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承先帝之末命。嗣累圣之丕图。若履渊水。未知攸济。先皇帝睿明聪哲。克勤于邦。遵志扬功。笃绍先烈。十有六载。海内蒙休。忧劳爽和。遂至大渐。乃以神器,属于冲人。负荷惟艰。怵惕以惧。用谨承祧之始。肆颁在宥之恩。可大赦天下。云云恭念元丰诒谋。绍圣遗训。具在天下。可举而行。惟既厥心。罔敢废失。其率循于天下。用奉若于先王。更赖忠良尽规。文武合虑。永弼乃后。共图康功。咨尔万邦。体予至意。。。”
这幅昭示天下的继位诏书是朝廷翰林学士承旨蔡京奉旨所书,李三坚当时读后,心中暗赞不已。
这篇文章可谓是妙笔生花,文思浩,如行云流水一般。
文章将赵佶登基之事写成了实属无奈之举,写出了赵佶登基的心,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但如此,还匡正了赵佶登基的法理,是“承先帝之末命”等等等等,说的赵佶好像是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就该他继承皇位似的。。。
这通马被蔡京拍了个十足十。。。马拍得还不动声色的,使人觉得好像是应该如此似的,赵佶阅后定会是“龙心大悦”,李三坚心中暗道。
李三坚想着想着,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喂,你笑什么?怎么笑得如此的怪异?”与李三坚并马同行的蔡绒雪歪着脑袋看着李三坚诧异的问道。
“怪异?我哪里怪异了?”李三坚握了握马缰笑道。
“你就是在怪笑,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什么。”蔡绒雪红着脸说道。
“我笑什么?”李三坚闻言诧异的问道。
难道蔡绒雪真的如此的聪明过人,能够猜出自己中所想,李三坚心中暗道。
“你肯定是在笑我。。。笑我。。。”蔡绒雪支支吾吾的,实在是说不出口。
赵佶登基之后,就没李三坚什么事了,于是李三坚在闲着无聊之际,就叫上了蔡绒雪一同前往位于开封府东南的吹台,去观看附近的风景。
李三坚在京师数年,只去过大相国寺,一直没有机会去开封府的其他名胜古迹,因而此时闲暇之余,就游览游览开封府风景名胜。
同时与美同行,李三坚的心是较为愉悦的。只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蔡绒雪抵死不与李三坚共骑,非要各骑一马,李三坚也失去了许许多多的机会。。。
两人自李清照成亲那起,就已表明了心迹。李三坚回心转意之后,使得蔡绒雪心中暗暗欢喜,同时蔡绒雪三年多的愿望终于达成。
同时也因为如此,蔡绒雪才肯陪李三坚出来游山玩水,这要是在以往,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在这个世上,未出阁的女子与男子同行,就是件令人耻笑的事。传出去之后,也许还会影响女子的声誉,并使他人对这名女子是颇有微词的,从而影响到婚姻大事。
因而此一路之上,蔡绒雪是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的,最害怕的就是遇到行人,不过好在此时正值冬季,白雪皑皑的,路上的行人是异常的稀少。
此时李三坚忽然露出怪异的微笑,蔡绒雪误以为李三坚在笑自己。
“我哪里是在笑你?我是想到泰山大人的文章,故有此举的。”李三坚闻言叫屈道。
到目前为止,李三坚只是知道写这篇文章的是蔡绒雪之假父,是朝廷蔡承旨,而并不知道蔡承旨姓蔡名京。。。
李三坚也没有刻意去打听蔡承旨到底是何名,话说此事又与李三坚有什么关系?
蔡绒雪也从来没说过。
李三坚此言一出,使得蔡绒雪更加害羞了,双颊晕红,就似块红布般的,不过好在薄纱蒙面,外表之上几乎就看不出有何异常。
蔡绒雪不敢再看李三坚,低头说道:“谁。。。谁。。。是你的。。。你的泰山大人啊?”
