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他对她冷漠责问的态度,真的很不喜欢,就如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对不起他的事。
老天作证,她真的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啊!
“我怎么可以忘记他让人逼我喝药,然后挖我眼睛的事?”胸口的委屈不吐不快,她含泪瞪着他,倾诉道:“六年前他虐待我的一点一滴,我毕生都不敢忘记。对于他,我很明白,有的只是恨和恐惧。”
龙璃依然瞪着她,一字一句说,“我并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心里一直住着另一个男人,哪怕那不是爱,恨与恐惧也不允许。”
“璃?”他这是吃醋么?
他转过身去,用一个背回应她,“正因你脑里无时不刻有他的存在,我们才不可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
“璃?”
“你受伤不轻,先躺一会,我出去看看两个孩子。”他又打断话题了,他总是这样,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给她。
“璃,我是真心想与你过日子啊!”害怕自己再迟出口,她冲着他的背喊道。
可是,他像是逃避什么似的,迅捷地扭开了石门机关,轰隆的声音掩盖了她的告白。
龙璃出外那刻,碰巧与步奕宸四目相对。
二人的目光在空中迸撞出火花,就连周围的空气也变得诡异非常。两个男人瞪着对方,皆自有心思,但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仿佛在他们之间,用目光才是真正的较量。
“姑爷,小姐会不会死?”宁姝一心顾着苏阡雪,没有留意两个大男人对峙的暗涌,心急如焚一手捉住龙璃胳膊,紧张问。
她已和两个孩子,还有步奕宸在外头等许久了,天知道她有多担忧?
龙璃温吞地转动眼眸,淡然说:“我给她处理伤口时她醒了过来,现已无大碍,你和孩子可以进去看她。”
“姑爷!”宁姝心里有无数的感激话,但顾虑到步奕宸在场,她只好忍了。心一喜,拉着两个孩子急奔入秘室,“小姐!小姐……”
少顷,外头只留两个男人,依然对立着。
“打伤我的人,你就没话可说么?”龙璃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静,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则一针见血。
步奕宸目光一闪,沉声说道:“这件事,是朕身边的狗奴才擅作主张,朕一点不知情!”
“不分好坏只能证明你有眼无珠,是个昏君,不配做一国之主!你除了偷人江山再无其他本事!”龙璃轻蔑地冷嘲,根本没将步奕宸这皇帝放在眼里。
“何为明君?”步奕宸不怒反笑,讽刺道,“朕还不知道,神医除了医术精湛,还懂治国之道?何为偷?”
龙璃未语,他又邪笑道:“朕不过是顺应天命继承大业!云景在景瑞那昏君的管制下,百姓疾苦,年年旱灾,瘟疫横行,民不聊生!不仅如此,景瑞还重用近亲,疏远外臣!贪官从中谋利,使之动摇国之根本!正因这些昏庸之道才会让邻近几个小国虎视耽耽,倘若不是景瑞的无能,夙月国区区一个小国岂敢妄想蛇能吞象?朕胸怀救国救民的慷慨大志,一心想平定大乱,救济苍生。每临大战,朕一定亲自披挂上阵,不避矢石相加,勇猛直前。朝朝夕夕面对敌军的险恶阵势,毫无畏惧。无论敌军声势如何浩大,无论群雄有多少坚甲利兵,我率军进攻,无城不破,无坚不摧。朕受群臣拥戴登上王位,继承了光耀日月的伟业,每日里,朕没有一点疏忽懈怠之心,每日思考着治国安民之道。如今王朝在朕的管制下繁荣昌盛,百姓已然丰衣足食,苛捐杂税尽免,试问,还要如何才能算是明君?”
“强词夺理!不知廉耻!常做偷鸡摸狗之事,还敢大放厥词称自己为明君,可笑!真是可笑之极!”龙璃眸光犀利,字字铿锵有力驳回说“如果偷人眼、盗人国、暗掳人,这些都算正大光明,那天下还有何正义之说?”
‘偷人眼’话出口,只见步奕宸脸一沉,之后双眸迸射出两道冷光,不发一语。
如此看来,世间百姓人人都知道他登基前做的糊涂事!
“怎么?无话可说了!”龙璃瞪着他,咄咄逼人。
步奕宸唇一抿,皱心紧皱,冷声道,“即便朕曾经做过不人道的事,不过又能怎样?朕自觉为心爱之人做些事,牺牲个人幸福没什么不对!朕问心无愧!”
他是天子,所做的事皆是对的!
“好一句问心无愧!”
