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中靖国元年十二月,泉州四处村庄被海贼劫掠,官军分兵四路前去救援,其中两路却被海贼伏击,损失惨重,使得泉州知州李三坚大为恼怒。
泉州厢军如此孱弱,那么还建什么舟师啊?
创立一支强大的舟师目的是为了主动出击,而主动出击的重要条件就是根基要稳,根基不稳,又拿什么主动出击?
因此目前泉州强军,首先强的就是陆路大军,其后再考虑创立泉州舟师之事。
“非也!”李三坚将自己的想法说过泉州通判崔永梽之后,崔永梽却摇头道:“目前当务之急乃是安抚泉州百姓,特别是受海贼劫掠的百姓,加强防备,防止海贼再次袭扰。目前仅凭我泉州兵马看来是不够的,需向福州帅司求援,福州驻有我大宋精锐之师,福州禁军,对付区区海贼应不在话下。”
求援于福建路禁军倒也是个办法,李三坚闻言心中暗道,但同时也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军费之事,若禁军长期驻扎泉州,泉州将会是不堪其负,不堪其扰的,原因就是依宋制,军队驻扎在哪里,就由哪里负担其大部分的军费。
最为关键的是,李三坚还是担心或怀疑福建路禁军的战力,若是禁军仍是战力孱弱,海贼久剿而无功,那么泉州岂不是白白花了冤枉钱了?
负担沉重不说,还没完没了了,不知道何时能够结束,若真是如此,李三坚宁可不要,宁可自己咬牙挺过去,也不想将这些“老爷兵”请入泉州。
因此李三坚考虑良久之后对崔永梽说道:“安抚百姓、加强戒备等事,确当如此,李某并无异议。但请禁军入泉州需慎之又慎,崔通判,李某问你一个问题。”
“李知州请问。”崔永梽答道。
“泉州海贼或者说我大宋东南海疆匪患并非一日两日,一年两年的事情吧?”李三坚看着崔永梽问道。
“确实如此!”崔永梽答道:“自太祖、太宗朝就有海贼袭扰,规模或大或小而已。”
“那么为何久剿而无功?”李三坚点头道:“那么李某就来猜测猜测此事的前因后果,原因无非有二,其一就是海贼以海为生,泛舟而来,泛舟而去,而大海茫茫,贼寇海中巢穴甚多,难以寻觅其踪影;其二就是朝廷不重视,此也是最重要的,我大宋边防之要在于西北部、北部,西北羌贼、北部契丹虏贼为我大宋主要之敌,因而朝廷不重视海防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既然如此,朝廷会将精兵良将置于东南沿海吗?由此可见,福州禁军亦是如此,也许还不如我泉州兵马呢,那么请他们入泉州又有何用?请他们入泉州,呵呵,剿灭海贼李某是不指望的。那么请他们入泉州,能够防止或抵挡海贼的袭扰吗?如若不能,那么请他们入泉州还有何用?除了给我泉州,给我泉州百姓造成沉重负担之外,没有半分用处。”
李三坚随后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李某还是那句话,求人不如求己,招募士卒于泉州,常切教阅。崔通判,惟泉州子弟兵方能于泉州保境安民,才能尽心竭力的护泉州,护泉州百姓。”
李三坚此人为何如此怪异?崔永梽心中暗道,一般人若是遇到事情,如水患、匪患等等,第一时间或者说第一念头,首先会想到先向朝廷向路级衙门求援,可李三坚任何事情都是说“求人不如求己”。。。
水患之事,也是如此,李三坚不等朝廷或路级衙门粮到,就自己筹措钱粮救灾。
不过水患之事,李三坚的“求人不如求己”确实效果良好,及时救灾、安抚灾民等等,并且完全凭借一己之力。
但兵事不是民事,兵事必须慎之又慎,崔永梽想到此处,于是开口道:“李知州所言不无道理,不过下官想问的是,李知州打算怎样募兵?募多少兵?”
崔永梽此言算是婉言相劝了,募兵募多了,必然会引起朝廷猜疑,若被朝廷猜疑,那么就是大事去矣。。。
“兵贵精不贵多。”李三坚答道:“目前我泉州厢军约三千人上下,因此我的打算是去其糟粕,留其精华,目前泉州厢军中的老弱病残,一律裁撤,当然裁撤之后需妥善安置。裁撤之后,重新招募新卒,数量就以三千为限。”
“如此甚好!”崔永梽闻言方才放心。
基本上朝廷给泉州兵的限额就是三千,只要不超过三千,就不算违制,同时也不会引起朝廷猜疑。
同时泉州将自己的三千兵马训练成了精兵,那就是泉州自己的事情了,又与他人何干?
