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的大脑中反复的回旋着方才白奕那淡漠的神情,心里堵得慌。
一想到白家子嗣的问题,她就纠结了,她虽贵为公主,却也该体恤白家子嗣单薄的。故,为白奕挑选美人便也算是她大度了吧?
盛宁越想心里便觉得越是烦躁,不知为何竟还有小小的酸意?
莫不是她还在顾及着她身为长公主的颜面吗?
罢了罢了,在此事上说来也是她理亏些,赶明儿将从闵王府选来的女子全都吩咐到盛世阁去伺候着便是了。
按照她对白奕那方面能力的了解,只要白奕当真宠幸了那些女子,想必不出一年定能为白家添后。
一阵瞎想,直到卯时末盛宁才终于撑不住睡去了。
白奕却是寅时便醒来了,不管睡得多晚,他都能在这个时候醒来,早些年跟着他父帅戍守边疆,寅时便要起床练武,待到父帅以身殉国之后他亲自带兵也是寅时便起床练武操练兵马,早就形成了一个习惯。
新帝登基,被招归朝,也是寅时初便起床练武,寅时末便要赶去上朝。
说起来,恐怕在盛宁的公主府待的这几日便是他记忆中最悠闲的日子了吧?
身受重伤,连想要起床都是奢侈,他还算是身子骨强健的,不若其他人恐怕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吧?
白奕睁着眼睛愣愣的看着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床顶,思绪不知飘到了何处,在天际发白之时,门口响起了被压得很低的说话声。
白奕微微蹙眉,便听到外面一道较为沉闷的声音响起:“孙嬷嬷,这些女子是公主吩咐属下去闵王府挑选而来的,准备赠与驸马爷,该安置在何处才好?”
孙嬷嬷闻言眉头深深的皱起,很不确定的出声问道:“你确定这些女子都是公主让进府的吗?”
“千真万确。”昨日奉命前去闵王府的侍卫沐悭很肯定的点头。
孙嬷嬷摸不清楚公主是何等意思,也不敢轻举妄动,沉思片刻,方才抬头看着沐悭抿唇道:“你且带这些女子去醉文轩住下吧!其余的事便等公主醒了去向公主殿下请示了再做打算。”
“是,嬷嬷,属下这就去办!”沐悭说着便领着这些女子向着公主府西面将为偏远的一处院子走去。
白奕内力深厚,耳力非凡,愣是将盛世阁外的话听得一字不落,眼神便又暗沉了几分。
过了响午,白奕被伺候着喝下药用过膳之后,盛宁才在如画的搀扶下,身着一身华丽的宫装款款而来,公主的姿态摆得十足。
白奕才刚挑眉,盛宁便一脸笑意的走了上来坐在白奕的床榻前,手一扬,早就等候在门外的十个容貌艳丽,皮肤白皙,身着轻纱的女子便踏着轻浅的步伐走了进来。
只是一眼,白奕的眼角便狠狠的跳动了一下,垂下眼眸紧抿着唇瓣默不吭声,他倒是想知道盛宁究竟能闹腾出个什么花样儿来。
盛宁见白奕不说话,也不责怪,抬眸看着姿势优美,各有千秋,惹人怜爱的十个美人,由衷的在心中感叹一声,十四皇叔果然是个无敌的色痞,府中竟养着这诸女子,没破身的便能随随便便的挑出十个来,想必府中那些被破身了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想想,盛宁只得为她那傻乎乎的十四皇婶不值。
转而,盛宁轻笑着看向白奕,唇形保持着最完美的弧度,黛眉轻挑,出声道:“驸马,这些女子本宫已经让孙嬷嬷带去检查过了,都是干净的,本宫瞧着她们一个个也都是美人,今日,本宫便将这些美人赏赐给你了,可好?”
白奕闻言,脸色微微一白,透着丝丝凉意,沉默半晌,抬头向着盛宁看去,目光灼热得让盛宁倒吸了一口凉气,盛宁刚想将视线转开,便听到白奕轻声应道:“好,既然公主此番为微臣着想,那微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奕的声音虽轻,却似乎带着难以察觉的倦意,盛宁只是愣了一瞬,想必是自己听错了罢?
