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一百多青壮已经甩开膀子开始割稻子,一百多人跟在后面拾掉落在田里的稻子,用水洗去泥土,再晾到竹笆上,一粒都不浪费;还有一百多老人妇女,齐刷刷坐在田边揉稻穗。对,就是揉,每人拿了一个竹篮子,抓起一把稻穗放进篮子里用双手搓揉,稻粒便一点点被搓下来,落到篮子里。
“这得揉到什么时候?”颜硕两手叉在腰上,看了一眼就不干了:“三宝你带着你们儿童团的去跟着拾掉落的稻粒子,再去把李策叫过来。”
三宝答应一声就跑了,不多一会,一身泥水的李策从田里走了出来:“颜令首,你找我?”
“嗯,叫上三个木匠,我们回去,这揉稻子太慢了,得用工具。”颜硕指了指坐在田边又是搓又是揉的那一排坳人和妇女。
“工具,不是有篮子了吗,还还什么工具?”
“你不用管,跟我回去,四、五个人赶一赶,争取下午就用上。磨刀不误砍柴工,走吧。”颜硕说了一声就走,李策犹豫了一下,清空是叫了三个木匠跟着颜硕走。
回到木匠房,颜硕就着地上画了个收稻子用的脱粒槽:“就这个,做厚一点,稻把打在这四边上,稻粒就落在槽里了,长宽一米五左右,四角要有把手。底角要防水,就这几个要求,能做吗?”
“这有什么难的,就是一个没顶盖的箱子嘛,我们四个人同时动手,一个时辰就能做出来。”李策说道:“只是这个……能好用吗?”
“废话,快点做,今天先做出一个来。”颜硕说完转身走了。
墨匠的技艺可不是听风山庄那些匠人能比的,他们基础更扎实,接触的先进理念也更多。
再加上颜硕这个催化剂,整个机关岛简直就如同经历了一场化学的激烈反应,一天一个样,许多先进于这个时代的工具,技术,只要颜硕一点,马上就能做出来,并应用起来。
下午,当这个四方的木制脱粒槽抬到稻田里的时候,颜硕率先抓起一捆稻子,用办拍到槽边上,稻粒如雨般脱落到槽里。三、四下后,稻穗上就几乎没有稻粒了。
钟离获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操作?”
姜伯也凑上前看了看,还亲自刷了两捆,然后不满道:“这东西你在听风山庄怎么没弄出来?”
“听风山庄没种稻子呀。”颜硕说道:“你现在不也学会了,这东西只要做出来,看一眼,普通木匠都能知道怎么做的了。”
钟离获也试了几下,然后大声喊道:“李策,李策呢,快带几个人回去,田里不用你们,快做五口这样的……什么来着,哦脱粒槽,这得省出许多人手了。”
李策应了一声,叫上十几个木匠走了。
由于有了脱粒槽,收稻的速度大大增加,解放出来的揉稻穗的老人和妇女也加入了拾稻粒的,捆扎稻草。
第三天,五口脱粒槽做好后,颜硕又拉着李策在村边的大溪旁,开始修建水车,水碾,水磨。和听风山庄一样,在水碾,水磨房的旁边,修建了几个大池子,用来浸泡树皮,稻草,泡发磨细后,可以抄成纸张。还能碾米,磨面,一举数得。
忙了半个多月后,所有的稻子,小米,大豆,全都收获完了。钟离获高兴得栓到一团金子似的:“不错,今年风调雨顺,收获比往年多了两成。稻子足足收获八百石,小米收获三百石,菽豆两百石,全部加起来共收获一千三百石粮食。”
姜伯偏过头,小声对绿衣说道:“将近七百亩地,收获一千三百石粮食,看把他高兴成那样。要是颜先生来种,要收一万石粮了,真不知道他高兴个甚?”
绿衣捂着嘴笑了笑说道:“您老别忘了,当初先生收获时,您还不是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现在反倒来笑话钟离掌门了。”
“呵呵,此一时,彼一时嘛,粮食方面,他们墨家本来就落后我们嘛。”姜伯有些得意。
粮食收完后,颜硕马上让金匠作坊的宋戈打制新式犁头,让李策制了二十架曲辕犁架。然后把所有的田地,都深耕了一遍。
钟离获不解了,趁着吃饭的时候,找到颜硕问:“我虽然同意给你一百人手犁地了,但还是想不明白,这都收完粮食了,马上入冬,又种不了东西,先生要耕地作甚?”