“不过李知州,下官还有件事情还是要提醒你,那就是精兵容易,而想成为泉州精兵难,若是朝廷见泉州兵马成为了精兵,那么就有可能将泉州兵调往他处。”崔永梽随后提醒李三坚道。
崔永梽说的一点都没错,朝廷也这样干过,那就是地方州府有了精兵良将,就有可能被朝廷“没收”,如此一来,李三坚等人绞尽脑汁,辛辛苦苦的,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妆?
李三坚闻言沉默不语,随后长叹了口气道“真若如此,就是我等为朝廷,为陛下尽了一些绵薄之力吧。”
自己习练的精兵被朝廷“没收”,李三坚心中当然难过,就如同自己的孩子被他人抢走一般,可李三坚能有什么办法?
难道就因此不练兵了?
此时李三坚已经发生了一些转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李三坚的心态,由琼台儋州之时混个全家温饱的愿望,转变成了富国强兵之愿,这大概是那一日是越来越近的缘故吧。
发出了如此变化,李三坚自己都未意识到,或者说就没有向这方面想过。美食
“正当如此!”李三坚此言顿使崔永梽肃然起敬。
“大胜,大胜!”
“南安县大胜!”
“斩首五十余,擒二十余名贼寇!”
“贼寇已押入城内!”
正在此时,数名胥吏兴奋的奔进了州衙设厅,边奔边喊道。
李三坚闻言与崔永梽对视了一眼,连连问向胥吏道:“哪里大胜?是南安县吗?是南安县县令孟光喜领军大胜,还是姚舆的人?”
此时的李三坚心中终于出了口长气,姚舆的四路兵马终于打胜了一次。。。得到这个消息,必能安抚泉州军心、民心。
“不是。。。”胥吏气喘吁吁的答道:“既非南安县县令,也非姚监押的人马,还是南安县后内村的百姓击破了贼军,杀贼五十余,生擒了十余人。”
“南安县后内村的百姓?”崔永梽顿时惊奇不已,也是开口问道:“你了解清楚了吗?是南安县后内村的百姓取得如此大胜?”
“是,不是。。。”另一名胥吏答道:“是武状元章阚路过南安县后内村之时,正遇到海贼劫掠后内村,于是章阚率五名亲兵杀贼,斩首无数,后内村百姓由此随着章阚杀贼,因此就击败了百余名劫掠后内村的贼寇,杀贼五十余,还生擒了十余人,此时章状元正带人将贼寇们押入城内。”
“什么?章阚?”李三坚闻言大喜道:“果真如此,也是本官未看错人呢,他。。。居然。。。还未上任,便立下战功,呵呵!”
李三坚简直满意极了,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李三坚得意的想到。
“仅六人就击败了百余贼寇,果然为勇将也!”崔永梽也笑道。
“哼,老。。。末将是未遇到贼寇,若是遇到。。。哼哼哼。。。”一旁的姚舆心中不开心了,于是说道。
“你猪啊?哼哼得没完了?”李三坚推了一把姚舆,懒得搭理他了,转头对崔永梽说道:“崔通判,去看看如何?”
“好,崔某正有此意。”崔永梽点头道。
“等等,你过来。。。”李三坚、崔永梽两人并肩走出设厅之时,李三坚忽然想起一事,转身对一名胥吏说道。
“小的领命!”胥吏接令后,转身就跑出了设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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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胜!大胜!”
“捷报!捷报!”
“武状元率兵大胜贼军!”
“斩首五百余,擒二百余人!”
“奉李太守之命,将五十余级首级示众,余下的解往朝廷献功!”
“二十余名贼寇示众,余下的已押入死牢!”
临近午时时分,正当泉州节日气氛越来越浓烈之时,泉州东城门,仁凤门附近忽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泉州闲汉、小厮、孩童等人忽然向仁凤门涌去,泉州许多百姓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看样子仁凤门定是来了什么人,于是众人也跟着向仁凤门挤去,都想看看到底来了什么人,都想去看看热闹。
泉州仁凤门一带顿时就变得热闹起来,百姓们摩肩接踵,纷纷垫起脚尖,向城门口望去,同时一些小的商贩趁机推销春节之物。
大多数百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人云亦云的向仁凤门,均想去看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