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盛宁醒来的时候,身旁的白奕又已经消失不见了,饶是盛宁并不愿意多想,如今却也不得不怀疑,这几日,盛宁总觉得白奕似乎在有意无意的避开她。他每天都陷入忙碌之中,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回营帐睡觉,但两人说的话却也只有寥寥数语,便各自躺下休息了。
想到这里,盛宁就觉得心中酸涩异常,但眼见如今军营中的士兵操练的越发勤了,盛宁也知道接下来毕竟会有一场大仗,便自动的把白奕近日里来对她的异样归为事务繁忙,心情疲惫,这样想着,盛宁就也能够体谅白奕了。
盛宁非但没有怨白奕,反而暗暗的开始担心起白奕来,毕竟若是到时候打起仗来,定然是非常的凶险,想到这里,盛宁也就识大体的没有去找白奕的麻烦。
这一日,盛宁在营帐中看书看的有些累了,便合上书,决定去外面逛逛,她沿途走来,也看到了许多的士兵,这些士兵视线不经意一转,看到盛宁,连忙纷纷跪地行礼,面色非常的恭敬:“属下参见公主殿下。”
“平身吧,不必多礼。”盛宁点了点头,扬手示意他们起身,那些士兵依然站了起来,但看着盛宁的脸色却似乎有些古怪,像是在刻意躲避着盛宁的目光。
盛宁微微一愣,却并没有在意,她正准备上前询问他们边境叛乱的近况,没知道那些士兵们似乎看出了盛宁的想法,纷纷欠了欠身子,眼神躲闪,面色急切的开口说道:“公主殿下,我们还要去操练,便先行告退了。”
话毕,那些士兵便纷纷的迅速的离去了,且脚步非常的急切,似乎是在躲避着什么。
盛宁心里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的认为这些士兵是畏惧她的身份,因此不敢和她靠近。
她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径直走到一处空地,只见堆满了漫漫黄沙的空地上,有一块似乎堆积已久的大石,盛宁抬腿站到石头上,凝望着远处操练的士兵,白奕的身影似乎就在那群身影当中若隐若现。
想到这里,盛宁一瞬不瞬的凝视着那个方向,她今日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长裙,头发在脑海松松的绾了个鬓,她的裙摆被猎猎狂风扬起,和漆黑的长发一同半空中漫舞,如远山般的黛眉,高挺的鼻梁,嫣红的樱唇都分外的明朗,美得仿佛在大漠黄沙中的一副画卷。
她在盛婉苑的时候,****思念白奕,而如今奔赴边境,来到白奕身边之后,盛宁仍然非常的怅然若失,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可是她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直到很晚,盛宁才转身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白奕仍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她看着空荡荡的营帐,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径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抬手斟了一杯茶,这边境的茶和盛宁以往喝的茶都不同,非但没有一丝甘甜的味道,反而分外的苦涩,正如盛宁如今的心情,苦不堪言。
就这样过了数日,盛宁总算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这里的士兵对盛宁都非常的恭敬,甚至恭敬到有些畏惧盛宁了,但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人怀疑,这些士兵从来不敢靠近盛宁,更加不敢和她多说一句话,盛宁起初还以为他们是畏惧她的身份,但如今她却压根不这么想,这些士兵更像是受了什么人的吩咐,不准靠近盛宁,这里是白奕的军营,能够下这个命令的,除了白奕再无旁人。
思及此,盛宁暗暗心惊,下意识的抗拒脑海中的这个想法,她不想怀疑白奕,可是如今事情摆在眼前,她又不得不多想,整颗心都变得七上八下,无比的忐忑不安。
夜里,盛宁躺在床上,却是迟迟无比入睡,她满脑子都是白天的猜测,压根没有一点睡意,她想等着白奕回来,听他亲口向自己解释,也好让她能够安心。
自从盛宁来了边境之后,似乎发生了太多奇怪的事情,一开始,盛宁下意识的让自己不去想这些事情,可是如今,她却是不得不想,可是无论如何却都想不明白,她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心里无比的疲惫。
盛宁毫无睡意,便起身走到帐外,仰头望着窗外的朦胧月色发呆,月光在盛宁的脸上镀上一层淡白色的轻纱,使得她整个人都显得凛然不可侵犯,她头一次觉得心里如此的迷茫,仿佛找不到支点的游船,在大海上漂泊着。
“涴涴,你站在外面做什么?”正当盛宁仰头望月,兀自伤神的时候,白奕忽然快步走到她的身旁,一身白衣仿佛月色浸染,白的没有一丝杂质。
盛宁闻言心中微惊,侧过头看了白奕一眼,看到他熟悉的眉眼,想到心里的重重疑惑,盛宁就觉得心口钝痛无比,本来想要质问白奕缘由,可是如今白奕就在眼前,盛宁却忽然什么都问不出口了,她嘴唇微动,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害怕白奕察觉出她的异常,盛宁唇角微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与此同时,清朗的声音从她的唇中溢了出来:“我觉得有些无聊,便出来吹吹风。”
闻言,白奕心中一酸,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口,本来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话到了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沉默了一瞬之后,他只得无奈的叹道:“夜里风大,早些回去休息吧,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盛宁点了点头,率先转身朝着营帐的方向走去,白奕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微微闪烁,脸上神色亦是晦涩难明,半晌,也随后跟着走进了营帐里。
盛宁兀自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语,见状,白奕心底忽然涌起几分酸涩,他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在盛宁的身旁躺了下来,明明两人的距离靠的如此近,可是这一刻,盛宁却觉得他们之间心底的距离隔了千万重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