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彦的住宅位于东京城旧郑门附近。
李氏宅第从外表看青砖黛瓦的与一般的住宅相比除了大之外别无两样,可置其中,却是别有洞天的。
整个李氏宅第构筑的极为讲究,豪华气派,前后共有九进建筑,两百多处房间。其中首进为门楼厅,二进为照厅,三进为正厅,四进为内厅,五进为女厅,六进与七进为楼厅,楼室,两旁的厢廊,厢楼前后相接,形成了回字形的串楼。
从第一进到第四进,中间是硕大的四四方方的天井,天井的两侧分布着小型花园,假山怪石,奇花异草,奇妙的构思,使整个院落焕发出一股生机勃勃的景象。
宅内布置也是金碧辉煌,极具奢华。
商贾之宅第外表不敢太过显露,太过奢华,可却是外简内奢,不深入宅院,是看不出与他人宅第的区别的,外表上看与普通宅第是没有多大的区别的。
“婷儿,又出去胡闹了?”此时李宅一间大堂之中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喝了口茶后对一名刚刚更衣完毕的少女说道。
“爹爹,婉妹还差点将‘玉堂’送出去呢。”此时中年人边的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嬉笑的问向少女道:“我说婉妹啊,在外面可找到如意郎君?”
年轻人长相俊美,且模样长得几乎与少女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略显老成,一个略显稚嫩,一个颚下有了些短须,一个颚下光滑如玉。。。就似个弯弯的月牙儿般的。
年轻人言语轻佻,使得少女红着脸啐了一口轻笑道:“爹爹,你看嘛,哥哥老是这样子欺负婷儿,婷儿不过是用‘玉堂’试探那人而已。”
少女随后撕下了贴在耳廓上的薄薄的一层纸,并挂上了一对小小的真珠耳环。
“真是胡闹!”中年人摇头笑问道:“玉娘居然被你用来试探他人?试探出什么结果没有嘛?”
中年人的这对儿女是一对双胞胎,是中年人的掌上明珠,自幼是异常宠,同时中年人打小就给他们遍请名师,此时两人琴棋书画是无所不精,再加上两人一个长得英俊潇洒,一个长得貌美如花,于是就成为了中年人此生最为得意的一件事。
中年人自幼骄纵,就养成了两人一天到晚的没个正形,儿子还好些,此时为了金榜题名,正在准备下一次的贡举,基本上在家中苦读经书,而女儿却是一天到晚的在外面瞎跑,并不断生事。
朝廷对商贾之家的人参加贡举限制得是异常严格,可也架不住李氏有钱,花费了大量钱财上下打点之后,一切事就顺利多了。
“玉娘人家是眼皮子抬都没抬,根本看不上眼啊。”少女闻言答道:“送给她根本不要,还说什么君子不夺人所,嘻嘻。”
少女想起那人在燕楼之中的狼狈模样,不由得笑出声来。
“哦,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送给他,他居然不要?看来他还是个正人君子了?”年轻人闻言沉吟道。
“正人君子?”少女摇头道:“婷儿倒是觉得他是个‘伪君子
’呢。”
“这是为何?”中年人诧异的问道。
“原因就是柔娘。”少女答道:“婷儿随后又见那人亲自将柔娘送回了住处,女儿还听打听到了那人在柔娘住处呆了许久呢,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些什么?”
“我说嘛,这个世上不好色之人,本公子还未见过泥。”年轻人闻言笑道:“不过是青菜萝卜,各有所好而已,难道他是喜欢柔柔弱弱之人吗?”
“无论怎样,此事也不可大意。”中年人闻言说道:“不要让此人坏了我等的大事。”
“应该不会吧?”年轻人说道:“就凭此人能够坏了我等的大事?爹爹不必过于担心了,他是好色之徒,就必然是个贪财之人,无非就是花费些钱财而已嘛。”
“哥哥此言差矣。”少女摇头道:“婷儿估计燕楼之事是那人一手安排的,他是想。。。”
“他是想怎样?”中年人不待少女说完,就焦急的问道。
“据孩儿估计,他是想对付周官人。”少女想了想后说道。
“他想对付周官人?”中年人闻言沉吟道。
“嗯,不过爹爹也不用过于担忧,我等只需如此如此,就万事无忧了。”少女随后低声说道。
少女虽然年少,但却是足智多谋的,许多生意场上的事,中年人都对她言听计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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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简直是一群废物,区区数名蟊贼,你们就成了如此这般模样?”此时“伪君子”戴着方顶长翅幞头,官帽之下夸张的露出了白色裹布,裹布之上还隐隐的露出了一丝血迹,叉腰怒斥台阶之下的一众官吏。
绿色官袍的图案不断晃动,长长的帽翅微微抖动,一切都显得李三坚是异常愤怒。
台阶之下去燕楼赴宴的众官吏也是鼻青脸肿的,模样是异常的狼狈。
“锦壮社乃是何物?是怎么回事?”李三坚叉腰又问道。
“回推官相公的话。”吴捕头闻言答道:“小的们拿了数人,不过是些泼皮、无赖喝醉了酒趁火打劫,哪里是什么锦壮社?”
