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未到凤栖宫,盛宁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在由着如画搀扶着下了马车之后,盛宁眼底微光闪过,轻咬着唇瓣,终究还是有些害怕的,她隐约猜到一些东西,却从未深究过,此时便是越想越觉得心慌。
或许,她该一直装傻的。
侧头,盛宁淡淡的看了一眼如画,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
转头,直视前方,盛宁挺直了腰板,瞬间将公主的端庄淑雅表现到了极致,身后长长的裙摆铺在不染纤尘的红毯上,平整得不像话。片刻之后,随着盛宁前进的动作,裙摆被风吹起,翻卷着秀美的弧度。
一步一步的踏着台阶而上,盛宁的心愈发的平静了。
早已等候在殿前的秋桐姑姑见着盛宁盛装而来,眼眸闪了闪,快速的上前去恭敬道:“老奴见过公主,公主殿下请进吧!太后娘娘已等候多时了。”
“有劳姑姑了。”盛宁对着秋桐姑姑轻笑一声,转身看着此时紧跟着她的如画轻声吩咐道:“你且在此等候本宫吧!不必跟进来伺候了。”
如画闻言想要说些什么,却碍于秋桐姑姑在场,只得乖巧的点点头,候在了原地。
盛宁转而笑意一敛,便顺着敞开的大殿门一步一步的向着里面走去。
楚太后端坐在大殿内,听闻声响抬眸一看,正是身着盛装的盛宁,楚太后眼眸微闪,带着些许疲倦之意的轻声道:“涴涴来了。”
“是的,母后。”盛宁闻言上前去在楚太后的身前站定,垂眸敛目道:“许久未曾进宫探望母后实在是盛宁的过错,还望母后莫要责怪盛宁。”
“涴涴,母后知晓你前些日子去了趟扬州,不知涴涴此行有何收获?”楚太后听闻盛宁的话却是笑着摇摇头,一张风韵犹存的绝美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水光潋滟的眼眸看起来却是与盛宁有几分相似。
盛宁闻言心头一窒,泛着酸楚,垂眸将眼底的神色快速的掩去,低声呢喃道:“儿臣此次前去找到了一尊佛像,想在皇祖母生辰之日献给皇祖母。”
太后闻言轻点了一下头,看着盛宁穿着盛装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暗沉的光,转而抬手看向盛宁笑道:“一月未见,哀家看着涴涴倒是越发的漂亮了些,且过来坐吧!与哀家说说话,也好让哀家好好的瞧瞧你。”
盛宁闻言,压下心底的小疙瘩,也跟着坐了过去。
太后便亲昵的拉着盛宁聊了会儿,说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过了半晌,楚太后才将话转到了正题上,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哀家听闻昨夜白奕自行回府了?”
盛宁闻言微卷的睫毛快速的闪动了两下,垂眸低叹一声委屈的说道:“可不是嘛,昨儿夜里儿臣不过说了他几句,他便与儿臣生气了,急匆匆的也不顾身上的伤便走了。”
太后闻言,幽暗的光落于盛宁的头顶,嘴角微抿声音微沉的出声道:“涴涴,你可要记得你是我云盛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便是你有错在先,也容不得他对你发脾气,定要将我皇的风范拿出来,哀家看这白奕也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楚太后的声音骤然降低了温度,隐隐有些愤怒。
盛宁见状,眼眸微闪,随后轻声解释道:“母后,此事也确实是儿臣做错了,昨日赫连世子也病倒了,儿臣便过去探望了一下,一时不觉便到了夜幕才回去,白奕难免多想,这才与儿臣闹了别扭。”
楚太后闻言沉着脸冷哼了一声,训斥道:“便是如此,你也不能让他越了身份去,你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还须遵个什么三从四德,此时你是公主他是驸马,你也别惯着他,本末倒置了。”
盛宁闻言轻点了一下头,笑意盈盈的抬手挽过楚太后的胳膊,娇嗔道:“母后所言,儿臣知晓,日后儿臣定不会由着他胡来的。”
“哼。”楚太后还是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了一声,才又出声问道:“你方才说赫连世子病倒了,是怎么回事?”
盛宁闻言,也知道此事定是隐瞒不了楚太后的,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楚太后听完盛宁所言之后,一张脸变得铁青,冷声道:“这些个乱臣贼子当真是越发的让人深恶痛绝了,竟连此等招数都能用上了。”
盛宁闻言心底发笑,比起宫中的勾心斗角,那些所谓的乱臣贼子所用的伎俩怕也只是冰山一角呢!
但面上却是恨恨的附和道:“可不是如此吗?当真是可恶至极的,竟将阿策哥哥伤得这般重,好在毒药已经找到了可解之法,不然阿策哥哥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楚太后见状一扫方才的冷意,慈爱一笑,怜爱的拍了拍盛宁的手背轻声道:“涴涴,你可是还对赫连家的那小子有情?”
盛宁闻言身子猛地一震,有些震惊的抬眸看向楚太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半晌之后才连忙低下头,喃喃低声道:“母后,儿臣不知母后所言何意,儿臣愚钝,还请母后明示。”
楚太后闻言,眼波流转,见着盛宁此等模样,一时竟也猜不出盛宁的心思,顿觉心凉,转而轻声诱惑道:“涴涴,若是你还心怡那赫连家的小子,便是如何母后都是向着你的,你可明白?”
盛宁的心头猛地一跳,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不知为何母后会给她说出此等话来。
她是云盛的公主没错,可她也是白奕的妻子,就算她是公主,有绝对的权利和地位,便是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也无人敢说三道四。
但,终归听过一句古话,好女不嫁二夫,她也向来墨守成规,遵从着这些规矩,便是与白奕吵闹时说的也不过是些气话罢了,却是从未想过要去做的,不若,她也不会就这么一直守着白奕一人了。
“母......母后,这样对阿策哥哥不公平。”盛宁垂下眼眸,惶恐不安的说着,便连被楚太后拉着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为何不公平,哀家看得出来,那小子待你也是真心的,既是如此,只要你们都愿意,母后自然成全了你们。”楚太后俯身抬起了盛宁的下巴,怜爱的对上盛宁的眼睛,微红的眼眶里带着浓重的哀伤唏嘘道:“涴涴,母后知晓与心爱之人分开是何等痛苦,那是像是被挖了心掏了肝一般让人痛不欲生啊!此等痛苦母后受过一次,便再也不想让我的涴涴也一起受了。”
盛宁听闻此言,身子彻底的怔住了,一瞬不瞬的紧盯着楚太后,两人的脸凑得很近,近得可以看见彼此脸上的细微的绒毛,盛宁的整颗心快速的跳动着,宛若惊雷。
母后离开心爱之人了吗?可从她有记忆以来,父皇与母后素来恩爱,便是父皇后宫妃嫔众多,但放在第一位的永远都是母后啊!
莫不是母后指的是父皇驾崩西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