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穿山过岭,中间休息了一次,终于在下午时,到达了张良口中所说的乌木镇。
颜硕一路上,都在暗暗记忆走过的路。但是从听风山庄到乌木镇这一段路,穿山过岭,许多地方根本就没有路,实在不好记,他也只记了个大概方位。
乌木镇,虽说是一个镇,但也仅有几十户人家。只不过因为离下邳县城不远,过往客商也有一些,而且,下邳城天黑后就宵禁,吃住都没办法解决。有赶路急的,到了这里,干脆住下,所以,乌木镇这样的小镇里,酒肆,客栈都有两三家。
五人走进乌木镇,颜硕发现,这个镇虽然房屋不少,街道两边也有那么几家酒肆客栈,但其实人并不多。正当午时,街上零零星星的,仅有十几个人。
“这就是乌木镇?怎么都几乎见不到人?”颜硕终于忍不住问张良。
张良苦笑道:“这就要归功于那位始皇帝了。六国被灭后,为了消除反抗力量。始皇帝不仅把六国的降军全当成了劳夫,更是几乎把所有青壮,或是他们认为能反抗的人,全都抓去建长城,修直道,筑阿房官,挖骊山皇陵。
这样一来,不仅天下没有了反判的力量,还加固了对外的防御,一举多得。我们韩国,七、八成的青壮,也在征招之内,所以,想要复国,难度还真不小啊。”
颜硕听了说道:“长城是死的,如果民心不在了,修再长的城墙也没用。大秦直道,对大秦调兵运粮,统治整个天下确实也有好处,但是对大秦的敌人,又何尝没有好处这可是一把双刃剑,一旦被敌人抢过去后,始皇帝修下的大秦直道,也是方便敌人攻击自己,反而会加速自己的灭亡。
至于阿房宫,劳民伤财,建起来后,能保留几年?如此大规模征用民力,一旦激起民变,一把火给烧了,唉……”
一想到项羽一把火把阿房官给点着烧了,颜硕心里就为项羽的鲁莽直咬牙。始皇帝得罪了你,可阿房宫惹你了吗?
花了多少物力,财力,人力修的超级宫殿,你烧它做什么?留下来开发成旅游区,那一天得赚多少钱啊,项羽这个猪脑子。
张良在前带路,五人进了乌木镇,经过三道大秦巡查,才到一家客栈住下。颜硕此时才发现,要真的没有张良,没有韩国后裔这个组织,自己在这个时代政真的将会寸步难行。弄不好现在已经在骊山挖皇陵,或是在长城上抬石头,任你有千般学问,后世的眼界,只要被抓了当成刑徒,这一辈子就铁定只能被活活累死在工地上了。
当然,这便不是说,大秦法令严柯,就没有机会。只要你能花钱,像张良这样,拿着韩国一个国家秘密留下来的财宝,一个验传能花上几百金,照样能有漏洞可钻。
原本张良的计划是在乌木镇喝饱喝足,补充体力。再带上些干粮,然后继续赶路的。但是颜硕那小身板经不起折腾,两天时间,赶了一百多里路,到乌木镇后就赖着不走了。张良无法,只得住下。
这家客栈并不大,一楼一底的土木草顶房子。楼上供住宿的房子仅有七、八间,张良一下要了三间。紫衣、绿衣共一间,黑狼和张良一间,却给颜硕一个单间。不得不说,张良对颜硕那是真的诚心以待了。
楼下为正堂,被隔成两半,摆着五、六张草席食桌。供过往客人吃饭,喝酒所用。
颜硕随便洗了个脸,绿衣就来叫颜硕,到楼下正堂吃饭了。
这天的晚饭,颜硕终于吃到这个时代的麦面饼子,却是远远没有他想的那样可口。因为这个时代的麦面饼子有的没有经过发酵,蒸出来的饼,虽然带着麦香,也很顶饱,但却很硬。当然也有经过发酵的,但是因为没有碱来中和,带着一股发酵后的酸味,所以,有的人不喜食。这店里的面饼就是没发酵过的。
“这饼……怎么蒸的,没发酵就上笼了,太硬,不好吃呀?”颜硕因为太饿,硬着头皮啃了一个麦饼就再也吃不下了。
“这么好的麦饼如何不好吃?”张良问。
颜硕看了看桌上的面饼:“这……这感觉没发酵过啊,难道你觉得好吃?”
