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东京开封府延福宫
福建路福建路管勾安抚使司、福州知州李三坚年龄与赵佶相当,至今无子嗣,或者说两名子嗣尚在娘胎之中,而宋帝赵佶迄今为止,却已经有了二十个儿子,及十五位公主,共有三十五位子嗣,可谓是宋少有的多产之帝王。。。
这个数量还在不停地增加当中。。。
其中迄今为止,皇子早殇了五位,还剩十五位,公主几乎都存活下来了。
李三坚迄今为止,有五位妻妾,而宋帝赵佶的嫔妃当中,被正式册封嫔妃、女官约数十人至上百人之间,而没有封号的宫女、采女等等就更多了,多的无法计数,约两千人以上。
并且这数量也是在不停的增加当中。。。
赵佶国丧过后,就如一匹脱了缰的野马般的,不停的扩大后宫规模,其子嗣也如雨后春笋般的,年年都在增加。
当然一名大臣是无法与帝王相提并论的,但如此之大的差距,还是令人咂舌不已。
其他就不提了,每年皇后、嫔妃、宫女、采女、皇子、宫中仅俸禄、车马、护卫等支出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多得无法计数。
蔡京、何执中、蔡攸、王黼、朱勔等诸臣参拜赵佶及两位皇子之后,便被赵佶请入了“玉涧阁”,围坐在了“玉涧阁”之内。
“今岁之寿,并从简俭。今日请诸卿家入宫,不论国事,只是请诸卿家尝尝这新采仙露。”赵佶微笑的对诸臣说道。
赵佶随后挥了挥手,内臣梁师成便示意众宫女端了一些玉碟、玉盘、玉碗、金器等上来,在每人面前摆放了一份。
玉碟、玉盘、玉碗之中盛的都是些新鲜露水,露水为数百宫女天不亮于延福宫中采摘的,并且均是在卯时采摘的,不能够超过卯时,否则就会跑了仙气。。。
“陛下爱民恤物、奉身清约,臣等感佩。”诸臣一齐谢了一声,就轻轻的抿了一小口“仙露”。
对于朱勔等人来说,喝仙露不如喝酒,不如喝花酒,不如大吃大喝,大快朵颐。不过此时来到宫中,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口吃喝,在陛下寿辰之日,为陛下召见,这是何等的荣耀?至于吃什么就无关紧要了,就算喊他们喝尿吃屎,也是甘之如饴的。。。
“蔡卿家,以为这仙露如何?”赵佶也端起一只玉碗喝了口后问道。
在座的诸臣之中有两人姓蔡,一人就是蔡京,另一人就是蔡京之长子蔡攸,因此赵佶此时不知是问向蔡京还是蔡攸。。。
蔡攸此时任龙图阁学士、侍读、提举上清宝箓阁、秘书省秘书郎等官职。
“陛下。。。”蔡京、蔡攸一齐准备开口答话,却发现赵佶所问之人有些不太明白,于是两人均是愣了片刻。
蔡京随后狠狠的瞪了蔡攸一眼开口答道:“食山风,餐仙露,集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如此仙露闻一口都是福气啊。”
蔡攸见其老爹开口了,于是就闭上了嘴,沉默不语,不过心中却是有些气恼。
蔡家此时当然是全靠蔡家撑起的,蔡氏所有人均是依附在蔡京羽翼之下的,可蔡京此时已经六十余岁了,按宋制,七十致仕,因此蔡京早晚有致仕的那一天,到了那时,蔡氏门第又能依附何人?除了长子蔡攸,还能是何人?
