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奕宸惊见慕容夕冉说流泪便流了,吓得赶紧翻找手帕,才想起手帕都在这之前递给莫问,最后被莫问拍飞了。他嘴角抽动,视线睇向龙璃,刻意沉声说:“龙璃,你所说的日行一善,真的可以驱退皇后心中的噩梦?”
龙璃一直冷眼旁观着,这时,听到问题,他只是挑了下眉,随后摇首,“微臣不知,方才皇后问有无良方缓解微臣才有此提意,最后能不能药到病除,就看皇后自己了。不过,微臣可以先给皇后开一些宁神驱躁的药。”
“皇上,他说了也等同白说!这些方子杜正海早开了,臣妾都吃了几年了也未见效。”慕容夕冉娇嗲地摇着步奕宸的胳膊抱怨道。
闻声,步奕宸这时才想起一旁呆愣着的杜正海,脸立即阴沉,冲着杜正海冷斥:“杜正海!皇后一提起你朕就气愤,朕让你为皇后治病多年,你不仅没将皇后治好,而今还害得她无法怀上子嗣,实在罪不可恕!依朕看,你这国师不用做了,为皇后治病的事不再需要你,已经有龙璃效劳,你从哪来滚回哪去!”
话罢,慕容夕冉忘了哭,杜正海脸色骤变。
“皇上,国师对臣妾一直忠心不二,何况他曾经让臣妾复明,才让臣妾像个正常人地活着,他即便没有功也有劳,皇上为何要赶国师走?这事传出去,外人会不会说皇上用完国师就过河折桥?”慕容夕冉比杜正海还心急,抢先说道。
也对,二人,谁少了谁,都得不到好处,而他们也说过,二人同坐一条船。
船沉船浮,都决定另一个人努不努力。
步奕宸很不满意慕容夕冉为杜正海开罪,尤其被说成过河拆桥,深眉皱起。
毕竟他所做的一切,也全是为了她!
生平第一次,他对慕容夕冉动怒,恼愤站起,冷声道:“皇后不要再为他开罪,朕早就看这杜正海不顺眼,拿着奉碌却不做事,平日他还倚仗自己是国师四处作威作福,这种人还留着何用?”
他答应了龙璃,就要一言九鼎,如果这点事他都办不到,龙璃更要嘲讽他。
杜正海得知那护身符不起作用,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地,面沉土灰色,“皇上,微臣还想伺候皇后,求皇上开恩,微臣一定改过。”
“皇后自有人照顾,除非你也想当个阉人?”步奕宸反问。他自以为没有一个男人甘愿做太监,尤其像杜正海这种医术不凡的男人。这些年,杜正海从慕容夕冉这里得到多少好处,他不是不知道,而是给慕容夕冉的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果然,杜正海听到阉人二字,吓得瞠目结舌,半个字不敢答。
“怎样?你是选择罢了官滚了颐养天年,还是罢了官继续留下来做太监,朕让你自己选。”为了再给慕容夕冉一个面子,步奕宸又选择退了一步。
杜正海面呈死色,很想点头说颐养天年。幸好,慕容夕冉抢先说道:“皇上,刚不是说要日行一善么?杜正海虽然是办事不力,但为免落人口舌,皇上就罢了他国师封号,然后贬他到太医院做一个普通太医,留在龙璃底下一起办事吧!二人本是师兄弟,这样一来,不仅好办事,皇上又不会遭人闲话了。”
步奕宸没料到慕容夕冉会想到这招,仔细想想,这不失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一,他是答应龙璃,罢去杜正海国师封号,但没有答应要将杜正海赶出宫干什么的。
第二,慕容夕冉好歹是他的皇后,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
视线睨向一旁默不作声的龙璃,他清了清喉,将问题扔给当事者,问:“龙璃,将他安置到太医院,你可有意见?”
龙璃缓缓抬首,看向杜正海时,双眸迸射出两道厉光,从牙缝挤出三个字:“没意见。”
“皇上,皇后,微臣……”杜正海叫苦不迭,他可不想和龙璃一起做事,尤其还是在龙璃底下。
那时将龙璃的外貌、住处告诉给步奕宸,全是因为他没有任何良计给慕容夕冉治好噩梦的毛病,步奕宸追究起时,他才想将这大麻烦扔给龙璃,哪知道龙璃是召回宫了,这一回宫就威胁他的位置。而今,还要他当龙璃的属下?
