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加派十万征夫瑶役的诏令颁布天下,迅速传到各郡县,无数郡县官吏彻夜难眠。
沛县主吏掾萧何一脸苦涩:“到哪里征招这么多劳役,这是要逼死人么?”
在他对面坐着的,正是泗水亭长刘季,他连夜将刘季找来,就是想两人想想办法,如何顶过这次上派的劳役。
一盏豆油灯,照着两个苦脸人,虽然已是后半夜了,但还是想不到好办法。
刘季长叹了一声:“是啊,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萧大人,要不……咱们花点钱,到其他地方买些人头来充数。”
萧何苦笑道:“这是颁发天下的征招文,其他地方一样在征民夫,出钱你都没地方买,何况……这几年税赋一年比一年重,哪有闲钱去买,要是有钱,咱们直接拿钱项得了,还用得着去买人头,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咱都不招了,也不出钱,爱怎么就怎么吧,大不了一死。”刘季的流氓习性在这时候又冒出来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这沛县下辖十几个乡亭,不应秦皇征招令,你知道要害死多少人么?你那嘴能不能有点把门的?就知道整天使性子,充好汉,能解决问题吗?”萧何也是心急火燎,原本温文尔雅的他,都忍不住骂了刘季两句。
刘季被说了也不在意:“那你说怎么办吧,反正是你是大人,你说了算。”
“我说了算吗?刚才我不就说了,让你想办法招两百人,你又说招不到,我说了能算?”
刘季瞅了萧何一眼:“你那是强逼公牛下崽,硬要公鸡下蛋,我哪能办得到,还一开口就两百人,如今这泗水亭顶多也就……也就七、八十人可征招,爱要不要。”
萧何苦笑道:“一半任务都完不成,你让我怎么向上面交待?硬逼公鸡下蛋的也不是我,是皇帝陛下呀。要不……你先回去,再想想办法,最少一百人,其他的我来想办法。”
“征不了,真的没有人可征啊我的萧大人。”刘季都快要哭了。
“这我管不着,押解征夫的征差已经在县府住了三天了,最多再有三天,三天之内,一定要完成征招一百人的任务,起解前往郦山交差,否则,按大秦律……后果不堪设想啊。”萧何严肃地说道。
“那……那好吧,我再回去想想其他办法。”刘季一看萧何的神色,再听他的语气,就知道再无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与沛县同样的情况正在各地上演,吴中一带同样民怨极深。项梁、项羽叔侄趁机拿出钱财,顶了上百人的劳役,将顺利将这些人秘密收归。同时,六国贵族暗中积蓄的力量也在蠢蠢欲动,大有一点火便蓬勃而发之势。
墨家遍布各地的消息暗哨不少,增征十万民夫劳役的诏令刚一发布,不出五天,负责哨探传讯的朱雀令许大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什么?又要征派十万劳役民夫?”颜硕得到这个消息也是暗自震惊,这些天他经常和其他三位令首在一起,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如今百姓的困难。
有的人家青壮男丁基本上都抓完了,家中仅剩老人妇孺,吃粮咽菜都难以为继了。再要加征,这不是硬生生要把人往死路上逼么?
“看起来,张良这次砸了秦始皇,很可能导致历史走向会有变,得提前告诉他有个准备才是。”颜硕心里盘算着。
“先生,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颜硕被人从失神在唤醒,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听到这个消息有点吃惊而已。”
前来告诉他这个消息的人,正是绿衣。
“绿衣,你去把姜伯找来,我得给你家主人写封信,让他飞鸽传书带出去。”颜硕边说边找了一条丝帛,将可能就要有人揭竿而起的事告诉张良,并让张良转告他们的少主,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参与刚开始的抢风头行为,笑到最后才是胜利。
颜硕刚刚写好帛书,绿衣就把姜伯找来了:“公子,你找老朽何事?”姜伯进门就问。
颜硕将帛书放在一边凉干,说道:“刚才绿衣从许令首那里打听到,秦始皇又增派了十万征夫的消息。我觉得张良他们前段时间刺杀的行动,彻底激怒了秦始皇,他可能有点失去理智了。
所以,你们主人,还有你们的少主,得做好准备,可能不久就要有人揭竿反秦。只是有句话说得好,出头的椽子先烂。
虽然,参与第一批反秦的大大小小的义军,会赢得一些声威,但……我还是不主张你家少主过早暴露。我在信中都说了,听不听是他们的事。”
姜伯仔细听完颜硕的话,看着颜硕说道:“让公子费心了,老朽马上就把信传出去。”
“好的,这是帛书,你尽快传出去。”颜硕将已经凉干墨迹的帛书递给姜伯。
就在这时,三宝跑了进来:“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呀,大家都在教室里等得急了,让我来找先生来了。”
“哦,对,对,上课时间到了,你先去,我马上就来。”颜硕连忙起来穿衣服。粮食收获结束后,原本已经停工的大建设又开始了。
但现在几乎用不到颜硕了,混凝土方面,原本就是土木建筑匠师的唐城现在比颜硕还精通。设计好的图纸教会唐城后,有些地方还被他给改了,改得更合理。
瓷窑那里,如今也已经建起了十几个窑口,除了新器形还得从颜硕这里拿样图外,烧瓷的各个方面,原本就是陶匠的宗能都不比颜硕差,已经能单独带着人烧了。
清闲下来的颜硕,被钟离获安排到新建成的墨家中心小学给三十多个小孩上课,教他们识字。这些小孩四、五岁的,六、七岁的也有,八、九岁的也有。有的是墨家自己的孩子,也有的是父母双亡,无依无靠,被墨家收养的。
颜硕用刚收割的稻草浸漂煮磨后,制成纸张,刻印成书,然后开始教授这批小孩,颜教官现在变成了颜老师了。训练那边有黑狼和韩信,哪里还用得着他。
而郦卫看到颜硕弄的这个纸张刻印技术后,激动坏了:“这肯定也是墨家秘卷上的技术啊,太神奇了,太方便了,从此后,再也不用竹简那又笨重,又不方便带的书了。”
曹云拿了一本小学语文翻了翻说道:“刻板十天,是花了点时间,可这两天就印好了六十多本书,这可就神奇了,这些娃娃们有福了。
而且,这造纸和刻印技术一旦推广天下,再也不会出现之前那样,因竹简难于刻写,孤本损毁便断了传承的事发生了,这将福泽无数读书人呐。”
钟离获也拿了一块刻板用手摸了摸:“是啊,这东西就是第一次刻的时候麻烦一点,一但刻板完成,那就可以印出无数本书,真是个好技术,好技术啊。此术是我墨家发明的,由我墨家将之传播于世,必然被无数天下人感激的。”
“什么,什么就是你墨家发明的了?这是我的,我自己发明出来的,跟墨家没关系。”颜硕最不想看到钟离获的就是这一点,什么事他都是站在墨家掌门的角度去看。
只要是好的,就是他墨家的了。只要能传扬墨家声望的东西,全是墨家的了,根本不考虑他这个真正的发明人的专利。
钟离获诧异道:“怎么就不是我墨家的了,连你这个人都是我墨家的青龙令首啊,你发明的不就是我墨家发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