灵官台!”
王言卿笑着道:“那这么说来此事可行了?明光,你来做个决议吧!”
李延见一众人望着自己,无奈地说道:“那就这么定吧,去离石,我们拿下离石后,列位在那边休养生息一年半载,容我去办点我的事情好吧?”
话音一落,本就望着李延的一众人眼睛顿时睁得更大了……
对于吴子严一众来说,李延是这支队伍的领袖无需争辩,哪怕他正式官身只是个军侯,但这位领袖够仗义,值得同患难,可问题是,他似乎没有什么定心,一副过客的心态。若打下离石堡后他走了,自己这帮人岂不是真就成了土匪山大王了。吴子严更是有些郁闷,前面还说志同道合的远大理想,转眼间就把自己摘得干净,一时间颇感失落,没有了方向感一般。
李延实在没有办法解释,事实上自己也解释不清楚。来到这个世界大半年了,还是没有找到归属感,总觉得作为军人,家乡那边的使命似乎没有完成,使命是什么?其实也说不清,要说想念家乡吧,也并不强烈,现在这个世界除了吃食太糟糕外,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就是这么拧巴地难受,拧巴地不定心。早些时候,想到卓紫衣,倒还能安心一些,可是现在,也就那样吧,感情那玩意,来得猛烈散起来倒也迅速。
现实一点,家乡肯定是回不去了,这个地方,也许就是以后的家了。那么问题来了,在这个世界里,自己该如何设定前程和目标呢?
这就像个游戏,开局了,你得选角色,无论选什么角色,李延都自信,拥有星舰和科技基础的属性一定不会让这个角色太失败。
混吃海喝浪荡世界,性格使然,不符合。
做个像徐霞客一样的人……算了吧,会闷死的!
做个有钱有势力的富家翁!自己内心里面,极权的社会结构,富人总是带有一定原罪。
做个江湖大侠呢?打打杀杀的很是无趣。
做个领雄兵驰骋沙场的大帅!但在这里有些难,价值观太有距离了。
做个游手好闲整日拎个鸟笼满大街调戏美女的风情公子哥!也不能整天这么无所事事吧?有句老话不是说,人若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做个权臣吧!好像也不行,跟富家翁一样,带有一定原罪。
索性打个天下也过过皇帝的瘾……想起来就哆嗦,现在这几百人的包袱已经够累的,哪儿能再背上万万人!这还只是其次,主要还是听军令习惯的人,突然让自己拿主意,会感觉很不适应,遇事就会拖沓不果断。
从另外一个层面来讲,下工夫改变世界,自认为辅以千百年来的知识累积,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可事实上,历史的经验告诉自己,能改变世界的事情,几乎是附带了大范围的灾难,希特勒也想改变世界,最终也的确改变了世界。但凡能改变世界的,不是疯子就是伟人,问题是,疯子与伟人都是后世的判断,当事者,无论做什么,都会自认为是正确且至高无上的,以至于会动用一切力量来维护自己的这种正道,最终会变得以自己为中心,到了这种地步,什么善恶界限、价值观都会烟消云散……这不正是孤家寡人吗?
这些角色,都不想选!之前跟吴子严说,要定个目标,和几个志同道合之人为了这个目标而打拼,可现如今,自己连个远点的目标都没有,更妄谈其它。
远的目标既然一时半会很难定论,近一点的总可以吧?在灵山脚下带姚莲兒那些孩子捕猎野羊的时候,曾嬉闹中说过‘谁有难时,便会脚踏七彩祥云来救。’那就努力地做好这个临时角色吧,纵使不是那大闹天宫的孙猴子,可也决计不是扶不起的阿斗!
李延就这么坐在庙堂内望着外面发呆,这呆发的时间有点长,整整过去了两刻钟。吴子严见李延如此陷入了沉思,也不忍叨扰,给几个人吩咐了一些差事,让大家现在做好一切出发的准备,便也留在庙堂内陪着李延一块发呆。
一股冷风裹挟着散落的雪花,穿过大门飞入堂内。迎面袭来的寒雪激醒了李延。他见堂内就剩下吴子严,挠了挠头说道:“刚才思绪有点乱,你们定下来章程没有?什么时候出发?”
吴子严皱眉道:“明光,我们这些人现在都是随你的意志,你不能消沉处事!”
李延憋了下嘴角道:“你是大将军,随我意志干嘛?”
吴子严正色庄容地说道:“我便是大将军,也是明光你麾下的大将军。”
李延有些无可奈何,只能假装迤迤然地说:“随你咋说了,既然商定好去离石,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吧。听耿孟孙说后面多是荒芜之地,快马急行五日便可抵达对吧?”
吴子严点点头道:“是的,可我们终究只是一人一骑,马匹还是要休息的。而且这风雪天气也不利于急行,现在尚有这座败庙可挡寒取暖,若是上了路,就麻烦了,所以这个事情明光你要拿个主意!”
