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舒云飞和柔丽姬依旧愣坐在凳子上,呆呆地望着六子他们在清洗和拾掇尸首与残桌痕迹。过了少许时间,舒云飞站起身走到李延跟前,突然双膝跪地道:“罪人舒云飞和胞妹舒楚玉愿听将军差遣!”柔丽姬愣了下,也赶紧上前一步跪地。
李延望了眼他们摇摇头道:“士族子弟沦落成匪,一个撑船一个做皮肉生意,还真是俗不可耐,这些年歹恶的事儿该是没有少做吧?”
舒云飞正欲张口,舒楚玉涨着脸抢先说道:“将军若想杀我兄妹两人动手便是,何必羞辱!”
李延一愣,见那舒楚玉脸上怒色愠红,凤眉倒竖,洁白的牙齿紧咬着薄嘴唇,水眸含着泪花,幽怨地瞪着自己。
舒云飞道:“将军,请恕胞妹无理,我们沦落至匪恶之地,可我兄妹二人也算行得端正,我打理渡口,胞妹只是教择秀坊那些女子礼仪罢了,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将军明鉴。”
李延蹲到兄妹两人前面,挠了挠鼻头道:“难不成是我错怪你们了?强抢良家女子,奴役百姓挖煤,这不都是离石堡的买卖,你们身为堂主,就没半点关系?”
舒云飞兄妹二人听罢,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李延继续说道:“过去的事情我也不追究,此刻之后,离石堡不再做那些歹毒的买卖了,之前已经抓来的女子,愿意留下的留下,不愿意留下的给些钱财着人送出离石,但凡留下来的,我会想些工坊营生来做。至于那些墨奴,愿意留下的支付薪酬,干一天是一天的工钱,这个少不了,如果因为差事而伤了性命或身子,也要按一个规章来赔偿,不愿意留下的,给些钱财释放,这些事情,就交给你兄妹两人去做吧!”
舒云飞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赶紧叩拜道:“谢将军!我兄妹二人定当竭尽全力,绝不敢毁了将军英名。”
李延点点头,伸手虚扶了下舒云飞,两兄妹顺势站起身。
这时,姚莲兒和小青带着五妹也进来了大堂,那小青望着舒楚玉愣了下接着喊道:“舒姐姐!”说罢就扑了过去,抱在一起。
“青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多亏公子搭救,便一路跟着公子到了离石。”
两人寒暄了一会,小青这才收住情绪到李延跟前道:“公子,我被抓来时,多亏舒姐姐照顾,不然早被那花豹羞辱,舒姐姐在这里也是迫不得已,你行行好也救了舒姐姐吧,她人很好,也很温柔,又懂得诗词音赋,往后跟着公子,也多个侍奉!”
李延立时感到脑袋发麻,望着那小青跟个媒婆似的,再瞧瞧舒楚玉,更是脸色绯红,只好对小青说道:“你这位姐姐哪儿需要我救,自己有的是本事过活。”
懵懂的小青听罢喜笑颜开,可舒楚玉则大不同,先前绯红的脸此刻又变得苍白,本是含羞之姿,顷刻间又冷若寒冰般说道:“奴家乃罪女不洁之人,怎配侍于将军身边,如果将军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奴家便先行告退,要去给择秀坊的姐妹登记造册,好按将军的意思行事。”说着道个颔首礼后,也不等李延回话转身就出了厅堂,小青和五妹两人也一同跟着舒楚玉出去了。
李延有些愣了,暗想此女怎的如此烈性,自己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难不成对自己没有好感,想了一会就觉得可笑至极,便摇了摇头对舒云飞说道:“城门那边守夜的兵卒是谁的?”
舒云飞道:“是二当家……秀儿的兵卒,他们不会听命于我。”
李延招来郭崇韬和六子后说道:“六子,你和舒云飞去城门,解决城门那些守卒。崇韬你去监控营房,不允许任何人走出营房,违令者可直接杀。”
舒云飞听罢慌忙道:“将军,城门守卫有五十人,仅凭十人怕是不好对付。”
李延没有理会,转身朝耿孟孙走去,六子上前拍了拍舒云飞肩头笑道:“五十来人很好应付,走吧。”舒云飞带着疑虑随六子出了厅堂。
耿孟孙见李延走来,便上前说道:“公子,燕朗他们还等消息呢。”
李延点点头,伸手将姚莲兒叫了过来说道:“妹妹,你带上弓箭随我们去一趟东崖。”
姚莲兒开心点了点头,然后将下摆拉起在腰间一缠,恢复了紧装打扮,又从六子那里拿回了自己的弓和箭袋随着李延出了大堂。
城门的战斗极为短暂,不消一炷香时间就被六子全歼,这也是‘雪狼突击队’首次以少对多的实战,干净利落,而手语的运用,使得他们在隐秘行动中解决了沟通的基本问题。舒云飞亲眼目睹了突击队的战斗力,内心很是震撼。
离石堡东崖,李延耿孟孙姚莲兒三人站在凭栏前。李延带着视界仪观察了一番后,手指向背着东岸渡口的方向,姚莲兒则搭好箭,耿孟孙用火刀点燃箭头喂了鱼油的硝壳。
大河东岸,董况见暗夜之中一道红点滑空而过,默默地迁出马匹打马朝东走去,不一会就回到家中,推开院门,见一群穿着紧身黑白拼接衣的人静悄悄地蹲在院内,董况没有理会,径直进到屋内。
屋内三人迎上前去,董况抱拳招呼了下就说道:“公子那边得手了,该你们出场了,拢共十二个据点,每个点十人,分布图之前已经给过你们了。”
燕朗点点头道:“按主公的计划进行,我们三十三人分三路,三儿,你一个人可以吗?”
