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醒吗?”贾平匈走了进来,轻声问道。
杜蕾思点了点头。
“你休息一下,我来盯着!”已经两天了,从男子倒在女子怀中那一刻,被利刃穿透了身子,杜蕾思便是一直瘦守在他身边。
“你盯不了。”杜蕾思苦笑了一下,然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被男子紧握着的手。
贾平匈看了,便是没说话,寒暄了几句,便是离开了。
杜蕾思的左手就任由男子那样紧握着,放下手中的书籍,眼神看向男子的面庞,虽然看不真切,因为那上面已经如车祸现场一般。
还记得,那日,他倒在自己的怀中以后,双眼迷离,深情款款,那里面的爱意仿若囊括了天与地之间的深情,丝毫不顾及自身的伤势,自身的伤痛,竟然笑了。
好奇怪,那脸已经被毁了,可是杜蕾思就是知道,他是笑的,甚至是弯了嘴角,男子柔情满满,像是死而无憾的样子,热气吞吐,浑身滚烫,“我……我好想你……”
说完以后,便是整个人歪倒在了杜蕾思的怀中,不省人事了。
军医是师傅送来的江湖中人,据说还是神医,正好派上了用场,本来治疗的过程中,任何闲杂人等都不能进入,可是这安景澜却是紧紧地握着杜蕾思的手。
好几个人强硬的掰开,却依旧无果,那个人不省人事,可是手却是抓得牢固。
最后杜蕾思开口了,“安将军是我未过门的夫郎,我留下,应该无碍吧?”
神医看了杜蕾思一眼,又看了看那紧紧交握的手,最后点了点头。
治疗的时候,安景澜是赤身裸体的,杜蕾思一直看着,因为那身体太过于触目惊心,全身没有一处好的皮肤,千疮百孔,而那个人就像是破布娃娃一般的任人摆弄。
“您不用麻醉散吗?”杜蕾思眼看着神医拿着利刃就要去剜一处腐肉。
神医看了她一眼,眉头有些皱着,“此刻他还有什么知觉。”
杜蕾思看了看那床上的人,死一般的沉寂,抿了唇,不再说话,而是将那握紧她的大手,紧紧地回握着。
有的时候,生与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能同生,死,亦是不能同死。
最后,阴阳两别,擦肩而过。
她,又想起了红烛。
神医医治完以后,眉头却皱的更深,看了一眼杜蕾思,眼中有些担忧。
“但说无妨!”杜蕾思回应。
“将军体内有股不知名的毒素,具体是什么,老夫猜不透,还要等将军醒来……”后面的话,神医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毕竟是一男子。
“我会密切观察的!”语气坚定。
神医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离开了账内。
杜蕾思看着床上的人,为什么脑海里面竟然会想到红烛,不停地那个红色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面打转,苦笑了一下,有的人就是这样,即便永远的离开了,却也是永远不会离开。
最后,真真幻幻,分辨不清。
将书重新拿回到了手上,却是看不进去任何东西了。
拿命人制作的棉签沾了点清水,沾了沾男子干裂的嘴唇。
“嗯……”一声低吟就这样流泻了开来,杜蕾思的手一颤抖,棉签落在了地上。
“安将军……”俯下身子,在他的耳边唤了一句,语气轻柔,莫名的带了一点与红烛相处的。
自己的声音这么轻柔,传入耳朵,杜蕾思自己都吃惊了一下,后知后觉,苦笑了一下,便是轻声咳嗽了一下,恢复常态。
床上那人缓缓地睁开眼睛,由于是黑夜,账内只有一盏烛火,很快的,就适应了环境,安景澜的双眸黑白分明,此刻见着了杜蕾思,更是明亮异常。
杜蕾思见此也是一愣,想要出口的简单寒暄就说不出来了。
她与安景澜不是那么的熟悉,那双眼眸也本应该是陌生的,可是此刻,那双眼睛里面没了杜蕾思之前看惯了的冷静睿智,甚至是不怒自威的严肃。
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初生一般的清澈,里面含着委屈还有那深深的眷恋。
“我好想你!”男子又重复了晕倒之前的话语。
杜蕾思一时间竟然语塞,也忘了之前就准备好的,等到那人醒了,就赶紧松开两人紧握的手。
就在杜蕾思还没反应过来之际,那人竟然扎进了她的怀中,双肩耸动了起来,像是一直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良久,前襟的温热拉回了杜蕾思的思绪,那个男人……竟然哭了?
安景澜,不是如钢铁铸造一般的战神吗?
不是荣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将军吗?
此刻,怎么竟然像是寻常人家的男儿一般,这样的脆弱,这样的急切的需要着女子的慰藉,甚至,这般的不合礼仪,甚至是以前打死她,她都不会想到会做出这般动作的男子安景澜!
“将军……将军哪里不舒服?”突然想到神医离开时候的欲言又止的样子。
杜蕾思抚了抚额头,眉头皱了一下。
男子从杜蕾思的怀中抬起头,双目通红,哭的很是伤心,嘴巴扁了扁,委屈异常,“我热,我想要!”
杜蕾思真的无语了,这……这真的是安景澜吗?
虽说,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可是……这变得那么不合常理。
“我……我受了伤。”
“那我在上!”那意思活脱脱你躺下,我上去自己动。
杜蕾思再次语塞,“将军,我觉得还是新婚之夜再行那夫妻之礼。”
其实她压根就没想过与将军那般鱼水之欢,此刻也是推脱之词罢了。
“可是我好热!”带着焦躁的声音,里面竟然还喊着一丝撒娇。
这……这撒娇,杜蕾思不陌生,而且心悸了一下,这是小红烛最是喜欢的样子。
看着眼前的男子,毁掉的面目,遍体鳞伤的躯体,杜蕾思的脸上沉了下来,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浮现。。
只见她不退反则进,脸贴近那面容,面容上面还留着清新的药膏味道,那是消炎止痛的,杜蕾思却毫不在意,舌尖舔舐上男子的耳垂,然后在耳蜗里面打转,声音勾人心魂,“那你告诉我,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