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期将杜蕾思踢到了湖里面,此刻正直冬末春初,湖水冰冷刺骨。
那湖面之上的湖水被重物砸到了以后,水面的平静也是甜的就被打破了,就好像是一张平整的纸张被突然滴落下来的冰雹所击穿,最后破了一个大洞一般的样子。
此刻,只见那湖中冰冷的水极慢极慢的溢了出来,而杜蕾思身子下面的水花更是将她的周身所包围着。
此刻安子期就那样的站在亭子边上,静静的看着水中的杜蕾思。
女子的头发很黑,小巧的脸颊皮肤很是白皙,睫毛弯弯的拍成了一个向上的弧度,今日这般的日子,她的衣着也是华丽而且精致的。
只是她却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任由自己被冰冷的湖水侵袭了周身,任由自己慢慢的消失在了湖面之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的,渐渐的,最后,冰冷的夜,漆黑的眸子,只能够看到最后,那湖面之上只是流下了一个漂浮着的涟漪,一圈一圈,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此刻,这般黑漆漆的浮动着的诡异感觉,竟然让人感到一丝的恐惧。
安子期骤然间只感觉到胸口疼痛,手抬起,抚摸上自己胸口的位置,佝偻了腰身,伴随着脚下的踉跄,向后退了一步。
此刻,他的脸色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他的耳边回荡着悲切的绝望之声,声声撕心裂肺,那是他在角落偷偷看到的,那是他的哥哥,当时宫中来了消息。
他安子期同着哥哥是双生子,当时哥哥御马前行被女皇看中,便是下了旨意将安家的两个儿郎都接入宫中。
虽然他和哥哥是双生子,可是毕竟是弟弟,上有姐姐和哥哥,所以他的心气儿更加的高,被疼爱着没有边际。
记得当时知道哥哥要去后宫之中被囚禁在了那金丝雀牢笼之中,他还愤愤不平的。
没成想,其实圣旨最初是他们兄弟二人一同进宫,只是哥哥并着姐姐誓死不同意,哥哥情理并用,亲自去与女皇说,当时女皇被哥哥那御马前行的英姿飒爽迷了心。
而且姐姐也是在御前下了誓言,不死誓死不隐退,一直驻守边疆,绝不插足帝都任何势力……
哥哥和姐姐所做的这些事情,他都是被蒙在鼓里面的,是哥哥姐姐用手为他撑起了一片天空。
亲情像是利剑一般的刺穿了安子期的胸膛,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脑海之中,疼的他呼吸困难,连那头都摇摆了起来,手紧紧的捉着自己的心脏,骨节处都泛了白色。
骤然间,抬起了眸子望去,之间那湖中已经一片漆黑,脸连那一圈圈涟漪都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脚下损失感觉到虚无缥缈,双眸骤然间圆瞪,脸上闪过惊骇之色,就这样用尽全力拉扯着身子,迷迷糊糊之中但是却又满是毅力的跳入了那湖水之中。
只是一瞬间,黑暗之中得水像是洪水猛兽一般的将他紧紧的包裹在了其中,此刻就像是死亡濒临,恐惧总是接踵而来,然而他却没有摸到那人的手,他怎么能够离开。
怎么能够回到岸上,他绝对不能就这样的离开,哥哥和姐姐拼死为他守护出来的那片天空,他还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他眼前的天空是蓝色的,白云很白,白的那么的纯粹,一如他自己……
其实他一直不明确自己的想法,在离开了嘉陵关,被北漠逮捕了去的那些岁月里面,痛苦加身,面对精神和**上的折磨,他怎么会不恨?
然而,他的逻辑思维却迷迷蒙蒙的好像是一阵阵的迷雾一般,时而席卷而来,时而消散不见,云里雾里的,等到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时候,却是已经怀上了孩子。
他恨玉楼女皇,可是自小被灌输的保家卫国思想又是根深蒂固,他该保护玉楼的百姓,那是他分内的事情,他理所应当干的,甚至是引以为荣的事情。
可是玉楼女皇又对他是怎么回报的,对整个安家怎么回报的。
一腔热血换来的却是血泪满身……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一阵子,他是特别茫然的,也是特别馄饨的,他究竟该何去何从,报仇?找谁报仇?
他能伤害谁?他不能伤害谁?他能伤害什么?他不能伤害什么?
也许是太疼了,那些折磨,精神上面与**上面的折磨太疼了,可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竟然是玉楼女皇的暗中加害。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是行尸走肉了,只有附中的孩子,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安子期最终还是将杜蕾思给拉回了岸上,这个女子太冰冷了,可是浑身却不颤抖,没有丝毫的颤抖。
安子期只看到她睁着眼睛,睫毛甚至还在颤抖着,如若不是如此,单凭那空洞的眼神,安子期就以为这个人已经死了。
安子期推她,她没有任何反应,那双眸子之中仿若也没有什么大的触动,这个世界在此时此刻好像与她隔绝了,整个没有任何的关联一般。
隔着厚厚的一层透明的冰,任凭再是坚硬,却是怎么刺激都反应不过来。
安子期看着这样的杜蕾思,回想刚刚,如若不是心中那一痛,如若不是想到当初哥哥姐姐为自己的付出,如若不是被那亲情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他绝对可以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这个女子死亡,他绝对可以的。
因为这是他女儿对他唯一的要求,这么多年了,头一次觉得能够帮到女儿,可是景澜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那个痴儿……安家终究是出了一个被情爱所困了的傻孩子,不过也是万幸,索性除了保家卫国的铁的信念以外,生了情爱,那么是不是余生会多了那么一些个的温情?
感受到那么些许的温暖……
安景澜伸出手,扳过了杜蕾思的头,安子期看着那样的一张脸,顷刻之间,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子,那双眸子何时变得极其的冰冷极其的黝黑了,那里面冰寒彻骨。
一时之间,安子期居然有种照镜子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