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盛宁诧异的抬头向着萧诺予看去,萧诺予立马轻笑了一声,神色温和的询问道:“涴涴方才说让人将白奕重伤了,那白奕的伤势究竟如何了?”
盛宁闻言神情颇为不自在,一想到白奕的伤势心底便有些愧疚,扯了扯嘴角回道:“今日是臣妹不懂事,让父皇留下的十八鹰卫出手伤了白奕,虽不至死,却还在昏迷不醒中,臣妹请了送太医和如笙先生看过,皆说白奕恐怕是要静养数月才能下榻了。”
“竟这般严重?”萧诺予闻言眉眼微挑一下,似笑非笑的看向盛宁,很是随意的轻声道:“朕真是好奇,白奕如何惹了你,竟让你连十八鹰卫都唤了出来?”
盛宁闻言脑海中突然闪过那日白奕对她做的事,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愤恨,但那些事她自是不能对萧诺予说出口的,一则她盛宁长公主丢不起这脸,二则她若是真将那事说了,恐怕牵连的就不仅是白奕一人,便连整个白家都要受到牵连。
皇兄此时正是在找白家错事之时,她虽为皇族公主,却是如何都见不得皇兄用她的名义去伤害那些无辜之人的。
垂眸敛目片刻,盛宁才颇为难为情的低声道:“白奕那人想让臣妹为他生个孩子,臣妹不愿就与他发生了口角,一时恼怒便做了糊涂事,还请皇兄降罪。”
“生孩子?”萧诺予一听此言,突然哈哈一笑,很是爽朗的对盛宁扬声道:“涴涴,你与白奕成婚一年之久,确实该要个孩子了,白奕身为将领,随时都有可能领命离开皇都城,但他作为驸马却是如何也不能有其他女子的,涴涴若是不愿为白奕生个孩子,难道涴涴就能忍心让白家无后吗?”
“呃......”盛宁被问的顿珠了身子,她确实是不想为白奕生孩子的,但是也不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白家无后,想了想,盛宁毫不在意的出声道:“臣妹虽不愿为白奕生孩子,却不代表臣妹容不得其他女子为白奕生孩子,白奕虽不得纳妾,但他若有了外室,臣妹不与他计较便是了。”
萧诺予一听这话,脸色蓦地沉了下来,神色不悦的看着盛宁沉声道:“涴涴,你怎能口出此言?你身为我云盛最尊贵的嫡长公主,应当以身作则,朕不求你与白奕相亲相爱,但绝不允许你说出如此混账话。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怎能率先坏了规矩?”
盛宁一听明白萧诺予是真的生气了,立马收敛了心中的不快,低头认错道:“皇上所言极是,确是臣妹想岔了,还望皇上恕罪。”
“罢了罢了,都是父皇太过宠溺于你,才叫你今日这般任性。”萧诺予摆摆手轻叹一声,垂下眼帘,沉思片刻。
再次抬头便是目光定定的看着盛宁,直把盛宁看得头皮发麻,萧诺予这才轻蹙着眉头出声道:“涴涴,为了让你不要再做这些糊涂事,待白奕身子好了些,你便与他要个孩子吧!也算是慰了白老太君想要抱重孙子的心。”
“皇上这是下旨让皇妹为白家留后吗?”盛宁诧异的抬眸向着萧诺予看去,眉头紧蹙着,心中虽有些不悦和失望,但说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萧诺予闻眼眸沉了沉,抿唇摆手道:“白家世代忠烈,为我云盛立下赫赫战功,戍守边疆多年,却子嗣凋零。偏生白奕还向朕请旨求娶于你。你身份尊贵,就算是有你默许白家也绝不敢越了规矩,若是你要一直与白奕拧巴着,那白家就真的很难再有子嗣了。”
萧诺予说着叹息了一声,眼底浮出了些许痛色:“遥想当年,白大元帅还在世时,朕也曾想随着白帅上阵杀敌,守一方百姓安宁,可谁知白大元帅早早的便去了。如今留下白奕,涴涴真能忍心让朕看着白奕连个后人都留不住?”
盛宁自是知道白家世代忠烈的,这也是她不管跟白奕如何闹腾都不曾闹到后院去的原因,她知道那些女人都不容易,心中也甚是怜惜。
但皇兄此言......