“发酵?哦,我不喜食用带着酸味的饼,所以,没要那样的。”
颜硕无语:“糟蹋麦面啊,唉!以后等有了麦面,我给你们做馒头,包子,还有面条吃,那才是麦面的正宗吃法。”
“馒头,包子?那是什么东西?”绿衣一双水灵的大眼,顿时泛起好奇之光。
颜硕轻轻叹了一口气,据说馒头这种东西,也要等到三国时诸葛亮才发明的。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诸葛亮发明,因为国人喜欢把什么事都附会到大人物头上,但看着眼前的面饼,颜硕觉得馒头要到三国时才出现是有可能的。
“好了,吃你的饭,以后我做成了,第一个会给你吃的。”颜硕不想解释。
黑狼听了也是高兴:“反正教官做的东西都好吃,我们只管等着吃便是,呵呵。”
“吃你的饼,就知道拍马屁。”紫衣白了黑狼一眼说道。
张良愣了一下,紫衣说的“拍马屁”他似乎明白点意思,但又不是很明白:“拍马屁?什么意思?”
紫衣也是这段时间从颜硕那里学来的,知道意思,但并不知道出处:“你问他,是他先说的。”边说边指了指颜硕。
颜硕“呵呵”笑了笑。
这让他怎么说,这句话原本是元朝的时候,蒙古人牵着马相遇时,常要拍拍对方马的屁股,摸摸马膘如何,并附带随口夸上几声“好马”,以博得马主人的欢心。
可是时间久了,有的人不管别人的马好坏、强弱,都一味地只说奉承话,把劣马也说成是好马了。逐渐人们就把对上司的奉承称为“拍马屁”,用于讽刺不顾客观实际,专门谄媚奉承、讨好别人的行为。可以在还是秦末啊,这个说法还没发生的。
“这个……”颜硕想了想说道:“在极北之地有一个民族,他们号称是马背上的民族,对马非常忠爱。互相之间路上遇到了,都要拍拍对方的马屁股,夸上一句‘好马’。渐渐的,时间久了,有的人不管别人马好坏,都一味地只说奉承话,后来嘛,人们就把对别人的奉承讨好称为“拍马屁”了。”
“哦,还有这样的典故啊,那……这个极北之地叫什么,距离这里多远?”张良真的是个好学之人。
这下论到颜硕傻眼了:“不知道,我师傅告诉我的。”
“又是你师傅,我是越来越好奇了,尊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奇人啊。”张良这个问题憋了好久了,无奈,人家已经“仙逝”他也不太好问得太细,就算他问了,颜硕也是一句‘不知道’我师傅没说就打发了,这让张良这样好学,爱问的人,经常有种心里被几只猫抓了的感觉。
正在颜硕又要和口说“不知道”时,门外突然传来喧闹之声。紫衣和黑狼警觉地将手放到剑柄之上。
颜硕抬头往客栈门口看去,只见当先一人,头戴一顶竹帽子,身形高瘦,也许是赶路赶得热了,脸色出现常人没有的隐隐红光。高鼻大眼,颌下一蓬黑须修剪得整齐,颇有些威严。但再一看他的眼神,就觉得带着几分痞赖之色。刚一进门,眼光便肆无忌惮地往紫衣身上瞟。
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稍显粗实的矮壮汉子,却是一身黑衣。张良见到两人,连忙将头低了一些,小声说道:“是亭长和卒史,大家小心些,但不要慌张。继续吃饭,吃完后,再上楼。”
“亭长和卒史?很大的官吗,干什么的?”颜硕对这个时代的这些古怪的官名一无所知。
“哎呀,卒你都不知道吗?卒就是小兵,卒史就是县里管小兵的小兵头。亭长嘛,更小,县下设乡,乡下设三老,三老再下面就是亭长,都是大秦不起眼,但很难缠的根须级爪牙。”紫衣性子急,又见不得颜硕这也不懂,那也不懂的傻样。
“噢,明白,县官不如现管嘛。”颜硕说道。
张良小声道:“小点声,看他们的气色,虽是最下级的爪牙,也不好惹。而且这些人素以押解犯人,缉捕盗贼为其职,嗅觉灵得很,放轻松些,千万别让他们发现半点异常。”
“哦!”颜硕半懂不懂地说道:“就是小捕头嘛,没事,我们又不是坏人,呃……”
张良瞪了他一眼,颜硕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可是在反秦阵营里面,不是坏人,但却是犯人,还是反秦的死罪极犯,不由下意识地稍稍侧了侧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