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雪第四十八章高太尉“腌臜打脊泼才,别人惧你,俺且不惧你。你这精贼也敢点视俺?送你一对精赤拳头,叫你识得俺高二!”
宋开封府御史台台狱刑房之中,高俅揪着朱勔就是一顿饱揍,将朱勔揍得哭爹喊娘的,满屋乱窜。
高俅在西北之地混了数年,也不是白混的,最起码是与西戎是交过锋的,是上过战场的,且不论其在战场之上是否勇猛无敌,但对付只会欺压百姓的,个头又较为瘦小的朱勔,是搓搓有余的。
高俅一边高声怒骂,一边追着朱勔好一通暴揍,将朱勔揍得幞头也歪了,黑色披风也扯掉了半边,身上的锦绣丝袍也是撕成了条状,脸上更是鼻青脸肿,鼻血长流,模样是惨不忍睹,狼狈之极。
主子被人胖揍,朱勔手下皆是面面相觑,有心上去帮忙,可又害怕高俅及其手下军汉...
不过半响之后,还是有数名朱勔手下,借劝架之机上去帮忙,对着高俅推推搡搡的。
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呢。于是高俅被推得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砰!”高俅不由得大怒,挥拳先将一名朱勔的手下砸翻,随后回头对手下十数名军汉怒道:“尔等还发甚鸟呆啊?给俺打,打死这些个入娘撮鸟,打伤了,俺两贯钱钞随他看郎中去,打死了,叫他们家人来收尸,俺给他们做个道场...”
众军汉早就想动手了,此时得令,撸起袖子,便是一哄而上。
众军汉也不用兵刃,拿着桌椅板凳,高声叫骂着就向朱勔等人扑了过去,与朱勔等人乒乒乓乓的斗在了一起。
事情到了此时,朱勔及其手下也无法退却了,也无法示弱了,无法全身而退了,于是也是拿着各种家伙什,大呼小叫的迎着高俅等人扭打在了一起。
刑房之中的桌椅板凳被拆个七零八落的,却是不够用,于是乎各种刑具便成了武器。
众人是不顾一切地挥舞着拳头或拿着拿着各种家伙什,是你来我往,人人脸上鼻青脸肿,衣服褴褛不堪,刑房之中也是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是飞来飞去的,打斗的呼喝声、叫苦声、惨叫声等等各种声响也是不绝于耳,直将一个阴森恐怖的刑房变成了一个喧嚣无比的争斗之所...
双方扭打在了一起,御史台台狱诸院子对双方是互不相帮,不过也并非袖手旁观,无事可做,而是七手八脚的先将李三坚自刑架之上扶了下来,然后扶在一张摔掉椅背的椅子之上坐了下来,甚至还给李三坚泡上了一壶香茶...使得李三坚看起来像是,领着一群台狱院子坐在椅子之上,边喝茶边欣赏双方打斗...
朱勔手下那些只知运石头的,如同挑夫一般的汉子,平日里只有本事欺压良善之人,又怎是这些个如狼似虎的宫廷宿卫对手?
若是高俅等人收拾完了朱勔等人,回头定会找诸院子算账的,因此伺候好了李三坚,说不定能够避免皮肉之苦的...
事情果如诸院子所料,只片刻间,高俅领着众宫廷宿卫将朱勔及其手下揍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的。
众宫廷宿卫虽为宋御前亲军之中的普通士卒,但其中的许多人身份可不简单,为高官显爵门第出身,得祖荫在御前亲军服役,甚至一些人还是皇亲国戚,当然是拐弯抹角的亲戚,因此平日里也是个个极为嚣张跋扈,打起架来个个是毫不手软。
宋之战争此时主要集中在了西北部,主要是与西夏之间发生战争,同时与西夏作战的军队主要集中在了西北部,名为“西军”。
西军久经战火,长年累月的上阵厮杀,因此战阵经验极为丰富,为久经沙场之人。
而集中在京师附近,拱卫京师的诸大宋精锐禁军却是数十年未经历过战火了,“三衙”诸军也同样如此,数十年未上阵厮杀,其战斗力就可想而知了。
但“三衙”诸军之中的众军卒、众宫廷宿卫打仗不行,打架可不含糊,个个如狼似虎的,对付朱勔及其手下却是搓搓有余的,
于是朱勔及其手下被揍得哭爹喊娘的,绕着刑房乱跑乱转,刑房之中也是乱成了一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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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高二哥哥了...”朱勔及其手下被高俅带人揍得落花流水的,并被高俅等人撵走,待事态平息下来之后,李三坚拱手谢道。
“三郎不必客气,来人,安排吃喝,俺今日好好与俺兄弟吃一壶酒。”高俅挥了挥大手道。
高俅等人虽大获全胜,但杀敌三千,自伤八百,高俅模样也是狼狈不堪,身上的锦甲被扯成了条状,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脸颊之上还有不知被何人抓出的三道血痕...
