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龙泽也不明白,娘不是常教一句话,纵虎归山,便是养虎为患么?”龙泽聪颖道。
苏阡雪却感概说,“娘也是给对方一个警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害人终害己,亏心事做太多早晚要遭报应的。娘希望这件事之后,他别再打主意了!”
她以为这些人是步奕宸临时反悔派来的,放走了那十个黑衣人,只是不想与他多加纠缠。
夜黑风高的暗夜,驿馆外的柳岸湖边,那群被苏阡雪整了一顿的大内侍卫,全都似将要处死的死囚,正等着秦槐的宣判。
秦槐听完了这荒谬经历之事,大发雷霆。
“一群废物!连捉个人都捉不到,留你们何用?依咱家看,是平日对你们的妻儿太过好了?”这一发怒,便要迁怒别人,便是秦槐一惯的作风。
十名侍卫听到‘妻子’二字,全都俯首下跪,为首的头领说,“公公息怒,求公公别降罪于卑职等妻儿,一切罪责卑职等愿意一力承担,卑职等愿意再次前往掳人,求公公再给卑职等一个机会!这次卑职等保证,绝不会让前次的事重复发生。”
“哼!念在尔等曾经对皇后还算忠心的份上,今夜咱家便饶了你们一次,再给你们一天时间!如再捉不到人,你们便给自己的妻儿收尸罢!”秦槐阴狠地撂下狠话。
十人被‘收尸’二字,再次惊吓到,异口同声誓誓旦旦道,“卑职等誓死也务必将人掳获!请公公放心!”
“放心!咱家是对你们太放心才会失算!还不快滚!”秦槐一声暴喝,可是哼得太用力,脸孔抽疼,他哀嚎一声。
“公公息怒,卑职等即刻滚!再次前往!”
十人真害怕多留一会,妻儿的小命便没了,于是连滚带爬的滚去掳人了。
秦槐瞪着那十人身影消失,这才捂着浮肿的脸怪叫,阴狠道,“该死的女人!此仇不报难泄咱家心头之恨!”
他正打算离开湖边,这时,另一位小公公找上了他。
“秦公公,皇后娘娘八百里信笺,一封给公公,另一封给皇上。”那小公公神色匆匆,奔向他,随后将信笺递上。
秦槐一听是皇后,忘记了疼,即刻打开那封属于自己的。
信笺上竖写着一行字:伺候好皇上,回宫重赏!
这看似一封叮嘱信,但其中暗意,只有秦槐心里明白。
“好!信笺本公公会呈给皇上,你下去做你的事!”秦槐阴森一笑,遣退小公公。
“诺……”小公公弓着腰,退离。
温吞将信塞回信封,秦槐轻蔑地冷嘲,“皇后啊皇后,若想独秀一枝,你少不了咱家!”
冷笑,再拿着另一封信笺,往驿馆方向行去。
步奕宸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仍无法入眠,脑里不断浮现苏阡雪装傻且巧笑倩兮的脸孔。她的脸不应该想起,他应该要想的人该是他最宠爱的皇后,可偏偏见鬼似的,苏阡雪的脸孔就是在他脑里挥之不去。
他想,大概是她突然‘复活’太令他吃惊。
一阵心烦意乱,霍地翻身坐起,他脾气烦躁朝外唤,“秦槐!伺候朕宽衣!”
这时,他想出外去散心泄火,可是一直没有回音,脸色不禁一沉,再唤,“秦槐!”
正想动怒,秦槐急惊风似地推门而入,没等步奕宸训斥,他抢先说,“主子,皇后八百里急件……”
“皇后?”如是当头一盘冷水,步奕宸体内暗藏的怒火一下被扑灭了。
离宫两月,这是步奕宸头一次收到慕容夕冉的信笺。
又是激动又是惊恐,他迅速打开了信,信上写了很长一篇娟秀可人的美字。
“皇上离宫这些日,臣妾甚是挂念,终日夜不能寐……”行文间全是担忧挂念之句,结尾时,是叮嘱,“愿皇上勿留恋路边野花,忘了归返,臣妾盼归。”
路边野花……
慕容夕冉这封信,可以说是给他当头一棒,整个人清醒了。自从遇到那个与苏阡雪长得一个模样的女人之后,他便变得浑身不对劲,连找玄机的事都抛之脑后了。
这些日,他做了一堆连他自己也迷惑的糊涂事,他竟对两个孩子生母好奇,之后好不容易逮住莫问,却又将人放了。这些糊涂事,不应该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他该做出来的。
往日的他,果断狠决,绝不会妇人之仁,瞻前顾后。
今些日,他却因为一张脸大为反常。
该死!真的该死!