想了想,盛宁心中的酸涩一时涌了上来,一想到若一族忠烈真的断送在自己的肚子上时,心中就甚是愧疚,再多想一下便觉得都快成为罪人了。
半晌之后,盛宁才暗自舒了一口气,抬眸向着萧诺予看去,面上带了些许妥协之意,轻声道:“皇上,臣妹知道该如何做了。”
盛宁说完之后,也明白萧诺予暂时不会为难白奕,便站起身行礼告退想要离去。
却在转身之际突然被萧诺予叫住了。
盛宁诧异的回头,挑眉看向萧诺予询问道:“皇上可还有事吩咐?”
“日后涴涴还是唤朕皇兄吧!莫要再与朕斗气了,若是有空便时常进宫来陪陪母后,也好替朕尽尽孝心。”萧诺予见盛宁回头便扬眉说道,脸色带着和熙的微笑。
盛宁闻言身子微微一僵,随即点头轻声道:“是,皇兄,臣妹遵旨。”
盛宁说着便速度极快的转身离开了乾坤殿。
萧诺予见着盛宁急急离去的背影,垂了垂眼帘,静静的坐着,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半晌之后,才突然抬头,摆手吩咐着陌常德道:“准备一下,为朕沐浴更衣,今晚摆驾春延宫。”
“是,皇上。”陌常德领命退下,吩咐着手底下的几个小太监去准备热汤和衣袍了。
盛宁出了宫之后,觉得心脏还在快速的跳动着,不知为何,方才一瞬之间她竟然觉得皇兄有心想要除去白奕。
又联想到此次皇兄派白奕去东玦之事不知想要图谋的是什么,便是越想就越心惊。
将领之家的儿郎大多命不长,不是英年早逝便是常年戍守边疆,白奕能成为这个例外回朝也不过是皇兄想要分解他的兵权罢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竟丝丝钝痛起来。
“公主,你可还好吗?”如画见盛宁的脸色一直都不好,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便担忧的轻声询问道。
盛宁闻言回过神来,抬眸看了如画一眼轻声道:“本宫无事,回去吧!看看白奕可是好些了。”
“是,公主。”如画说着便退后一步守在了盛宁身边。
马车稳稳的停在公主府门前,盛宁抬眸看向牌匾上嫡长公主府几个大字,似乎还是有些不习惯。
一路向着盛世阁走去,公主府的侍女家丁相对于其他府邸来说还是太少了,盛宁见状转脸对着一直跟着走来的孙嬷嬷出声道:“孙嬷嬷,你是在母后手底下当过差的,本宫也知道你是个能力好的,本宫才入公主府不久,也来不及打理什么,这府中诸事便只能劳烦嬷嬷了。”
“哎呦,公主您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定不负公主所望,好好将公主府打理干净。”孙嬷嬷闻言立马笑嘻嘻的上前一步,很是讨巧的对着盛宁行礼道。
盛宁的眼眸一垂,眼底快速的扫过一丝嘲弄,继而抬眸温和的对一脸讨好的孙嬷嬷笑道:“那你先退下去吧!赶明儿就给本宫找几个机灵点儿的侍女送来盛世阁,本宫这些日子只如画一人伺候着也颇不方便。”
“是是是,公主殿下,奴婢这就下去给公主殿下安排着。”孙嬷嬷说着便急急忙忙的告退离去了。
待孙嬷嬷走远之后,如画才凑到盛宁的身前低声询问道:“公主可是觉得孙嬷嬷......”
“嗯,此事回去再说。”盛宁说着便由如画搀扶着走进盛世阁,才一踏进去便见叶玄和叶弘似乎还是她去时的模样,丝毫不动的守在榻前。
盛宁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有些疼,走上前去见白奕一点要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便对着叶玄和叶弘吩咐道:“你们若是有事便去忙吧!白奕这里本宫另外派人来伺候着,这些日子便让他先宿在本宫这里了。”
“多谢公主殿下。”叶弘闻言立刻上前对着盛宁行礼道,听闻此言他也明白了皇上不会追究白奕的抗旨之罪。
只是转头又看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白奕,他蹙眉紧蹙着很是纠结,他确实有要事在身,但是就这样将将军置于此处,他还真的很是不放心啊。
“你这是不放心本宫吗?”盛宁见叶弘此等模样,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出声质问道。
“属下不敢。”叶弘心头一跳连忙跪下沉声道:“属下知道公主殿下对我家将军诸多不满,但属下也知道公主心胸坦荡,自是不会在这等时候亏待了我家将军的。”
“呵......”真是会戴高帽,索性盛宁也不计较,只是对着叶弘摆摆手:“罢了,你们下去吧!”
“是,公主殿下。”叶弘说着便拉着叶玄一同给盛宁匆匆行过礼后就急忙退下了。
盛宁这才将视线转移到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白奕身上,脚步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床榻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