不过高俅等人乃是得胜之师,因而不免是得意洋洋的,同时高俅吩咐下去,台狱之中的官吏、院子也是不敢怠慢,忙不迭下去准备酒菜。
有高太尉为李三坚撑腰,李三坚的待遇立即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与从前相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用高太尉吩咐,狱卒们早已给李三坚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物。
同时关押李三坚的囚室也是不动声色的换了一间较为宽敞明亮的囚室,囚室之内一应用物也是样样齐全,甚至还有一张书桌,桌上有一些书籍、笔墨纸砚等等,以供李三坚读书、习字。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哎,三郎啊...”高俅与李三坚来到台狱之中的一间干净的屋子后,高俅提着酒壶,给李三坚倒了满满一碗酒后,对李三坚叹道:“你我兄弟二人十年未见,却不料在此牢狱重聚啊。”
早在岭南儋州之时,作为苏轼随从的高俅就与李三坚相识,当年还是高俅将年少的李三坚领进苏轼之门的,当时两人可是亲如兄弟的,此为故人之情。
随后二人进京,最后也同时投在了端王府中,之后端王赵佶登基,一个去了西北从军,一个状元及第做了官,此为同僚之谊。
同时两人同为宋帝赵佶的潜邸之臣,可如今一个西北从军,立下边功,为大宋“三衙”禁军“三帅”之一,掌大宋精锐兵马,谓之“高太尉”,可一个却沦为了阶下囚,生死难料,如此巨大的反差不免令人唏嘘不已。
“让哥哥见笑了!”李三坚苦着脸笑了笑,自顾自的将酒碗之中苦涩的酒一饮而尽后说道。
牢狱之中准备的酒水能够好到哪里去?味道是苦涩无比,但此时李三坚饮下去,就如饮甘露一般。
李三坚已经数月没有饮过酒了,都快忘了酒是何味道了...不但是无法饮酒,连喝的水也是奇臭无比,水中还有各种令人作呕的爬虫或杂物。
“不是哥哥我说你。”高俅闻言说道:“你这又是何苦来哉?放着好好的官不做,非要上甚奏疏?蔡京、朱勔之辈祸国殃民,又与你有何干系?这下好了,此时他们不但要治你大不敬之罪,还要治你谋逆之罪啊,对了,三郎你是真的与侬氏后裔有干连...啊?”
“哥哥说哪里话?”李三坚闻言苦笑摇头道:“兄弟不过是一些女子相识,他们便强行说她们为侬氏后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哥哥,你瞧兄弟像个谋反之人吗?陛下对我等是圣恩浩荡,臣下又何故起反叛之心啊?谋逆造反?他们也太看得起我李三坚了。”
“照啊!”高俅闻言挥了挥拳头后,将碗中酒也是一饮而尽后笑道:“说别人造反,说不定俺信,可说三郎,俺高二是打死不信的,一介书生造反?拿什么造反?拿纸与笔造反吗?三郎,俺今日来,就是告诉兄弟一件喜事的。”
“喜事?兄弟何喜之有啊?”李三坚闻言诧异的问道。
“你知道俺为何前来狱中看望你吗?呃...当然是为了兄弟之情,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的。”高俅笑容有些尴尬的说道。
“为何?”李三坚放下酒碗平静的问道。
高俅并非为了所谓的兄弟之情前来狱中看望自己,李三坚对此是心知肚明的,但李三坚并不怪他。
背负着谋逆嫌疑之人,旁人是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因此高俅能够来狱中看望自己,无论其出自什么目的,李三坚都是感激高俅的。
“是官家之意。”高俅看着李三坚微笑道。
“官家之意?”李三坚诧异的问道。
“正是,正是陛下之意。”高俅点头道:“官家说,高俅,你已回京多日,为何不去看看你的兄弟三郎?这是官家的原话,哥哥可是半个字都未改呢,因而哥哥今日就带人来到了狱中。”
你已回京多日,为何不去看看你的兄弟三郎?李三坚心中默默咀嚼赵佶这句话的含义。
难道是他已经存有宽宥自己之心吗?李三坚心中暗道,或者是赵佶也对高俅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