李延眉头高皱,伸出食指抖动着指向吴子严道:“这么难的问题你们抛给我?”
吴子严笑着回话:“你主意比较多,够精细。”
李延摇摇头沉思了会后道:“还是和他们几个一起商议下吧,耿孟孙熟悉地形。”
吴子严出门喊了耿孟孙一众人进得庙堂,李延让耿孟孙详细描述了一下去离石的路程,算是弄明白了地貌,原来过了这个峡谷后,去往离石的路程基本都是低山丘陵,还有一座独山,不高,但晚上却还会有光,当地人称之为乌阳山,他们还在山脚建了座庙来膜拜。过了乌阳山后,有块平坦之地,河邑县城便建在此地,县城不大,兵马也不多,若能事先混进城内,该是比较容易拿下。
李延自是否决了攻打河邑县的提议,去离石就去离石,莫名其妙地攻打一个县城干嘛。
耿孟孙见李延否决了提议,急切地说道:“公子,除非钻进穗山的密林,否则河邑县我们绕不过去的。”
李延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骑马打城下跑过去不就行了,你都说城内兵马不多,难不成他们敢追击出来?”
吴子严结过话茬说道:“明光,不可。河邑往西十里便是燕子关,那边是大都督的二子裴庆把守,兵力上万,河邑往东一路坦途直达东宁,所以燕子关也是夏国的西门户。”
李延不解地问道:“不是还有个河东县吗?怎得在这里就设关卡?”
吴子严道:“河东虽然是县制,实际上县衙设在河邑县,靠近北河附近那一片土垣,都是不毛之地,常发水患,一到炎月,几乎每日都会被水淹没,自是无法耕种,故此设关在河邑。”
李延想了下,手指着地图道:“你打下河邑,燕子关的守军扑过来,东宁那边再来个夹击,岂不更没得玩?”
吴子严道:“并非要守河邑,我们占了后,再出城北而上,进中陵县后改道往西即可。拿了河邑,我们也好补充点物资,再做的严密一些,燕子关回兵首先进城才能知晓,这来回一磨我们早走了。”
李延摇头道:“我不同意,如果我们目标只是去离石,中间就不要节外生枝,就走这里,穗山密林对吧?”
耿孟孙皱起眉头沉沉地说道:“穗山密林都是矮藤之木,野兽毒虫众多,地势陡峭不平,骑马很难通行,且走这会绕路几百里,最主要,林密之处足能蔽日,会迷失方向的!那条路我也没有走过,不识得路!”
李延沉思了半晌后,猛地抬头望着一众说道:“你不识得路,我却辨得方向,这都不是大事,至于野兽嘛,忽视掉吧,三百老爷们还怕个禽兽不成。对了,堆雪屋,滑雪你们会不会?”
一众人诧异地望着李延,王言卿更是吹着胡子嚷道:“弟弟,都什么时候了你咋还没个正经,想着玩雪?”
李延摆摆手笑道:“好了,就这么定了,明儿赶早五点整……就是卯时正出发。现在让所有人集合,我教大家滑雪和堆雪屋,不过首先还得先制作滑雪的装备先。相信我,这是我们快速安全抵达离石的最佳方案。”说罢便兴匆匆地出了庙堂。
一众人一脸疑虑地跟着出了院子,却又见李延停下了脚步回身开口道:“对了,我们这帮人里面有没有会木工活技的人?”
姚喜上前说道:“公子,我那堂弟姚乐和霍三家叔侄几个都会,屯里物什基本都是他们做的。”
耿孟孙也恭手说道:“这边也有几个兵什以前是木技出身。”
李延爽朗大笑道:“真是天助我也!快把他们喊过来!”
……
破庙大院内,冷风裹挟着雪花肆虐,但院内却是热火朝天。李延画了个滑雪板的简易图,那些个木匠出身的人不一会工夫就做出来两副,手段还算巧妙,就连套脚的地方也都很精细,是从滑雪板的侧面凿通个小洞,用一条细圆木插进去,再将粗布条绑在上面,便可以把脚与滑板固定住了。
没有进星际部队之前,滑雪是部队的基本技艺,李延拿到后直接穿上,从地上拣了两支木棍,蹒跚着移到一处高坡上,双棍一撑,人便滑了出去……
李延如同灵猫一般,在雪地里疾速滑行,时而弓腰,时而将双腿分开,时而猛地侧转绕过大树,速度之快看得一众人目瞪口呆。
就这么滑了一通,李延返回院内,王言卿凑上前道:“弟弟啊!你果真是个特别的人,这玩意儿确是快,比马都快。”
耿孟孙帮着李延卸下滑雪器具后说:“公子,这技艺要穿越穗山密林当是不在话下。”
李延搓了搓鼻头说道:“不是穗山!我们明日就用滑雪板出行!马匹全部留在这里吧,现在大量的制一些雪板,即可安排大家练习,另外再找几个工匠出身的,我教他们搭建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