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奕宸颔首,却还有后话,“朕想事先写好遗召,将来皇位交给旭尧……”
凌云大惊,脸色骤变,劝道:“主子,你的毒一定能解的,只要找到幕后者,就一定能拿到解药!别急着写,主子一定平安无事的。”
步奕宸虚应了一声,目中闪过两道冷光,嘴角紧抿道:“朕觉得,只要遗召一写,那个幕后者会耐不住现身。”
凌云也一针见血说:“主子你一下召,朝廷也会大乱,自太医们离开这里,今日百官们都蠢蠢欲动,似乎有结党营私的味儿了。尤其是左皇后,已经暗中拉拢势力了,一旦主子这么做,卑职以为,不出半个时辰,未央宫外将跪满一地的百官。”
步奕宸双眸一瞪,拍案而起,怒斥:“左皇后她敢阻止朕立召?”
他是天子好不好?皇位他要传给谁,谁敢有意见?看来慕容夕冉真被他宠坏了,才敢越来越放肆。
凌云叹息:“在主子昏迷那刻,两个皇后就曾经干过一架了,左皇后一口咬定是右皇后下的毒,一旦被她捉住任何把柄,她将以此证据大告朝中文武百官,污蔑右皇后,届时不仅主子立不了召书,恐怕就连右皇后也救不了。如果主子真有个好歹,右皇后又被定了罪,她恐怕还要将两个孩子抢去,请主子先三思,考虑后果……”
“她敢!她若真敢这么做!朕第一个废了她!她还真反了?朕还没有死,她就巴不得朕死了?”步奕宸被气疯了,跳了起来,然而很快他便发现,一旦他动怒,心口又开始抽疼了。
“主子,你怎样?”凌云见步奕宸瞬间脸色发白,急忙奔近。
步奕宸跌坐回椅子,捂着胸口,有些赌气的摇首:“朕没事,拿笔来,朕要立召书!朕倒要看看谁敢造反!”
“主子?”
“快去!”步奕宸没有耐心了,有人想毒死他,更有人谋皇位,他岂能坐着等死?
立在殿门外的苏阡雪,一句不少将里面二人的对话听了去。这时,她的脸色是冷漠的,同时眉心也是紧紧皱着的。这一战,更难打了,因为所有人都参与进来了。
慕容夕冉想她死,景瑞想复国,龙璃想隔岸观火坐享渔翁,步奕宸却要黄螂扑蝉,麻雀在后,太后那边还不知有何动静,而今的情形,她要处理不当,第一个人要死的人将是宁姝,第二个冤死的人将是她。
所以,她不能等死!
果真如凌云说的,朝中百官渐渐分为两派,一派支持慕容夕冉,一派支持苏阡雪。
步奕宸的召书一下,一队人马立刻去找慕容夕冉,另一队人,则由冯嫣找苏阡雪。
冯嫣比较聪明,借着叩见步奕宸的名义,私下将苏阡雪叫到角落的地方。
“姐姐……”多日不见,冯嫣显得真心多了,恭敬地对苏阡雪揖了一个礼。
“不必多礼,平身。”苏阡雪将她扶起。
冯嫣左右望了一眼,才压低声音说:“姐姐,妹妹相信,你绝对没有对皇上下毒。”
“谢谢你的信任。”苏阡雪牵强一笑。
冯嫣又说道:“家父也信任姐姐,还有百万大军也全相信姐姐,只要姐姐点一个头,一旦宫变,家父将与众武将站在姐姐这边!”
苏阡雪一副预料中的神情,等着下文。
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妹妹和家父商量过了,如若太子如愿登基,妹妹只求出宫,姐姐给妹妹一个遮风挡雨的住所便好,其他不敢奢望。”
果然,冯嫣是害怕陪葬,所以明哲保身。多可笑,这就是所谓的爱,如若步奕宸听到冯嫣这些话,一定觉得心凉吧?爱一个人,不是愿意与他同生共死么?
她突然想知道,慕容夕冉愿不愿意陪着步奕宸一起死了。
嗤笑了一下,苏阡雪摇首警告:“妹妹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皇上的病一定有办法治好,我们不应该杞人忧天,否则一旦被皇上听到,对你我都极是不利,做为帝王的,最痛恨朝中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姐姐其实一点也不愿自己的儿子继承什么皇位,姐姐只想安安份份的过日子。”
“可是……”冯嫣没料到苏阡雪会一口拒绝,还想劝,却被再次打断。
“妹妹不要劝了,我命有时终需有,我命无时莫强求,何不顺其自然,等皇上自己定夺?”苏阡雪轻笑了下,之后叹息转身离开了。
如果她没料错的话,卫驰也在暗中观察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吧?