坐在旁边吃着馒头的姜伯笑着接过话头说道:“这叫养地,你不懂了吧?耕种一季后,地底下的土里的养份被吸收了一部分。
所以,要深犁一次,将地面上的土,连同杂草,不家庄稼落下的腐叶,腐根一同翻到地底,这些东西在地底发酵。
说深了你也不懂,简单来说,就是增加地肥。而原本地底的土,则要翻起来到地面,让太阳晒,接受雨水,雪水,让它更加松散,能进肥,这些都是养地的技术。你不懂没关系,只要按颜先生说的做,来年保证让你的庄稼再增收……”
“咳!”颜硕轻咳了一声,打断姜伯吹牛,说道:“姜伯说得对,不种的时候要养地,增地肥。来年再种才能保证丰收。
而且,今年种了菽豆的地方,明年换成种稻子,要每年或至少每两到三年换一下品种,因为每一种庄稼吸收的肥力不一样。有的吸钾肥多些,有的吸氮肥多些……呃,说这些你们听不懂,你们只要知道,要换着地种就是了。”
钟离获说道:“这有什么不懂的,就如砍树,左手打十几斧,然后要换右手,不然一直用一只手,就会累。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还是听得懂的嘛。”
颜硕连连点头:“对,对,差不多就是这个道理。”
“那行,犁地的继续犁,十多天差不多能完成了。接下来,这建设是不是还得跟上?”钟离获又问。
“这是肯定的,总不能干了一关停在那里吧。掌门是不是担心粮食的问题?”颜硕直接问。
钟离获点头说道:“是有点担当心,虽说今年丰收了,但一日三餐,按以前的用量来算,也只能勉强吃八、九个月,还差两个月粮食呢。现在还多了一百多人吃饭,只怕才够半年啊。”
颜硕笑道:“半年足够了,只要过了冬,一开春我们就可以耕种,三、四月份第一批土豆、玉米就能收,到时根本吃不完。再说,不是还有瓷窑的收入么,一日三餐不变,缺粮再想办法,不能让大伙饿着干活。”
“哦,对,你不说我都差点把瓷窑给忘了。”钟离获笑道。
正说到瓷窑销售,杨尚就回来,正好赶上饭点:“哎呀,掌门,各位令首都在啊。”杨尚笑着走进食堂,身后还跟着一位衣着破旧不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人。
钟离获问道:“你不是才出去五天么,又回来了,这次两百件瓷器呢,都卖完了?”
杨尚高兴道“是啊,全卖完了,而且,广陵那家大商户,一次就拿走了一百二十件呢,所以,我又买了一百石粮食回来。还有,你过来。”杨尚招了招手,将跟在他身后的年轻人叫了过来。
那年轻人衣着破旧,一脸菜色,进到食堂后,看到这一两百人坐在一起大口咬着馒头,他就不停地咽口水,直到听到杨尚叫他,才反应过来。
颜硕早就看到这个看起来穷困潦倒的年轻人了,衣服都补了十几个补丁,看脸色,也没少挨饿,但他腰上偏偏还挂着一把剑。
杨尚将那年轻人叫到钟离获面前说道:“这段时间我们瓷器好卖,粮食也不那么缺了,所以,按照以前的门令,多出的粮食就在铺门外搭个蓬子,救助一些乞儿。
想不到,这家伙又不是乞儿,还每天都来蹭粥喝,次数多了,我就让人赶他,可他就是不走,还说他要见我们大东家。一次两次也罢了,可次数多了,我也无奈,就带着他回来了。”
钟离获“哦”了一声:“我就是他的大东家,说吧,你有什么事?”
年轻人拱了拱手说道:“我刚跟着到村后卸粮,看到你这村后有校军场,我懂练兵。”
颜硕眼睛一亮:“你说什么,你懂练兵,淮阴人?穿成这样,还挂着剑,你……你难道是韩信?”
“啊!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年轻人确实就是韩信。
韩信出生平民之家,又没有谋生之道,常常依靠别人糊口度日,许多人都讨厌他。韩信的母亲死后,穷得无钱来办丧事。前段时间,庄稼没有收,他经常去蹭饭的那家下乡南昌亭长家也快揭不开锅了。
原本那亭长的妻子就嫌弃他,加之粮食少了,所以,就一早把饭煮好,在床上就吃掉了。开饭的时候,韩信去了,就没吃上了。韩信也明白他们的用意。一怒之下,离开了那亭长家。
可是气性过后,总得要吃饭的。饿得头晕眼花的韩信没办法,就自己弄了个简易的钓具,到河边钓鱼。结果,他就不是钓鱼的料,不仅饵料不对路,连找的水口都不对,哪能钓到鱼。还好遇到一个好心的洗衣大娘,给他一些冷饭冷菜,又多活了一段时间。
但时间一长,那好心的大娘也供不起他呀,人家本来也只靠替人漂洗衣服换点钱。正好杨尚他们在城里开了粥蓬,于是,那老大娘就让韩信到粥蓬里混吃。
韩信虽然不会谋生,但确实有些眼力,他见杨尚他们的商铺进进出出全是他从末见过的稀奇货物,每天都有大把的钱币进账,于是这家伙觉得这应该是个长久的混吃的靠山,眼球一转,就想改名换姓,找正主混个差事做做,至少到肚子问题给解决了。只是他没想到,才一到这里,就被颜硕喊破了真名姓。
颜硕也想不到,这种军事大家会稀里糊涂跑到这里,不由猛地站了起来,连桌上的碗被撞翻了都顾不上,几步上前,拉住韩信,生怕他跑了似的:“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来了。”
“什么叫我终于来了?我认识你吗?”韩信心里也是又震惊又诧异。
颜硕却不管这些:“不要在意那些枝叶细节,现在不就认识了吗。钟离掌门,快吩咐厨房加几个好菜,不……绿衣,你去,你亲自去,好好弄几个好菜,再上一大蒸包子。”颜硕激动得心花怒放,却把钟离获等众人弄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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