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蕾思闭着眼睛,重新趴回了石桌子的上面,呼吸之间又是满满的酒香。
腊梅走了,她索性就闭着眼睛趴着,等着腊梅回来吧……
安子期看着杜蕾思状似不愿意与自己多谈的的样子,却是但笑不语,缓步的走了过去,夜色朦胧,冷风袭来,他一身薄纱却是丝毫不感觉到冷,并不是他武艺高强,内功护体,寒冷不近身。
其实他那时候被带到了北漠以后,便是被废去了一身武艺,他在嘉陵关挂将的时候杀了那么多的被摸人,北漠人民怎么会放过他。
那个时候,北漠人得到了机会,便是将他的武功先是废掉了,然后就尽情的折磨他,他安子期本就是将军之后,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思想想必早就根深蒂固了。
这个不用说,北漠人也不是傻子,肯定都知道,所以酷刑都不必上了。
但是,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纵然是那般的钢铁一般的深刻烙在了安子期的心上,骨子里面。
可是他安子期终究是一介男儿,北漠速来民风开放,于是安子期便是被皇族先是享用了。
吃干抹净以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怀了王室的孩子,在这期间,也没有停止过被侵犯。
那个孩子生下来了,他当时一度想要杀死那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长大以后更是难过,身上的血脉一半是北漠,另一半则是敌对的玉楼,那么这个孩子身子夹在了北漠与玉楼这征战不休止的民族之间,该何去何从。
那个国家能够真正的接纳她,如若真的是接纳了,这个孩子是否会接纳这样的自己!?
不管前路如何,摆在那个时候的安子期面前的只是这个孩子必定艰难。
可是他当时没有办法,他的武功被废除,还没除了月子,孩子降生就被抱走了,而他则是被扔进了地狱。
那日夜折磨的他,身心俱疲,生死不如,干最肮脏的活儿,夜晚还要在床上行污秽之事。
他那个时候,春夏秋冬都只有一块遮羞布避提体,冬日里面满身都是冻疮,便是也这样挺过来了。
男子本就弱,为父则刚,安子期曾经以为自己很是刚强,可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了,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儿罢了。
有了孩子,他有了惦念,有了不去死的牵绊,他生了孩子以后,没有被好好对待,导致染上了下体那处产道感染,九死一生,存活下来以后,便是永久的失去了生育能力。
自此,上到有衣服穿的仆人,下到衣不蔽体的下等苦力,都可以免费品尝他,只因为他是玉楼人,他是安家之后。
安家,在嘉陵关傻了那么多的北漠人,北漠人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冬日的风吹过廊檐下的铜铃,发出了微微作响的声音,这声音拉回了安子期的思绪,他回过神,努力的将自己从那痛苦的回忆之中拉扯回来。
他苟延残喘的活下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玉楼于他,只是抛弃了他的地方。
生他养他的安家人,已经就剩下安景澜一个了,他还有何依恋,那高高在上的女皇,他更是咬牙切齿,当初怎么就那么巧,他刚从嘉陵关失踪,北漠就来了,就将他掳走了。
如若不是有人故意讲消息透露给了北漠,北漠人怎么会那么快,快的他措手不及,快的他毫无防备。
只以为成全了在宫中的哥哥,而自己也是闲云野鹤,可以在江湖之中凝结力量来保护玉楼,就连那个时候,他与女皇做了交易,为了哥哥离开了嘉陵关,故意失踪。
为将者,尤其是他们安家之后,离开了军队,那么便是像断了翅膀的鸟儿,没了希望。
可是那个时候的安子期可是心比天高,而且一身武艺,威名赫赫,真是大好时光,保家卫国的心思一点也不减少。
一腔热血想着保家卫国,更是想着去江湖凝结了力量,暗中默默地保家卫国的,可是……
真的没有想到啊,他誓死要保护,誓死要捍卫的,竟然那么毫不留情的扼杀了他。
“杜小姐没喝醉。”吞咽一口,安子期开口,如今他就是要抛开一切,从自己跟着北漠使者来玉楼的路上开始,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杜蕾思趴在是桌子上面,充耳不闻。
没想到安子期走了过来,竟然也坐了下来,“就这么不想和我说话?”刚刚不是还叫了舅舅。
虽然那一声舅舅,他怎么会担当得起。
那女子的敷衍礼仪,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他面上的这张脸啊,现在他顶着这张脸,便是自己能够靠近她的而不被拒绝的最好的筹码,不是吗?
看着那趴在石桌子上的女子,安子期便是也不着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他的余生估计也就剩下这一件事可做了。
他能做的,也就这么一件事情了啊,也是唯一的一件能够为自己的女儿所做的事情了。
还记得那一日,他的女儿过来找他,那是唯一的一次,虽然没说明白,但是他的女儿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正势他。
“舅舅那么聪明是作甚?”杜蕾思见着这人便是铁了心的不走了,这么久了,她趴在桌子上面,可是安子期就像是木头人一般的坐在自己的身边,杜蕾思真的想要甩袖子离开,可是那张脸,她竟然一瞬间哑口无言。
什么话,什么严肃的举动都最不出来了。
太像了……
为什么,那个人就是不承认呢?让她好生想念,一直活在午夜梦回之中,才能不必体会那张面孔带给自己的患得患失感……
此刻便是真的装不下去了,抬起头,见着桌子旁边的这人,秋水长眸,里面黑白分明,只是黑的有些不见底,甚至是吞没了周围所有的光线,又有一种死气沉沉,没什么生气……
这人,这么些年,终究是不好过得吧,那张面孔,像极了红烛,虽然年龄大了些,脸上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可是那眉眼,那脸,都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