眼眸闪了闪,轻呼了一口气,盛宁脸上依旧带着端庄得体的笑容,将皇家的气度发挥得淋漓尽致,让人一看便知她是那般的高高在上神圣而不可侵犯,盛宁面上虽笑着,却也给这诸多女子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既然驸马也说好,那从今晚开始,便安排她们伺候驸马歇息吧!虽然驸马这些时日身子骨还未痊愈,不能行事,但让她们多与驸马相处相处,便也能亲厚几分。”盛宁听闻白奕答应,心中暗舒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此番作为也算是能圆了那白老太君的一个心愿。
白奕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难受得紧,任由那股子凉意穿梭在四肢五骸,将他的心一寸寸的浸透。
盛宁,她的心里,果然是一点都没有他的。
“微臣,还从来不知公主竟如此大方。”终于,忍不住,白奕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压抑着自己翻腾的醋意,咬牙略带酸涩的出声道。
“白奕,本宫知晓当日让手底下的人这般待你确是过了些,此时本宫便想多补偿你,日后也好向白老太君交代。”盛宁说着,便施施然的站起身子,轻轻的整理了一下宽大的衣袖,漫不经心的样子果真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丈夫与其他女子欢好的。
如画见状也连忙凑过去为盛宁将华贵的裙摆整理妥当。
白奕见着盛宁此等模样便猜到盛宁一会儿想必是要进宫了。
然,他还未开口,盛宁温柔清脆的声音就传至耳畔:“驸马,本宫今日要出府一趟,盛世阁中的奴婢你便随意使唤,这里是本宫的公主府,你身为本宫的驸马,不必拘礼。”
“微臣谢过公主。”白奕抬头定定的看着盛宁,嘴角带着些许薄凉的笑意。
盛宁竟看得心头一跳,转而若无其事的转开头,轻应了一身:“嗯。”
便在如画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的向着盛世阁外踏去,阳光从阁外投进来,为盛宁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使她的背影变得那般的美丽,亦是那般的决然。
白奕一时竟看得愣住了,心底又忍不住狠狠的抽了一下。
盛宁出了公主府,马车竟不是向着宫里去的。
马车行了大概半个时辰,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宅子门前停下,只见宅子的门匾上写着舒华公主府几个大字。
盛宁的眼眸闪了闪,对于自己的这个大皇姐,她是素来不亲厚的,虽不像与二皇姐萧若晴那般针锋相对,却也从来不深交。
当年舒华还未出宫建府招驸马之时,便是极为低调的,一是她的母妃品阶本就不高,二来嘛她总是看起来一副软弱的模样。
在先帝的众多子女中也不甚出彩,不过是顶着大公主的名号让人高看两眼罢了,此次竟会向她递请帖,实在是让人费解。
然,就在盛宁的脚刚抬到舒华公主府门前的时候,一群浩浩荡荡的人从舒华公主府中走了出来。
领头的便是盛宁的大皇姐舒华公主殿下和舒华公主的驸马明灏,其余的便是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男人,光是一眼盛宁的黛眉便轻轻的蹙了起来,不用说,她也知道那些男人定是大皇姐豢养的面首了,只是那些涂抹在脸上的胭脂水粉又是怎么回事?
好好地大男人,竟然打扮得比女子还要娇媚,当真是让人汗颜。
“参见盛宁嫡长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就在盛宁蹙眉之际,舒华公主带着她府中的人便很是恭敬的向着盛宁行了个大礼。
盛宁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虽然品阶比舒华高,却要年幼舒华四岁,她虽是嫡公主,但是若说这个长字,自是舒华公主萧若琳和晴乐公主萧若晴要长一些的。
这些年来,萧若晴处处找她的麻烦,但是萧若琳却云淡风轻的一点不悦的情绪都没有,反而每次见到她礼节做得一点不差,做事也滴水不漏。
说起来,盛宁对舒华却也不是没有防备的。
此时,盛宁垂眸看着恭恭敬敬的行礼的一行人,嘴角轻轻一抿,面带和熙的笑意上前一步很是体贴的将舒华搀扶起来轻声道:“都是自家姐妹,大皇姐何需与本宫多礼?”
“三皇妹说笑了,还记得当年父皇还在时便是最为注重礼节,皇祖母也总是说礼不可废,如此说来,本宫又如何敢怠慢半分?”舒华公主顺着盛宁的动作站直了身子,看着盛宁低笑出声,一如既然温婉动人。
她的模样看起来虽没有盛宁这般绝色,也不如晴乐那般明艳动人,却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或许是随了她的母妃,像是江南女子那般温婉如水。
“此时不在宫中,大皇姐便可不必如此,只是本宫不知今日大皇请本宫前来所谓何事?”盛宁淡淡一笑,顺着动作将舒华放开,一阵风拂过,携带着阵阵香气吹入众人的鼻息。
舒华闻言却是淡淡一笑,指引着盛宁便往府中去:“不瞒皇妹,今日本宫请皇妹一聚,确是有事要与皇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