龙璃今日总算见识了步奕宸的狠决,一如苏阡雪对步奕宸的了解。
冷冷瞪着步奕宸,他绕开话题,道:“你伤我的人在先,我便没有跟你回宫的必要,你另谋高就!我不给昏君的人看病!”
“你言而无信?”步奕宸眯起了眼。
“要怪就怪你有眼无珠,错信身边人!伤人在先。”龙璃不屑,他从来就不在乎什么尊严与名利,即便是做小人。
“卫驰!”步奕宸突然一声大吼,“把那个狗奴才的人头提来!”
视线重新对着龙璃的眼眸,他沉声问:“这样你满意了么?”
龙璃嘴角扬起讥诮,“即便你杀了你的狗奴才,依然抹杀不了你昏庸的事实,也无法让我心服口服跟着你回宫!今日我便带着我的人离开,你若敢拦阻,只怕你这千金之躯死无葬身之地,别忘记了,这里是夙月国!”
“区区一个芝麻小国朕从未将它放在眼里!龙璃!惹怒了朕,你可知后果?”步奕宸狂笑了三声。
“朕以礼待人,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逼着朕用非常手段!”步奕宸忽地一个举手,一声令下:“把人统统给朕绑回宫!”
龙璃面一沉,吐字如冰,“你敢!”
“你看朕敢不敢!”步奕宸同样一拂袖,背脊挺得笔直,一弹指,无数手拿弓箭的士兵,如是从地底冒出来,有的则潜伏在屋檐上,全都冷箭对着龙璃与秘室出口,将这里围得铁桶一般。
看见龙璃脸色骤变,步奕宸冷笑,“如果你真心爱护自己的妻儿,就应该识时务。如今的局势,就算你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飞!”
怒火,在龙璃眸中跳跃,他骂道,“卑鄙小人!”
步奕宸毫不在乎道:“成王败寇!朕在你眼里是一个偷人眼、盗人国,暗掳人的昏君,再多加这一条骂名也不为多!是你逼朕出此下策!”
龙璃迅捷从衣襟里拿出一枚响炮,举向天,“你真以为你有这个能耐从夙月国将我掳走?只要我一拉响炮,夙月国几十万大军便将你碎尸万断,一人一口唾液也能将你活活淹死!”
步奕宸瞪着他手中的信号炮,不惧反笑,“是么?你真以为南宫澈还能分神来救你?如果朕没料错,此时他正与卓尔正研究退兵之策!或者卓尔已命他上阵迎敌了?”
凌云突然出现,匆匆奔向步奕宸,语气难掩喜悦,“禀主子,冯将军亲率的二十万跌骑正与南宫澈在赢河开战!宋副将也亲率三万禁卫军赶来迎接主子,已抵五里开外。”
龙璃脸色一下白了。
步奕宸嘴角扬起邪笑,盯着龙璃说:“朕与里面那对孪生子碰面的那天,惊见夙月国土地肥沃,日日都在想着,哪天能一统江山。你别怨朕,要怨便怨,你们始终没当夙月国是自己的家,否则在你识破朕身份时,便可拿朕的踪迹去卓尔面前邀功了。”
“你!”龙璃原本苍白的脸色一下涨红,可是对峙许久,他忽地冷笑,“你即是将我绑了回去也徒劳,我宁死也不会为了你的皇后治病!”
“是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朕今日可以绑人,明日便会让你心甘情愿给冉儿治眼疾。”
步奕宸说完这话,弹指,那些士兵的大刀便架在龙璃的脖子上。
苏阡雪即便有先知能力,终没算出自己这辈子会再与步奕宸纠缠不清。
绕了一圈回来,人算不如天算,不仅孩子,就连她及宁姝,还有龙璃一并被逼着踏上了奢华马车。
奢华马车仅跟在步奕宸的龙辇之后,后面,则是轰轰烈烈壮观的几万亲卫军队伍。亲卫军们不仅要护送着步奕宸平安回到云景,还要随时监视着苏阡雪等人。
日行十里,苏阡雪原带伤在身,长途跋涉,颠簸劳累的结果至使高烧不退,好不容易止血的伤口多处裂开,鲜血再次染红了衣裳。
“停车!我让你停车!”眼看苏阡雪身子越来越孱弱不甚,龙璃冲着驾马车的车夫暴喝,“如若她出了什么事,你担待得起么?”
车夫回头,看见车上病怏怏的苏阡雪,再听见孩子与宁姝的担忧的哽咽哭声,他便知道事情严重,急忙让人去向队伍前面的步奕宸禀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