“好了,杜正海,还不赶快叩谢皇恩?”慕容夕冉深知杜正海这时心里想着什么,杜正海还未说完就打断话,“将来,你们师兄二人,要相互照应,尽心尽力为皇上还有其他妃子们分忧!他日,总有你们好处。”
“诺……”杜正海面如菜色,不答应也得答应,谁让他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龙璃介绍给步奕宸了?
万籁归静,暗夜来临。
自龙璃与杜正海离开后,永和宫的宫门关起,殿内亮起了昏红的烛火,一室旖旎。
只着透明纱衣的慕容夕冉坐在铜镜前,风种万种缓慢解着发上的凤冠,步奕宸则脱去自己身上的龙袍,只穿一身明黄裘衣坐在床榻上。
二人已做多年夫妻,而且分别多月,似乎接下来要同床共枕颠鸾倒凤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不知怎地,瞪着慕容夕冉那若隐若现的勾人线条,步奕宸今夜提不起任何兴致,更遑论往日的血液沸腾。
莫非?恩爱多年,已经找不到当年的激情?转为平淡和习惯?还是因为?视线不自觉睇向铜镜中的那双紫眸,他浑身如被泼了冷水。是了,正是这双眼眸,这次回来,他很不喜欢这双紫眸,只要瞧上一眼,莫名萌生一种偷人眼的心虚。
大概,是因为莫问那张脸的出现罢!他总觉得,只有那张脸才配这双紫眸,两者搭在一起,不显突兀。
慕容夕冉从铜镜回视床榻上的男人,未曾细瞧那脸色有何不对,慢吞吞地一点一点地解着耳饰,自顾问道:“皇上,方才龙璃自称微臣,并且皇上在调遣杜正海时,皇上还需经得龙璃的意见,是否是皇上给龙璃安排了官职,为太医院使?”
步奕宸怔了一下,之后从铜镜抽离了视线, 声音有些低沉道:“嗯,这是他对朕提出的三个条件之一。”
慕容夕冉惊骇不已,转过身,脸色一阵青一阵紫,“他对皇上提了哪三个条件?”
步奕宸沉声道:“第一条件,是要太医院使二品官职。第二条件,要母后身上的一颗龙珠,此龙珠是何物朕都不曾见过。第三条件,让朕罢了杜正海的官!”
闻言,慕容夕冉俏眉皱起,像被闪电劈了似地,倏站了起来,却不说话了。
步奕宸盯着慕容夕冉反常的举动,迷惑不已,“皇后,你怎么了?脸色为何突然变得这般难看?”
“没有……”慕容夕冉浑身一震,表情收敛得极不自然,如是急着圆谎似的,丰满透明的身躯风情万种朝步奕宸走近,道:“臣妾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皇上罢了杜正海的官?”
“朕也不是很明白,朕猜,二人之间肯定有仇恨。”盯着那如火的娇躯,步奕宸表情有些僵硬。
“所以皇上才要罢了杜正海的官?”慕容夕冉一边说着,身子一边顺理成章坐上步奕宸双腿,一双藕臂,勾在那健壮的双肩上,然后有意无意往那精壮的胸膛画着圈圈。
“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可你居然为了他忤逆朕,没良心的小东西。”步奕宸的欲 火轻易被挑起,脸色愈发狰狞,却不知为何,看着这双紫眸,全身不会动。换作往日,他早将这女人就地正法了。
“那是皇上不告诉臣妾嘛,臣妾哪知道皇上和龙璃之间的协议?”慕容夕冉再接再厉,柔软的小手往步奕宸胸口一拍,明目张胆的调 情 煽 火。
步奕宸怪叫一声,终于欲 火爆发,忽地身子猝地一翻,将慕容夕冉压在身下。
“哎呀,皇上,你压疼臣妾了……”慕容夕冉咯咯地笑,可是笑着笑着,嘎然停了,“皇上为何要熄了烛火?”
黑暗中的步奕宸身子如点穴般定住了。
不错,他方才鬼使神差般,一弹指就用内力将烛火灭了,原因只是不想看着这双紫眸。
经慕容夕冉这么一提,他好不容易提起的‘性’致,再一次软了下去,甚至,脑海莫名浮现六年前苏阡雪的那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