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晚上,颜硕感觉一阵阵直发晕,开始还以为是为黑狼输血的原因。此时心神松懈下来,这才想起来,白天在城里转了一天。回来就遇上十几个黑衣人,和紫衣杀成一团。
后来又忙着救人,一直乱到现在,水米未进,不仅是输血的原因了,很可能是低血糖造成的:“我和绿衣还没吃饭呢,先弄点东西吃,然后早点休息吧,反正现在急也没用。”
张良这才想起来:“对,对,对你们去弄点东西吃。这都快子时了,别说先生一天没吃东西,我现在都有些饿了。不过,黑狼和紫衣都受了伤,那些尸体我先去处理掉。”张良说完转身就走。
“处理掉?不用报官吗?”颜硕提醒张良。
张良停下脚步:“怎么报?你傻了吧??非得让人查出我们的底细来?”经过几天相处,张良已经发现了,颜硕似乎真的是从深山老林里出来的人,之前肯定就是与世隔绝,与他师傅生活在一起。虽然有着各种神奇的技术,但诸多方面,都很傻。
见颜硕站在那里发愣,张良又说道:“放心,庄里就有条大渠,直通波涛汹涌的泗水河。只要往河里一扔,谁能发现他们,就算发现,又谁能知道他们是死在我们庄里的?呵呵。”张良露出一口白牙,让颜硕后背的毫毛都竖起一小片。
颜硕发现,这个时代的人对死人似乎很不在乎。甚至那些人自己,似乎也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动不动就拼死相搏。
这到底是没文化呢,还是这时代的人还没进化好,对待生命也太儿戏了。连张良这样看似文弱书生的家伙,对死尸也有着其野蛮的一面,这让颜硕很是想不通。
颜硕自己反正是不会和他一起去扔尸体的,还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这个时代不是现代,非常不安全,半点大意不得,一个不小心随时可能被扔河里。
他叹了口气,直接去了厨房,一进去,就看到绿衣已经在和面,准备蒸包子。见到颜硕进来,绿衣连忙说道:“先生你来了,是不是饿坏了?”
颜硕看着绿衣那娇小的身影,在那里使劲地揉面,不由心里又是一阵感叹:“没事,还不太饿,让我来吧,你去生火就好。哦,黑狼怎么样了?”
绿衣依言放下面团,蹲到灶前生火:“黑狼没事,那里有紫衣姐姐在照看,我怕先生饿了,所以,过来做点吃的。”
颜硕笑道:“绿衣就是善解人意,不像紫衣那个冷冰冰的家伙。”一想到紫衣,颜硕总是忍不住想起她那双大长腿,但一想到她那冷冰冰的眼神,心里就一阵哀叹,白瞎了一副身材容貌了。
绿衣羞道:“先生又拿绿衣说笑了,不过,刚才紫衣姐姐说,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先生呢。”
“她?她会说这样的话?”颜硕很难相信,他揉好面,放在那里发酵。
绿衣说道:“是紫衣姐姐说的,她还说,这次要不是黑狼回来得及时,她可能就……就危险了。她还说,那个请来的疡医根本还不如先生,如果这次先生真能救活黑狼,她一定要好好感谢先生呢。”
“呵呵,真是难得那家伙会低头说点软话,可她为什么不当着我面感谢呢,让你转达的不算。”
张良笑着走了进来,接话道:“你就知足吧,那丫头连我这主人面前都从来不会说句软话的。她有这份心意,已经非常难得了。”
“也对,那样一个冷冰冰的家伙,能有这种想法,确实已经难得了。不过,黑狼也是我的朋友,用不着她谢,我也会尽力的。”颜硕说。
突然想到黑狼也是早上吃了饭后,一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绿衣,再取点面来,我单独熬点面汤,放点盐,一会给黑狼喂些。不然,他就算没受伤,也得活活饿死。”
灶堂是一溜三眼的灶,绿衣生起火来,颜硕架想锅,将面汤煮上,看看面发酵得差不多了,再架蒸笼,把馒头也蒸上,这才问张良:“你那么快,就都处理完了”
张良点头道:“就十二个人,拖了扔下河,还要多少时间的,不过是肚子饿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和绿衣,黑狼早上吃了到现在还没吃呢。”颜硕提到这事就来气:“手洗过没有,摸了脏东西不洗手不许来厨房,更不许吃东西。”
张良抬手比了比:“洗过的,洗了三遍了。”
颜硕想想张良刚才干的事,就心翻,不想再提这事,只专心蹲在灶门边上加柴添火。
又过得一会,绿衣打开蒸笼盖子:“先生,可以吃了。”
颜硕伸手抓了一个包子,用嘴吹着热气,边吹边咬了一口:“嗯,不错,不错,绿衣你出师了,做的包子味道已经和我做的一样。”
张良也抓了一个,吃了两口,说道:“确实比先生做的味道还好了。”
“会不会说话呢?”颜硕边吃边瞪了张良一眼:“那好,绿衣出师了,面馆就由绿衣去做师傅。”
“不行,不行!”绿衣连忙推辞:“绿衣哪有先生的本事,不行的。”
说实话,绿衣原本就是丫鬟出身,做饭菜是从小就学的。颜硕只是吃过,见过,知道要怎么弄新花样,味道还真的没有绿衣拿捏得准。
“怎么不行,你家主人都说了,你比我做的还好,就你去了。我一个人这庄里的事还多呢,也忙不过来。”颜硕刚听张良说绿衣比自己做的好时,心里还有点不高兴,突然想到绿衣做得好,自己就轻松了,于是反过来顶力说服绿衣。
绿衣听了颜硕的话,迟疑了一会,还是答应了:那……那好吧,如果绿衣哪里不懂,还请先生教授。“
“没问题,你哪里不懂问我就是。咱们家小绿衣面前,我是绝对不会藏私的。”颜硕大包大揽,带开玩笑。
