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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常平仓(下)
作者:雪山飞机更新时间:2024-11-18 12:54:50
第三十一章 常平仓(下)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同时也有坏处,那就是经常被人认为是不合时宜,说话就算是说的在理,也会被人认为是荒谬之言,认为是不知天高地厚。

宋福建路泉州常平仓之外,二十岁出头的李三坚亮明身份之后,顿使泉州众官吏是万分惊讶。

众官数月前就早已听说新任权知泉州事、提举泉州市舶司为一名年轻的朝廷官员,可因山高地远,几乎就无人知晓李三坚的真实年龄,当时众官均认为李三坚年龄应当在三十岁上下。

能在三十岁左右为一州之长吏,也是件令人万分惊讶及万分艳羡之事的。

不过此时李三坚的敕牒、告身、官牌,使得诸官是不得不相信,不得不收拾起轻视之行,纷纷向着李三坚参拜。

泉州通判崔永梽也自椅子之上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向着李三坚施礼道:“下官通判泉州事崔永梽见过李知州。”

通判为州府倅贰,为知州或知府的辅佐之官,故知州或知府实为通判的上官,以下拜上,不可无礼,因此虽李三坚年轻,而崔永梽年仅四十,但崔永梽不敢弃尊卑之礼,仍是以下官之礼拜见。

就算对方为一黄口小儿,只要其地位在自己之上,那么就不能弃礼,这就是礼法。

泉州通判崔永梽今天三十九岁,为宋神宗皇帝元丰年间同进士出身。

崔永梽金榜题名之后,即成为了福建路漳州一名县尉,后数度迁官成为了泉州通判。

李三坚见状也不敢怠慢,也是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恭敬敬的拱手还礼道:“李某年少,虽为州长,亦当不得通判相公如此,折煞李某也!”

通判虽为州府倅贰,虽为知州的辅佐之官,虽名为李三坚的幕职官或属僚,但通判的地位可不低,几与长吏相当,甚至有时候还凌驾于知州或知府之上。

原因就是通判手中握有监察权,其不但是监察州府百官,同时还监察州府长吏。

知州或知府是总理郡政,即管理州府的赋税征收、钱粮压送、案件处理、军政民政等等,而通判却与长吏共理州府之政,许多政令也需知州与通判共同签书方可下达施行。

除此之外,通判还握有一项极为重要的权利,那就是检察权,即监察长吏及州府百官。

特别是对由武臣为知州或知府的州府更是如此,文臣为州府长吏,也许还不会置通判,或由知州或知府兼领通判,可由武臣为知州或知府的州府就必置通判了,像防贼一般防着武臣。

同时宋太祖赵匡胤于乾德三年曾经下诏,“诸州通判官到任,皆须躬阅账籍所列官物,吏不得以售其奸。”

这就使得掌管官户、形势户的税收大权到了通判手中。

除此之外,通判还兼管劝农使、营天和部分农田水利。

因此通判是万万不可小觑的,李三坚是如此提醒自己。

其实通判在宋神宗皇帝以前并未明确为府、州、军、监的倅贰,明确为府、州、军、监长吏的辅佐之官为宋神宗、哲宗年间。

因此此时崔通判就必须以下官之礼拜见了李三坚。

“李知州何时到的泉州?这一路劳顿,不如就由下官给李知州安排个住处暂歇,之后下官就将泉州之事,详尽告知李知州如何?”

李三坚执礼谦逊,使得崔永梽对李三坚增添了不少好感,同时崔永梽又不动声色的回避了李三坚刚才的问话。

“多谢崔通判了。”李三坚闻言微笑道:“李某今日到的泉州,确实感到有些累了,不过泉州水患肆虐,百姓流离失所,容不得李某喘息片刻,若崔通判方便的话,此时此刻就据实告知泉州之事如何?为何不立即开仓赈粮?难道为未得福州提举司之命吗?”

福建路路级衙门就在福州,而泉州距福州约三百余里,快船或快马两日,最多不超过三日即可自泉州到达福州,将泉州水患之事告知福州衙门,从而请得上命,开仓赈粮。

况且灾情似火,完全可以先斩后奏,过后再将此事上报福州提举司,这也是完全说得过去的。

若崔通判等人以此事为借口推脱,李三坚就可拿出赵佶的旨意,即可下令立即打开常平仓,开仓赈粮、平抑粮价、安抚百姓。

李三坚之所以没这样做,就是想知道崔通判等人为何如此的推三阻四?