将信收回信封里,他冷下脸,微怒下令,“明日,再去一趟云中仙药铺,朕就不信,三请玄机,他还不愿随朕回宫为皇后治眼疾。”
“主子……”秦槐大为欣喜,但脸上却流露忧色,故意欲言又止问道:“万一玄机还是不去药铺呢?或者莫问一再阻止玄机为皇上效劳,那该何办?”
步奕宸身子一震,剑眉皱起,双眸迸射出两道冷漠的目光,“朕就设法引诱他出来!如若莫问真敢阻挠!朕让她守活寡!不为朕所用的人,就是朕的敌人!”
“主子英明!”秦槐忍不住笑了,他等的就是这句,即刻奉承道,“奴才相信,只要主子亮出自己的身份,玄机不敢不从。”
“他最好是从了。”步奕宸冷哼,睡意全无,想起一事,再次下令,“你让卫驰将调查莫问身世的大小事再对朕报一遍,朕要知道这女人六年前的所有事!尤其是她嫁给玄机之前!”
“诺!奴才即刻传人!”秦槐就差笑出声来了,这刻,他盼望着莫问是苏鹫的女儿,如此,他会让莫问死得难看。谁敢得罪他,他一定十倍奉还。
人总有失算,马也有失蹄的时候。
苏阡雪这次便失算了,那群妄图掳她的人不仅没死心,反而又来了,甚至是飞檐走壁潜入将军府阺,利用迷香和点侍卫的昏穴,神鬼不知地将她与两个熟睡中的孩子给用麻袋掳走了。
第二日,宁姝去伺候孩子更衣梳洗时,发现孩子不见了,当刻尖叫了一声,奔回苏阡雪的房里,同样不见苏阡雪,再次尖叫,她的声音惊破了天幕,惊动了整个将军府的禁卫。
“小姐不会无缘无故带着少爷小小姐走的!小姐一定出事了!”宁姝面无人色,声音惊恐,对被惊醒的龙璃禀报。
将军府的侍卫们都报说未曾见三人出府,倘若小姐与两个孩子无故失踪,定是步奕宸出的主意。
龙璃因为宁姝的尖叫声惊醒,一出书房便听苏阡雪与孩子失踪了,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有些苍白。
“龙公子,房里还有迷香的味道。”禁卫首领嗅觉过人,发现苏阡雪房里有熟悉的味道提醒道。
龙璃黑眸渐渐眯起,但见他拳头突然紧握,少顷,他的眸子迸射出冷光,沉声说,“西域一闻倒!我知道是谁。”
其实一进房,他同样闻出了,拥有此药的人,便是他那背叛师门的师兄妙手回春!妙手回春未随步奕宸前往夙月国,那下此药的人,必是步奕宸派来的。
“姑爷,你一定要救救小姐和孩子啊!”如今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宁姝慌了,‘彭’地一声,便对龙璃下跪,“如今能救小姐的人只有姑爷和将军,求姑爷请动将军将步奕宸围缴,逼他交出人。”
“不可,狗逼急了还会跳墙。他无非是要逼我现身,夫人与两个孩子暂不会有性命之忧。”龙璃冷静过人地说道。
“可是他不知会对小姐做什么啊,我担忧……”宁姝突然说不下去。步奕宸的残暴六年前她早见识过了,苏家犯了死罪,皮肉之苦恐怕是少不了的,但这些还是次要的,她最恐惧的是步奕宸对苏阡雪身体打主意。到时,小姐哪还有颜面活在这个世上了?
任谁都能听懂宁姝的暗喻,龙璃淡漠的眸子居然升腾起火苗,他吐字如冰,“我此刻便去会他!想必他早等得不耐烦了。”
一拂袖,之后转身。他的背脊挺得笔直,身上那散发的冷冽之气,远远驭驾于凡人之上。
苏阡雪与两个孩子,被人关在一间暗无天日的地下密室。
当醒来那刻,苏阡雪一下便明白事情始末。她以为步奕宸仍死性不改,依然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做出偷鸡摸狗的事。
像母狼一样护着自己的狼崽,苏阡雪搂着两个孩子,红了眼眶愧疚说,“孩子,都是娘连累了你们,娘真后悔放虎归山,不然今日我们不会被人掳到这里。”
龙恩与龙泽对望一眼,很明白所处的环境有危险,但他们却同时伸出小手,为自己的娘擦泪,他们知道自己被人掳掠了,镇定过人。龙恩竟然笑得如一朵灿烂的小花儿,毫不在乎似的反过来安慰,“娘,恩恩一点也不害怕哦,娘不是常教恩恩和哥哥,好人终有好报么?那些恶人会遭恶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