“哎呦,我这主人都还在这呢,什么时候答应把绿衣给你了?”张良假装酸溜溜地说道。
“不给吗?你不是早说了,绿衣留不住了,难道不是给我?你想送谁,说出来,看我不打死他。”黑狼生命没有危险,颜硕也是心情渐好,边吃边开玩笑。
张良叹了一声:“你真这么在意绿衣啊,那好!给你,给你。绿衣,你可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主人就把你赐给先生了。你一定要尽快把他的所有会的学会,然后我马上把他赶走。”
“那我就一年只教她一样,哈哈,到我老死了,她也学不完,气死你。”颜硕发现张良这家伙学习能力真是强。从开始的规规矩矩,谦谦君子,这才相处了几天,就有和自己开玩笑了。
“要是一个月学不到一样本事,我就把绿衣叫回来。”张良狠狠咬了一口包子说道。
“给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你可是韩国的公子,公子是要讲诚信的。”
张良边吃包子边说:“公子也是人,至于诚信,那得要看对谁,对你这样的就不能讲诚信,不然肯定吃亏,吃亏可不是公子该干的事。”
两人在那里讨价还价,却把绿衣羞得不敢抬头,但是她是没有反对的权利的。主人想把她送给谁就送给谁,她只是主人的奴仆,相当于主人的财产。
颜硕突然看到低着头的绿衣,就住嘴了:“看,你把绿衣吓成这样了,子都曰过,食不语,吃饭的时候你还说个没完,哪有半点公子的形象,不许说了。”
转过头来,又对绿衣说道:“绿衣,我和你家主人开玩笑的,你家主人是不会把你送人的,你尽管放心就是。”
张良插话道:“你刚才不是说子都曰过,食不语么?怎么自己又说?”
“因为那是针对你们这些读书人,公子之类有身份的人说的。我不是读书人,更不是公子,所以,我可以边吃边语,你不行。”
“切!”张良觉得颜硕有些话说起来比较能表达意思,这几天都学了不少:“信你才怪,不过,你以为不让我说话,就难得到我?绿衣,你来替本主人说,就说让这家伙去死。”
张良的急智,颜硕又一次领教了:“无耻,哪有这样的。你不是说绿衣已经送我了么?要支使她也是我才能支使,是吧,小绿衣?”
绿衣小声道:“绿衣只是主人的奴仆,主人的安排,绿衣一定听从。可是先生也是绿衣敬重的人,先生的话绿衣也不敢不听。”
颜硕心里似乎被一根针刺了一下:“你看,你看,都怪你,伤到绿衣了吧。绿衣,你别听他的,你懂事又能干,还长得这么漂亮,你家主喜欢还来不及呢,不会真的把你送人的,啊?”颜硕安慰绿衣,怕她伤心。
张良看了看绿衣,又看了看颜硕:“谁说不会送?我真的把绿衣送你了,我相信,绿衣在先生身边,一定是她最好的归宿。”
“你说真的?”
“真的!”
颜硕想了想:“好!我收下了,绿衣以后就是我的了,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绿衣听了颜硕的话,脸都红到耳根上了。
颜硕摸了摸她的头:“我会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绿衣突然抬起头:“亲妹妹?”
张良也是一脸诧异:“亲……亲妹妹一样?”
“是啊,绿衣这么小,又这么可爱,做我妹妹难道不愿意?”在颜硕的心里,这十三、四岁的小女孩,送给自己,除了当做妹妹,还能当什么?
可他忘记了,现在是秦朝,15岁就算成年,要把头发拢起来,插上一个称为笄的首饰,称为及笄。及笄的女子,就已经是可以嫁作人妇了。
颜硕对绿衣一直非常照顾,张良还以为颜硕是看上了绿衣,想不到,弄了半天,是把绿衣当成亲妹妹。
连绿衣自己也心里其实也是有着某种期待的。象颜硕这样平易待人,又有大本事,模样还不丑的人。哪怕只是成为他的一名御婢她也愿意,可没想到,颜硕只是把她当妹妹看待,不由有些失望。
这个时代,有钱有地位的人已经讲究三妻了。三妻分别是嫡妻,偏妻,下妻。嫡妻也称正妻,只能有一个,偏妻,下妻也称平妻,只能两个。其余的就是就不能称妻了,但却不止四妾,可以好多妾。
在绿衣想来,颜硕一直很照顾她,肯定是喜欢她的。她一个丫鬟,也不只望成为妻,但哪怕是御婢,侍妾也满足了。毕竟她再长大一岁后,主人或许还是会将她送人,或卖掉。到那时,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
绿衣心里轻叹了一声,朝着颜硕行了个礼:“绿衣能有先生这样的兄长,也是知足了,谢谢先生一直以来的照顾。”绿衣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张良看了看颜硕:“你这才是直的伤到她了。”
“怎么就伤到她了?我哪里伤到她了?”颜硕不太明白。
张良无奈道:“你难道看不出来,绿衣其实是喜欢你的。你却只把她当妹妹,你就是伤到她了,要不然,她才吃了一个包子,怎么就走了?”
“这……她……她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就能……就能想这些?”颜硕听了张良的话,也反应过来,但还是不能接受。
“孩子?绿衣都快十四岁了,明年就到及笄年华,可以嫁人了,你那师傅是怎么教你的啊,这都不知道?”
“我……关我师傅什么事,不和你说了,我去看看她。”颜硕伸手又从蒸笼里抓了几个包子,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