“李知州如此的不辞辛劳,忙着过问泉州之政事,下官甚感敬佩。不过李知州啊,你毕竟为初来乍到,对于泉州之事不甚了解,不如就此歇息数日,下官再行禀报如何?”崔通判仍是不肯说出不打开常平仓的原因。

崔通判不断的推三阻四,并且闪烁其词,使得李三坚心中是暗暗恼火。

当真是他们在欺生吗?还是自心中瞧不上自己这个“乳臭未干”的年轻知州?李三坚心中暗暗猜测道。

“本官说了不用歇息,为何崔通判你如此的纠缠不休?”于是李三坚有些愠怒的问道:“崔通判,到底是何原因让你们迟迟不肯开仓赈粮?难道崔通判有何难言之隐吗?救人如救火的道理,难道崔通判你真的不明白吗?”

李三坚是越说越不客气,此时就像是在逼问崔永梽一般。

同时李三坚越来越觉得此事之中必有隐情,并且与崔永梽等人有关。

难道他们监守自盗,已经搬空了常平仓,从而使常平仓成了一座空仓?李三坚又猜测道。

若真如此,李三坚就打算祭出“尚方宝剑”,也许就会拿崔永梽等人的人头立威。

对于这种监守自盗的硕鼠,是死不足惜的,李三坚也决不会手软。

不过这是李三坚最后一步打算,不到万不得已,李三坚是不会这么做的。

目前最为关键的就是救灾,其他任何事情都是次要的,李三坚对此是清醒无比。

“我。。。我有难言之隐?”崔通判岂能不明白李三坚是话中有话、话中含枪带棒的?因此有些羞怒的说道:“就算下官就是有难言之隐好了,知州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无论怎样,今日这常平仓就是不能开。”

“你。。。”李三坚顿时被气得一时语塞,深呼了一口,缓和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后说道:“若本官命你们今日必须打开常平仓呢?”

“常平仓为下官责内之事,若李知州执意要开仓,我等可去福州提举司分辨。”

崔通判与李三坚针锋相对,不肯退让半步。

李三坚闻言不怒反笑,就欲祭出“尚方宝剑”。

李三坚为泉州长吏没错,可就如崔通判所言,李三坚为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所谓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此时的李三坚也不能为所欲为的,也不可能让泉州众官,包括崔通判俯首帖耳、惟命是从的。

此时的李三坚当然可以用官威压之,甚至可以祭出“尚方宝剑”,但若李三坚强行压服崔判官等人,那么只能造成崔判官等人对自己是口服心不服。

若到了这种地步,今后崔判官等泉州百官必将会对自己“阳奉阴违”,从而使得李三坚今后在泉州为官也将会举步维艰。

同时赵佶的旨意,李三坚的“尚方宝剑”是他的最后一张底牌,既然为底牌,就不能轻易打出去的。

“呵呵!”李三坚思虑再三,问向崔通判道:“既然如此,既然崔通判不愿意说,不愿意开仓,那么本官也就不勉强你了,但此时灾情似火,百姓困苦不堪,我等身为一方之父母官,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若我等漠然视之,朝廷怪罪下来,何人可以担待?既然崔通判不肯开仓,想必你当有妙计救灾,因而本官就洗耳恭听,愿闻其详了。”

崔通判闻言微微一笑道:“李知州未至泉州之时,下官当领州衙百官救灾,此责无旁贷,可当下李知州已亲至泉州,下官再如此的话,就有了越俎代庖之嫌了。”

“你。。。”李三坚又被崔通判噎得说不出话来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李三坚心中暗叹道。

李三坚此时确实是无话可说了。

若此时让李三坚领人救灾,李三坚根本不知该从何做起,根本是理不出头绪的。

开仓赈粮、平抑米价、安抚百姓不是那么简单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其中稍有不慎,反倒会有反效果,反倒会使事情是更加糟糕,李三坚对此是异常清醒的。

而李三坚此时需依仗的就是泉州州衙崔判官等泉州百官,但崔判官却将皮球又踢还给了李三坚,使得李三坚是异常恼火,同时也是无可奈何。

难道他们是在欺生,是准备看自己笑话的吗?李三坚瞪着崔通判暗暗猜测道。

“本官饿了!”半响之后,李三坚恨恨的说道。

无论怎样,先填饱肚子再说,李三坚心中暗道,随后再见机行事吧。

李三坚此言一出,在场的泉州诸官顿时就松了口气,方才州衙两名“大佬”唇枪舌战的,使得诸官是噤若寒蝉,不过也有许多人在暗暗笑话。

“府尊相公,下官等已备下酒宴,请府尊赏光。”随后一名州衙官员对李三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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