可此时蔡京居然与蔡攸争抢风头,在陛下面前献宠,使得蔡攸心中极为恼火。
“呵呵,蔡卿家所言甚是。”赵佶随后拿着一只玉碗细细欣赏了一番后说道:“仙露易得,为暴殄之物,可这玉石杯盏,却有人说朕是穷奢极欲啊。”
“陛下,此言谬矣。”蔡京闻言缓缓的说道:“之中,有‘丰’、‘豫’两卦。丰卦之象为上震下离,卦名之义为大屋。卦辞曰,‘丰、亨,王假之’;彖辞曰,‘丰,大也,明以动,故丰,王假之,尚大也。’豫卦之象为上震下坤,卦名义为安和悦乐。彖辞曰,‘豫以顺动。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
蔡京引用之说后又道:“臣昔使契丹,见玉盘盏,皆石晋时物,持以夸臣,谓南朝无此。就连契丹北虏都能用此玉石杯盏,为何陛下不能?玉器侍宴是于礼无嫌,合乎古制的,陛下但用无妨。”
“可先帝作一小台,才数尺,上封者甚众,朕甚畏其言。此器已就久矣,倘人言复兴,久当莫辨。”赵佶仍是不太放心,小心翼翼的说道,言语之中露出了一丝胆怯。
“事苟当于理,多言不足畏也。陛下当享天下之奉,区区玉器,何足计哉?”蔡京呵呵一笑道。
通常对此二卦的解释说,王者在最盛之时,应当一切都崇尚盛大,不必忧此虑彼,应当如日行中天般的普照天下,这是天理。只有依顺天理而动,才会有安逸、快乐
“陛下,就连商贾之家、市井小卒均是用此玉石杯盏,更何况陛下啊?”蔡攸此时终于逮到机会开口道。
“两位卿家言之有理啊,言之有理啊。”此刻赵佶顿时松了一口,如释重负,并且有了久旱逢甘霖之感。
赵佶初登基之时,便有了承父兄之志的愿望,初登基之时,还算是矜矜业业、如履薄冰,还是有些励精图治之举的,如建中靖国,欲荡涤海内污秽,欲平息纷扰已久的新旧党争,还朝政以清爽。革故鼎新、去除百弊。
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随着赵佶为帝日久,随着根基越来越稳固,就逐渐沉迷于笔墨、丹青、骑马、射箭、蹴鞠、奇花异石、飞禽走兽等等等等。
可此时的赵佶还是有所顾忌的,有些畏惧人言的,于是乎,蔡京便给了他一个强大的理论基础,一个贪图享乐的理论基础,就好像不贪图享乐,就对不起这太平盛世一般。。。
“时承平既久,帑庾盈溢,可为极盛也!”蔡京随后趁热打铁的接着说道,不过是先瞪了蔡攸一眼,方才开口道:“泉币所积赢五千万,和足以广乐,富足以备礼。陛下,区区玉石杯盏又何足道哉?陛下当铸九鼎、建明堂,且扩宫院、修方泽、立道观,如此才是明主之德,如此方显我圣朝之昌盛。”
“大是,大是也。”赵佶闻言是更加欢喜,连连点头道。
“爹爹。。。”此时赵恒忽然喊了一声赵佶。
“区区玉石杯盏也还罢了。”赵佶在赵恒的提醒之下,取出一本奏章放在了桌上后说道:“可花石纲一事。。。诸位卿家你们看看吧。”
赵佶随后将奏章倒转,平铺在了蔡京等人的面前。
于是蔡京、蔡攸、何执中、朱勔、梁师成、杨戬等人均是伸长了脖子,看着这本奏章。
“。。。越海渡江,毁桥梁,穿城郭。。。指取指取内币如囊中物,每一发取,辄数十百万计。外计所蓄,虽封桩禁钱,无问名色悉取之。。。空竭县官经常以。为应奉,数以亿万计。所贡之物,豪夺渔取,毛发不偿,深山大泽,穷岸断谷,江湖危险,人迹不可到之地,苟有一花一石,实生其间,必作威福,逼胁州县,期于必取,间有力不可致而官吏申白者,辄大怒,詈以‘不奉上’之名归之,官吏畏惧此名,不免驱动百姓,极力攻凿,得而后已,由是致人往往颠簸陷溺,以殒其身者,不知其数。东南之民,怨入骨髓,欲食其肉,而勔父子炎炎未艾,天下扼腕。。。”
奏章之上弹劾花石纲,弹劾朱勔父子,种种差点令蔡京等人晕厥过去的言语均在这本奏章之上,是震耳发聩。
“花石纲等事不止,蔡京、朱勔父子不除,则不出数年,天下必乱。臣中奉大夫、龙图阁待制、知福州军州事兼本路马步军都部署、福建路管勾安抚使司事李三坚伏乞陛下,立斩蔡京、朱勔父子,废止花石纲,则陛下幸甚!社稷幸甚!天下万民幸甚!”
奏章最后就是这么几句话。
“啊。。。噗通。。。”朱勔忽然大叫一声,向后便倒,口吐白沫,晕厥了过去。
朱勔读过这本奏章之后,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急得,顿时就晕厥在地,人事不省。
“啊?!!!他。。。是怎么了?快快,救醒他。”赵佶见状大吃一惊,慌忙吩咐道。
于是乎,梁师成、杨戬等人内臣慌忙将一些凉茶泼在了朱勔脸上,同时忙着掐人中、捶背等等,忙了个手忙脚乱的。
“陛下,他。。。勔儿他。。。他押运花石纲进京,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了,他。。。他这是累的。”蔡京急中生智,连忙向赵佶解释道。
直娘贼,没pi眼的李三坚,此刻蔡京心中大骂道,老夫当年可是有恩于你的啊,将义女嫁给了你,还赔上一大笔嫁妆,可你李三坚却恩将仇报,居然想要老夫的命?老夫到底与你有何怨仇啊?
不过李三坚不上这道奏章也罢,上了这道惊心动魄的奏章,事情反倒有利于蔡京等人了,蔡京心中也是暗喜道。
蔡京此时心中是五味杂陈,一起涌上心头。
“这。。。真是苦了他了。。。”赵佶闻言走到了朱勔面前,伸出“御手”拍了拍朱勔的胸口。
此日过后,朱勔又在胸口之上绣了一条大金龙,当然此为后话,暂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