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主。”如画想要劝劝公主,可想了想却是什么都不曾多说,她知晓公主的性子,现在这般,想必也是今日太后娘娘说了些让公主伤心的话。
她一个奴婢,便是有多大的能耐也不能改变太后娘娘的想法不是?
除了坚定的陪在公主身边,她什么都做不了,心下无奈,却又无能为力。
回到公主府,盛宁的表情依旧淡淡的让人看不出情绪,本还打算着今日去探望赫连策的,但是听闻楚太后的话后,盛宁整个人像是从天堂狠狠的砸落到了冰窟里,浑身上下冰冷入骨。
她若再与赫连策亲近些,还不知晓母后又会打她什么主意呢!
索性,盛宁带着如画回了小庭院,便吩咐着如画去拿了两坛子好酒来,烦闷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喝到最后觉得这么喝着很没意思便抱着坛子便往嘴里灌。
一口酒下去,呛得她眼泪珠子都出来了,一时心里愤懑,也顾不得什么,放声便哭了起来。
如画被盛宁的哭声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去安慰道:“公主,您莫要哭了,苦多了对身子骨不好,您莫要为难了自己。”
盛宁闻言,泪眼婆娑的抬头看了如画一眼,嗤笑着说道:“如画,你错了,不是本宫为难自己,而是她们为难本宫,她们真当本宫是傻子吗?当真能任凭她们摆布?”
说完这话,盛宁闭上眼睛,将满腔的酸涩一收深吸了一口气,半晌之后,才冷冷的咬牙出声道:“本宫日后想要如何便只能由着自己做主,本宫不想成为谁的傀儡,更不想一味的听从别人的意愿。”
盛宁的话音刚落,便叫脸上挂着的泪珠一抹,似笑非笑的眯着眼睛对着如画说道:“如画,这一年来发生的诸多事物,看似与母后毫无干系,但是仔细想来,似乎又与母后全都相关。以往本宫连想都不敢多想一分,但是此时此刻,本宫全又什么都想尽了,你说这是不是本宫的悲哀?”
“公主,你莫要多想,无论如何您都是云盛最尊贵的公主啊!”如画心下一酸,看着盛宁此等模样,眼泪花儿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心疼的轻声安慰着。
是啊,就算被母后算计着又如何,她依旧是云盛最尊贵的公主殿下不是?
思及此,盛宁轻点了一下头,垂下的眼眸掩盖住满眼的悲凉。
她是不想多想的,可是这些事又怎么能容得她少想,她一直活得糊涂,日后她想要清醒一些,不管如何,她都不想再任人摆布了,无论那人是谁!
如诗之事,邱妃之事,便连柔妃腹中的孩儿到如今都只是被母后几句话便草草的了结了,雪太妃之事母后亦是随意的便将她给打发了。
她当真不知晓母后这是何意。
邱妃因为邱大人的干系,只是被母后以宽厚为名降了位份,搬出明月宫主位,谋害皇嗣之事便算是了了。
邱妃那里,盛宁不曾去问过,也无心过问,但也知晓此事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但,如诗是她的贴身婢女,素来与如画最得她的信任,可为何还是没跳过一劫,莫不是当年燕太妃之事,也与母后有关吗?
盛宁越想越是心惊,是了,此时便连她这个亲生女儿母后都要如此算计,更何况是当年与母后争夺父皇宠爱的燕太妃。
夜幕降至,盛宁醉醺醺得躺在院中的贵妃椅上,脸上酡红,眼神迷离,手中的酒坛子早已空空如也,如画伺候在身边,却是好话说尽都没能让盛宁的动作停下半分。
春季已过一月有余,早些时候开满了香艳花朵的桃树此时已结出稚嫩的果实,讨喜得很,盛宁眯着眼睛瞧了半晌,人虽已醉,脑子却异常的清醒,似乎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睁着潋滟的丹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天际悄然升起的一轮明月,任由着微凉的月光洒在身上,心底被凉意一点一点的侵袭。
不知过了多久,盛宁迷迷糊糊的醒来,顿觉自己像是置身于一顶软轿中,很是舒服,有些温热,只是鼻息之间环绕着的却是熟悉的味道。
盛宁眉头微蹙缓缓的抬眸,便对上了白奕微沉的眸光,盛宁的眼眸闪了闪,却未曾抵抗,只将身子又往白奕怀中靠近了一些。
惹得白奕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脚步稳健的抱着盛宁继续往屋里走去。
白奕将盛宁动作轻缓的放置在床榻之上,臂膀有力,面上红润,一点受伤的病态之感都没有,盛宁和白奕心底都很清楚,白奕这是在向盛宁坦白,坦白他伤势转好的事实。
白奕与盛宁对视一眼,双方都显得很是平静。
白奕将盛宁放下之后,刚想起身,衣领便突然被一双白皙如玉的小手给紧紧的拽住,白奕一怔,垂眸凝视着躺在床榻之上的盛宁,一句话都没有说,两人只是静静的对看着。
最先移开视线的是盛宁,她心底微微有些酸涩,或许是喝过了酒,还未全醒,便整个人都显得很是脆弱,像极了受伤求安慰的小白兔,咬着嘴唇眼眶红红的轻声问道:“白奕,你假装重伤可是想要试探皇兄和母后?”
