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首曲子,盛宁无比的熟悉,这乃是她从前最喜欢的曲子,以前她和赫连策在一起的时候,赫连策经常为她吹这首曲子,每一个音符,每一个曲调,盛宁都铭记在心。
想到这里,盛宁就觉得心里非常的酸涩,她眼眶都微微有些红了,正想去吹灭油灯的动作霎时怔住了,盛宁呆呆的站在原地,嘴唇不住的颤抖着,心痛如绞。
赫连策不厌其烦的吹着同一首曲子,他的脸色在月光下苍白如雪,肌肤都似乎变得有些透明了,一双深邃的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熠熠生辉,但脸上那一抹凄然的神色,却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一个个哀伤的曲音从他的唇边溢了出来,在夜色中听起来分外的凄凉,让人情不自禁就潸然泪下。
盛宁从前非常喜欢这首曲子,可如今听了,她的心里却没有半分的欢喜,反而痛苦的无法呼吸,她攒紧了拳头,脸上溢满了痛苦之色,凄美得让人心悸。
她坐在桌边捂住脸,觉得心里仿佛堵着什么,想要痛哭出声,却愣是挤不出一滴眼泪,这种酸涩的感觉让她快要发疯,她想要冲出去,让赫连策不要再吹了,可是脚下却像是被什么钉住了,盛宁无法挪动分毫。
半晌,曲音仍然没有停止,盛宁心里的酸涩之感也一点一点的蔓延,她吹灭了营帐中的烛火,迅速的躺到了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半个脑袋,似乎在躲避着什么。
营帐里霎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唯有天上的明月,仍然在散发着皎洁的白光,赫连策看着眼前漆黑的营帐,唇边的动作停顿了半晌,很快又继续吹了起来,反反复复都是那一首曲子。
空灵凄凉的曲音传到耳畔,盛宁躺在床上,听着这声音,确是始终都无法入眠,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心情异常的复杂。
这一夜,睡不着的不止盛宁和赫连策两人,还有当今皇上萧诺予,赫连策凄凉的箫声,也传到了他的营帐,他的心里亦是百感交集,头一次感到有些迷茫。当初他的皇妹盛宁,曾经和赫连策两情相悦,可是如今他们的关系却变成这样,这里面,并非没有他的原因。
若不是因为他当年一道旨意,盛宁也就不会嫁给白奕,或许如今盛宁也早就已经和赫连策结为连理了,可是感情之事,又岂是他能够控制的呢?盛宁喜欢上了白奕,此事他也无法意料到,想到这里,萧诺予唇中溢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这一夜,注定无眠。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赫连策的身上,他垂着眼睫,脸上凄凉悲伤的情绪经过了夜色的浸染,反而越发的深刻了,使得他整个人身上,都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沧桑。
赫连策停下了吹箫的动作,他握着那柄温润通透的玉箫,眼底晦涩不明,半晌苦笑一声,转身朝着萧诺予营帐的方向走去,经过了这一夜,赫连策的心里越发的坚定了想要得到盛宁的决心,他对盛宁的爱,已经深入骨髓,又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够轻易割舍的?
更何况,如今赫连策的心里更是充满了不甘,他自认为没有哪一点比白奕差,为何盛宁会喜欢上白奕?想到这里,赫连策的心里对白奕的怨恨又深了几分。
赫连策来到箫诺予的营帐之时,萧诺予已经洗漱穿戴完毕,正坐在桌边不知道在整理着什么东西,神色看起来很是专注。
赫连策也不犹豫,他快步走了进去,在营帐中间停住脚步,跪地恭敬的行礼:“微臣参见皇上。”
萧诺予见到他,眼底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随即摆了摆手,语气轻描淡写:“平身吧。”
赫连策依言站了起来,他身姿笔挺,脸上带着浓浓的倦色,眼底也带着淡淡的青黑,一看就是侧夜未眠。
对于赫连策的来访,萧诺予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神色,脸上表情出乎意料的平淡,他扫了赫连策一眼,询问道:“赫连世子来找朕有什么事情吗?
赫连策闻言眼睫颤动了一下,他抿了抿唇角,抬起头认真的望着萧诺予,脸上甚至带了几分恳求的神色,他一字一句,语气分外的坚定:“微臣爱慕盛宁公主已久,求皇上成全。”
话毕,赫连策双膝一弯,俨然又准备跪下去,萧诺予似乎早料到他的动作,及时搀扶住他,叹气道:“赫连世子不必多礼。”
赫连策闻言,只能站了起来,他的目光灼灼,脸上带着期盼之色,等待着萧诺予的回答。
萧诺予退开几步,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脸上神色阴晴不定,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赫连策看到他这副模样,心情也霎时变得忐忑起来。
萧诺予如今很是无奈,赫连策对盛宁痴情一片,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盛宁现在心里有没有赫连策,他就不知道了,若是盛宁心里没有赫连策,他再兀自撮合盛宁和赫连策,只会让盛宁越发的痛苦。
萧诺予虽然作为皇帝,但对于盛宁,他的确是非常的疼爱,当初逼着盛宁嫁给白奕的时候,他就已经伤害了盛宁一次,让盛宁之后疏远了他很长一段时间,想到这里,萧诺予就觉得心口窒痛。
手上的玉箫冰冷温润,赫连策五指紧紧攥着玉箫,一瞬不瞬的盯着箫诺予,如今这是他唯一能够挽回盛宁的机会了,只要萧诺予同意让他们在一起,他相信盛宁也绝对不会反对的。
正当赫连策忐忑期待之时,萧诺予霎时顿住了脚步,在赫连策身旁不远处停了下来,眼神微微闪烁,清清淡淡的声音从他的唇中溢了出来,传到赫连策的耳畔:“赫连世子,盛宁乃是朕的皇妹,朕这个当皇兄的自然要好好保护她,在盛宁不受到伤害的前提下,你们之间的事情,朕不会再插手,更何况,感情之事别人再怎么插手也是没用的。日后如何,全看你们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