“哈哈,蔡姑娘岭南之言忘了吗?你忘了,我可没忘呢。”李三坚闻言笑道。
桂州乃至山匪,蔡绒雪被贼寇迫,取下面纱,并亲口说出了李三坚是她的丈夫等等言语。
李三坚当时认为蔡绒雪是权宜之计,可如今回想起来,蔡绒雪其实当时是说出了心里话,使得李三坚感动不已。
美人厚意,岂能相负?李三坚今后只有加倍善待于她,才能报答蔡绒雪的深厚谊。
蔡绒雪闻言暗暗啐了李三坚一口。
与李三坚相处愈久,蔡绒雪就愈知道李三坚喜欢胡说八道的,他就没个正形,根本不像个读书的士子文人。
“蔡姑娘,是否加快行程?”李三坚随后问道。
蔡绒雪抵死不与李三坚共骑,非要自己单独骑马,可蔡绒雪的骑术连李三坚都不如,骑马姿势倒是极为优雅,可骑马速度却慢得使人心焦。
吹台在开封府郊外,距离城中并不近,按照目前慢悠悠的速度,两人赶到吹台之时,估计天都快黑了,因此李三坚有此一问。
“什么。。。什么加快行程啊?”蔡绒雪转头看着李三坚疑惑的道。
李三坚看了看周围,见附近并无一个行人,于是催马靠近了蔡绒雪,蔡绒雪疑惑的看着李三坚。
李三坚又看了看四周,趁其不备,将蔡绒雪一把从马鞍之上抱了过来,蔡绒雪子轻盈,李三坚就如同抱个小儿般的,将大惊失色、拼命挣扎的蔡绒雪按在了自己的前。
“这就是加快行程。”李三坚哈哈大笑,双腿夹了夹马腹,挥鞭向后猛抽了一记。
健马吃痛,发出一声嘶鸣,扬起四蹄,跑得就似飞起来般的。
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卷起了漫天飞舞的雪花。
“呀。。。你又来了?被人瞧见,奴家可活不了了。”
“怕什么?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人?”
“你不是人吗?”
“你说对了,我不是人。”
“你不是人?那你是什么?”
“我是这个。。。”
“唔唔唔。。。你弄掉奴家的面纱了。。。”
“现在这里就你我二人,你戴面纱不给谁看啊?”
“你说呐?”
“为何?”
“因为你就是个登徒子,无形浪子,花花太岁!”
“哈哈,还有什么?”
“还有。。。还有就是个贼盗。。。”
“贼盗?我盗什么了?”
“盗心大盗。。。唔唔唔。。。”
。。。。。。。。
吹台位于东京开封府东南隅,此处风景优美,环境幽雅,向来就是人们游登高的胜地。
吹台很高,离地约三丈余,吹台之前有个较大的三门木质牌坊,牌坊上书“吹台”二字。
吹台之上有个小小的道观,道观之中供奉着一些道家尊者,如太上老君等等。
平里道观之中较为冷清,门可罗雀,只有少数善男信女前来烧香祈愿,在如此寒冷的冬季,更是人烟稀少,几乎就无人前来。
此时道观之前的院子之中只有一名年老道士,正拿着一个长柄扫帚,清扫着积雪。
老道正慢条斯理的清扫着积雪之时,忽然发现吹台之下慢慢的上来了一男一女两名年少之人。
两人手牵着手缓缓走来,使得老道心中是惊奇异常。
两人上衣服均是白色的,山风徐徐,吹在了两人上,衣袂飘飘,就似是一对神仙眷侣般的。
白色衣服倒不是令人很惊奇,原因就是目前皇帝大行,天下之人必须服丧,只不过服丧期各不同而已。
依礼,军卒、士民的丧服一般是白衫、纸帽,妇人的丧服为素缦不花钗。
为父服丧需斩衰三年,为君亦是如此,只不过天下各阶层之人的丧期也是各不同的。
《礼》云,三年之丧,二十五月而毕,哀痛未尽,思慕未忘。也就是说为君为父服丧至少需要二十五个月,在此期间不得饮宴、不得拜客、不得婚娶等等许多忌。
依宋制,皇帝的服丧期是二十七个月,不过丧期是实行双规制的,即宫外行“以易月”之制,二十七个月只需服丧二十七即可。而宫内却必须服通丧,也就是必须服满二十七个月。
应该说宋制还是较为人化的,否则宫中接二连三的死人,岂不是连人类繁衍都成问题了?
因而此时男子穿了件白衫,女子穿了件素裙就不足为奇了。
令老道惊奇的是走得越来越近的一男一女二人,男子长得材高大,面目俊美,俊美之中带着英武之气,而女子长得材婀娜多姿,面容秀美,倾国倾城。
真可谓郎才女貌、檀郎谢女也!可谓是一对神仙眷侣!
两人此时还手牵着手。。。此更使得老道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宋承唐风,民风还是较为开放的,但再怎么开放,也不是这样啊,光天化之下,就卿卿我我、郎妾意的?有伤风化,成何体统啊!
老道虽已年老,但也觉得面红耳赤、呼吸加速,手中扫帚落在了地上,却浑然不觉。。。
此此景,有诗为证。
郎如洛阳花,妾似武昌柳。两地惜风,何时一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