白奕闻言,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挣扎,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一开口便说成了:“涴涴,你多心了,为夫不曾想要试探任何人,只是想让你多关心一下我罢了。”
盛宁闻言,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动神色,继续问道:“那你当初自愿身受重伤又是何意?”
白奕听闻此言,无奈的低叹了一声,伸出宽大的手掌,轻轻抚上盛宁的面容,细腻冰冷的触感让白奕的身子猛地一震,垂眸触及到盛宁水汪汪的潋滟眸光,他便觉得自己多说一句谎话都是罪过。
然而,有的事情,他又如何能与盛宁明说?
转而,白奕神情温柔的看着盛宁出声道:“涴涴,这一年来你只看到了我如何与你作对,却从未想过我为何如此。我知晓你心高气傲,身份尊贵,我做出那样的事若是不及时讨得你的原谅,如今,你又岂会如此安静的听我说话?”
盛宁闻言,眼眸闪了闪,便连心都软了几分,但是一想到连一直疼惜自己的母后和皇兄都能利用自己,那白奕一个外人又如何真的能对她真心以待?
定了定心神,盛宁轻点了一下脑袋,便算是回应了白奕。
白奕知晓盛宁对他的说辞不以为然,心下轻叹一声,只得轻声解释道:“涴涴,你莫要多想,不论如何我都不会伤了你的。”
盛宁闻声,呼吸瞬间顿住,虽心有悸动却也不敢真的信了白奕,只是点点头轻声道:“时辰已晚,你也歇着吧!”
“涴涴,你方才喝了许多酒,却还未用膳,先起来用膳洗漱一番再睡可好?”白奕轻声细语的问道,方才盛宁在院中熟睡,一脸娇憨的模样甚是讨喜,他一时望得呆住。
反应过来之后也只是抱着盛宁来屋中,此时才想起来盛宁当是还未用膳的。
盛宁一听白奕这么说,肚子还真有些饿了,浑身也黏糊糊的很是难受,酒后的闷热也让她百般不适。
想了想,盛宁“唔”的一声,轻蹙着眉头说道:“听你如此说,本宫倒觉得有些饿了,浑身都不舒服,你且替本宫去唤了如画进来,让她替本宫传膳准备热汤吧!”
“好,你且稍等片刻,为夫这就去吩咐如画。”白奕闻言,轻轻的将盛宁拽着他衣领的手给拉了下去,轻拍了盛宁脑袋两下这才走开了去。
不多时,如画便让人端上了盛宁平日里爱吃的菜色,盛宁虽然很饿,酒也还未全醒,一张细腻白皙的脸颊上透着丝丝酡红,宛如一朵盛开的繁花,用膳的姿态和动作却很是优雅。不管经历了什么,盛宁的骨子里都是尊贵的。
白奕也随着盛宁用膳,屋里只有除却盛宁和他也就只有如画伺候在眼前,用过膳后,盛宁便歪歪斜斜的起身,头有些晕乎乎的。
如画见状吓了一跳连忙凑上去搀扶着,心惊道:“公主,您没事吧?”
“没事,本宫很好,什么事都没有,那个......如画,你有事吗?”盛宁转头看着如画,眉眼带笑的问道,若是你忽略她眼中的迷离之色,定然不会知晓她此时是个半醉之人。
“公主,奴婢无事。”如画连忙回答着,刚想扶着盛宁便去后屋沐浴,谁知白奕不知何时已来到盛宁的身后,伸手从盛宁的身后将盛宁扶住,便抿唇轻声道:“如画,时辰不早了,你且下去歇着吧!公主这里,本驸马亲自伺候。”
“这......不好吧!”如画闻言,脸色一红,低声尴尬道。
“本驸马与公主是夫妻,这有何不好的,你且下去便是,难道你还怕本驸马伤害了公主不成?”白奕的嘴角一垂,声线一沉,说出来的话必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如画的心头一惊,眼眸闪了闪,仔细的想了一下,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可,便很是自觉地将盛宁的身子推入白奕的怀中,低声行礼道:“如此,便劳烦驸马爷好生照料着公主了。”
“嗯。”白奕淡淡的扫了如画一眼,突然弯腰一个用力便将盛宁打横抱起向着后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