这时,如果聪明,就不要有任何的妄想。
苏阡雪离开冯嫣后,没有回殿里,只是让萧瑛盯紧两个孩子,她则去祥宁宫,找那个后宫里,最有权威的女人。也只有这个女人,可以帮她化解危机。
来到祥宁宫,就见傅姬抚着双额,长声短叹。
“母后。”她唤了一声,然后走入进去。
傅姬缓慢抬首,当见是她,脸上再也没有往日喜悦之色,而是有气无力地问:“你是来安慰哀家的么?唉,哀家没事……”
苏阡雪低着眼睫,柔声回答:“是,臣妾此来确实是为了安慰母后,不过,臣妾还想母后准许臣妾出宫前往金华寺,给皇上乞福上香。”
傅姬身子一紧,倏地抬起头,犀利的目光瞪向底下的苏阡雪。
“你说什么?你要出宫?”傅姬的声音高扬了起来,随后微怒道:“你这时出宫恐怕不妥吧?”
“臣妾明白,可臣妾坐着端,站得正,不怕人家说闲话。”傅姬也怀疑她,她当然知道,她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傅姬犹豫了一会,摆手说:“这样吧,哀家陪你去,哀家更应该给皇上乞福。”
“这?”苏阡雪同样‘犹豫’了一下,随后嘴角扬起轻笑,颔首:“好,臣妾已让人准备好一切了,母后只需换件衣裳,就可以动身了。”
“嗯。”傅姬没料到苏阡雪如此爽快便答应,一脸狐疑。
一路上前往金华寺,苏阡雪一路冒了不少冷汗。
她并非害怕傅姬,而是害怕有人在背后放冷箭,或者突然跳出自己的家人,坏了她的计划。
所幸,最后有惊无险,她与傅姬安然抵达了金华寺,然后与傅姬一起跪在如来佛主前。
首先,二人举着香拜了三拜,之后让金嬷嬷与白霜分别将香支插好,最后二人一个双手合十,一个手中拿着佛珠跪在佛主前,念经乞福。二人一直念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双腿发麻特别难受的时候,寺中的方丈,走了出来,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闻声,二人才睁开眼,苏阡雪目光精光一闪首先爬起,金嬷嬷则去搀扶傅姬。
就在金嬷嬷施力,傅姬想站起的时候,手中的佛珠突然断线,珠子全部哗啦一声全滚落地,清脆的响声惊吓了所有人。
尤其是傅姬的脸色在霎那间难看到极点,甚至隐隐流窜恐惧。
而那方丈的话更是让她身子发抖,那方丈急奔过来,急道:“凶兆,此乃不祥之兆,太后切记小心宫中有人施蛊……”
“大师……”傅姬大吃一惊,身子摇晃,追问:“大师的意思,皇上是被人施蛊了?”
“阿弥陀佛,恕老纳失言……”方丈避讳的摇首:“天机不可泄漏,老纳该死,说了不该说的话。”
“大师,大师……”傅姬欲想再问有何办法可解,岂知方丈说完便匆匆离去,留了一个足以将宫廷搅得天翻地覆的炸弹给众人。
傅姬相信了,一张脸都呈铁青色,一刻也不愿在金华寺逗留,快马加鞭赶回宫。
回宫后,太后的威仪,终于在这刻展露。
她将披风一扔,就咆哮人下令:“该死的!都给哀家听好了,全都给哀家努力地搜!将整座皇宫都给哀家挨个挨个地搜清楚!哀家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对皇上施咒!”
若干大内侍卫奉命行事,包括卫驰与凌云,全都应承,火速行事。
坐在旁边的步奕宸明知这事真伪,但瞪着一旁的苏阡雪,他一句话也不说,算是默认傅姬的行为。
苏阡雪始终静静地立着,其实她的背心正暗暗渗着冷汗,不错,这事是她设计的,不成功,便成仁。很难不紧张不害怕失败的。
不一会,宫中闹哄哄,所有妃嫔,所有宫女太监住所,全都翻了个底朝天。
慕容夕冉的永和宫,也不另外。而且搜查的人,还是卫驰与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