霍三拍拍胸膛笑道:“放心吧,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七匹狼呢!”
燕朗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好,由西向东推,南边林里两个点就有劳三儿了,出发吧。”
老牛湾的雪地上,两道黑影踩着滑雪板朝着两个方向钻入暗夜之中,一会后,七匹狼拉着一架雪车也撒欢般奔向南边。
白色的积雪辉映了一点星月,便可以为狼的眼睛注入光明,凭借此能,雪车的速度极为快,霍三坐在上面死死地抓着边沿,若不是狼王的脖子依旧栓着锁链,他都有点担心自己会被拉到哪里去,反正完全没有方向感,得亏公子走之前给雪车上装了个神奇的东西,夜里面还会发点.光,公子交代按照指针方向跑便是,一旦指针偏了,就扯一下狼王的锁链,跟驾马车似的。
不大会,雪车进了林间。这林子不算茂密,都是高耸的阔叶木,树与树的间距还算比较大。霍三将雪车卸了下来,背上箭袋拿起弓,牵着狼王朝着远处一点火光摸了过去。摸到距离还有五十丈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抬头开始观察。
这里有一栋三间木屋,屋子不远处有两棵较粗的大树,树冠的地方,横架着一座木制燧楼,楼内架了两个撩光火盆,透着火光,有两个人影在摇曳。
霍三继续潜行到木屋旁边,从镂空的窗户瞧进去,地上一滩火堆已经烧尽,只闪着火点。霍三将狼王锁链绑在木屋的柱子上后,带着其它几匹狼向一边移了几丈,接着从地上拣了块石头朝着狼王砸了过去,狼王仰头一声长吼。
燧楼上探出两个脑袋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霍三搭弓便是连射两箭,正中俩人脖颈。霍三快步跑到燧楼下,安抚几匹狼蹲下后,就沿着梯子爬到了楼上。
木屋内亮起了火光,接着门被打开,一个人走出门,边走边说:“直娘贼的,都不让老子安生睡个觉,就知道指派老子,老子一个人怎么赶狼群!”
这人下了木屋台阶举着火把朝燧楼喊道:“楼上偷懒睡觉了吗?都不知道赶一下,害老子出来挨冻!”说罢又挥动火把侧身,一眼就瞅到了狼王那绿幽幽的眼睛,登时愣了,接着,脖颈就多出一支箭矢穿透了喉结,身子直直地朝前倒下。
那人倒下时,火把落到狼王前头不远处,狼王一时又吼了起来,而燧楼下那六匹也随着吼叫。
木屋内又亮起了火光,传来几个人叫骂声。本想下楼的霍三听到后赶紧从箭袋抽出一把箭矢,摆放在身边,拿起一支就拉了个满弓。
屋里走出六个人,一边叫骂还一边揉着眼睛,几个人刚下到台阶,就见地上一具尸体,赶紧亮出兵刃,将火把打横在胸前。
火把正好照亮每个人,霍三连射四箭,放倒四人,剩余两个人迅速地退到了屋内。燧楼下的狼迅速地围了上去,朝着木屋大门发出低吼。
霍三暗自懊恼,出手还是慢了点,剩下三人躲进屋子里面不好处理,不过自己只要占了燧楼,扬不起烽火倒也不担心暴露,想着突然眉头一皱,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抓了一把粉末灌到一个小竹筒内,然后将竹筒上面的凹槽卡进箭头部位,起身向木屋望了一眼,从窗户刚好可以看到屋内泥土砌出来的火堆,朝着就是一箭。这包是迷烟,遇火即可燃出浓雾,吸入就会浑身无力,公子计划中霍三一个人要清除两个点,怕有什么闪失,便专门给他配了些用品。
过了一会,霍三见屋内火光不再晃动,便匆匆下楼到木屋前,一脚踹开门,进到屋内,就见屋里面横躺着三个人,眼睛虽然睁开着,身子却一动不动。霍三拔出佩刀走了过去,朝着脖子就是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