“嗯,对于此等贼子定当重重惩处。”李三坚点头道。
“那些个粗汉是什么来头?打听清楚没有?”李三坚又问道。
“天太黑看不清楚,未看清楚面目。”吴捕头答道:“他们似乎是在故意隐藏面目,个个都戴着面具,上的衣物也是异常怪异,不像是中原人。”
“小的们也。。。也。。。不便。。。画影图形。。。捉拿此等贼子。”另一名捕头说道。
李三坚闻言点了点头。
是不好大张旗鼓的画影图形缉拿他们,此正合李三坚的心意。
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酒楼争风吃醋,众人均是脸上无光,如此,李三坚等人又怎好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的缉拿他们?此事弄不好还会被御史参上一本呢。
“路知府到。”正在此时,右厅门口的长随唱道。
“下官等拜见路
知府。”众人见穿紫色官袍的路昌衡进门后,一起拜道。
“恩府,你怎么来了?”李三坚见路昌衡过来后,立刻满脸堆笑的问道。
众官吏见状均是露出了鄙视之意,刚才威风八面的大耍官威,此时上官来了,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说话也是谦恭之至。
小小年纪居然如此世故?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的?
不过也有不少人暗暗赞许,如此方为为官之道啊。
“本官听说李推官受伤了,因而特来看看。”路昌衡看着李三坚问道:“李推官没事吧?”
“不碍事,不碍事。”李三坚闻言连忙答道:“不过擦破了点皮毛,不碍事的,还劳烦恩府亲自前来?下官真是惶恐。”
“嗯,没事就好,本府还另外有事与李推官相商。”路昌衡脸上面无表,可见到李三坚狼狈模样,心中忍不住想笑。
你说你吃顿“花酒”也还罢了,可“花酒”居然吃得受伤了?手下官吏也是个个带伤,说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吃的?难道酒楼陪酒的美小娘个个都是武林高手?
“恩府里面请,来人,奉茶。”李三坚恭恭敬敬的将路昌衡迎进了厅内。
“恩府有何吩咐?”路昌衡在厅中坐定,属吏给两人泡好茶后,李三坚问道。
“本府听说你们拿了些泼皮、无赖,拘入了府狱,可有此事?”路昌衡端起香茶,砸了一口后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不知恩府何意?”李三坚诧异的问道。
不过是区区一些泼皮、无赖,还需要劳动堂堂开封府知府亲自过问吗?
难道其中有路昌衡的人吗?亦或其中是有某位王公大臣的人吗?李三坚心中是异常纳闷。
“不过是些泼皮、无赖,打几板子就放了吧。”路昌衡看了李三坚一眼后说道。
“下官遵命。”李三坚虽心中疑惑不解,但还是恭恭敬敬的应道。
其实李三坚也有此意。
万一府狱之中审讯这些泼皮、无赖,再审出个什么事来,岂不是节外生枝了?
“难道李推官真的不知本府是何意吗?”路昌衡见李三坚满脸狐疑的模样,于是开口问道。
“下官委实不知,请恩府明示。”李三坚点头道。
路昌衡又看了李三坚一眼接着说道:“吾皇继天垂统,乃是顺三灵之眷命,契万国之欢心。此时当法宽刑缓,囹圄空虚,李推官,你可明白?”
“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去办,府狱之中当审决的就立即审决,决不能拖延,如此才是个清平之世也!”路昌衡此言一出,李三坚立刻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李三坚心中暗道,早知道有这么回事,自己又何必费尽心力的多此一举?
路昌衡此言无非是奉上而已,同时也是为了自己治绩。。。
“孺子可教也!”路昌衡闻言满意的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