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事,他们不过是孩子……”原来,龙恩经不起疼,一张嘴就咬上步奕宸的胳膊了,他因为猝不及防被咬疼才哼出声来了。
“主子,不如由卑职等效劳吧!主子千金之躯,实在不宜……”
“你们要朕在两个孩子面前失信于人?丢自己的脸?”步奕宸低斥一句,而后不发一语,继续给孩子们清洗伤口,之后熟稔地给二人包扎。他那细心轻柔把孩子当成自己所出呵护的模样,真的让卫驰与凌云大跌下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两个孩子处理好伤口,步奕宸便马不停蹄赶去见那个被称之‘鬼鬼祟祟’的女人。
赶到驿馆,步奕宸一眼便见一个女人等到驿馆前,一身侍女打扮,用白纱蒙着脸,身形有几分熟悉。
心口一紧,步奕宸跳下了马车,五步就奔近宁姝。
宁姝感觉一个黑影骤然靠近,身子连退了两步。但是,步奕宸手上的折扇还是挑开了她蒙着脸的白纱。
“你做什么!流氓!”宁姝心跳险些停止,谢天谢地,还好她早有防备。
“你是谁?”步奕宸大失所望,这女人身形是有些像宁姝,但是那张脸……
心有余悸,宁姝清了清喉,再用白纱捂住脸,怒斥,“我是……我是莫问夫人的贴身侍女,现在来找你要人的!我们姑爷夫人和孩子们呢!”
“你姓什么!”步奕宸答非所问,脸孔逐渐深沉。
宁姝身子一颤,吃惊地瞪着步奕宸,心里思绪汹涌,沉思片刻,她终于弄明白步奕宸大胆的行为所做为何了。
她故意瞪眼说,“我姓凝。”
“姓宁?你是宁姝?”步奕宸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胳膊。
“错,此凝非彼宁,此凝是凝结成冰的凝,我叫凝香。”宁姝心跳急促,再次暗暗吁了一口气。
“凝香?”步奕宸明显信了几分,毕竟那张脸真的太吓人了,只看一眼,他不敢再看第二眼。
“你有何赐教?”宁姝真佩服自己反应的机敏,她贴在脸上的一大片红色胎记当真将人唬弄过去了。
步奕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世间真有这么巧,先是孩子有与苏阡雪一样的紫眸,之后莫问又与苏阡雪长得一个模样,现在侍女还是同音姓。
莫非,全部巧合真被他撞上了?还是这主仆存心要否认自己的身份?
“你伺候你家夫人多久了?”步奕宸用聊家常的口吻打探道。
“从我懂事起就一直伺候在旁了,具体多少年谁去理会它?”宁姝眼眸骨碌碌转几下,巧妙应对。
“哦,那你家夫人的娘家一定出自书香门第,不知是谁家府上的千金?”
“谁家的千金不知道,只知道我家夫人生命很坎坷,还年幼时就因为一场水灾,与家人走散,后来颠沛流离被怡红院的老鸨捡了去。再后来我家姑爷将夫人赎了身子……”宁姝故意一顿,“奇怪,我为何要给你讲我家夫人的事?你是不是想对我家夫人图谋不轨?”
步奕宸眼眸一眯,这些回答,如果不是之前有腹稿,便是真的。
难怪他查不到玄机与莫问成亲前的事。
宁姝声音又渐渐凌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家夫人和姑爷呢?姑爷分明来找你,为何人也不见了?你对他们怎么了?”
步奕宸嘴角紧抿,沉声说:“我没将他们怎样!你想见她,我可以让人带你去!”
苏阡雪在龙璃剪去她身上衣裳用烈酒清洗伤口那刻,被疼痛刺激得清醒过来。
如蝶翼般的眼睫慢慢睁开,随后视线渐渐清晰。须臾,清楚看见,龙璃满头是汗,紧皱着眉正在轻柔地为她胸口上的伤痕清洗伤口。
循着他的手看去,却见自己上身衣无寸缕,凝脂般的肌肤全暴露在空气之外他的眼皮底下。
“璃……”心口咯噔一跳,干裂的唇,细弱地溢出一句,好生羞涩。
他终于碰她身子了,只是意义有些不一样……
正努力凝聚精神治伤的龙璃因为她的叫唤,全身一震,错愕抬眸。
他是万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醒过来。
四目相视,却见,苏阡雪原本苍白的脸此时如一朵含羞待放的花儿般,满面通红,那双灵动的黑眸蒙上一层薄雾添了几分少女情怀。忽地,龙璃感觉秘室的空气一下升温了,浑身莫名有些热意。
“咳咳……”一时吃惊,他咳了几声,尴尬无比抽离视线,有些窘迫打破沉静说:“你伤得很重,伤口需要清洗再上药,否则他日伤口感染恶化……”
“嗯。”苏阡雪垂下眼帘,一颗心如小鹿乱撞,扑通扑通地狂跳。她同样不敢直视他,那干裂的唇却扬起似有似无羞涩的笑。这时的她,如同小媳妇,对自己丈夫唯命是从。
“那……你再忍忍。”龙璃再说道。可很快,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变得异常嘶哑,吐字有些艰难。
视线再次移回她那受了伤的傲挺的左峰,身子忍不住一紧,呼吸也渐渐浊重。他终于承认,任何男人,很难在这种养眼的一幕下还能坐怀不乱,除非是柳下惠。
他不是柳下惠,他是男人!
“璃,我是你的妻子。”苏阡雪看出了他的犹豫与矛盾,心一沉,胆大地提醒道:“即是你的妻子,就不应该有任何顾忌。”
她好开心,哪怕这次的机会是被逼的,但能因此拉近她与他的距离,她觉得受这些伤值了。她与他谁也不敢进一步发展,这一次,便让她借机大胆一次吧。
“嗯。”龙璃闷应了一声,目色深邃回望她,之后便不发一语。
“璃,我……我喜……啊……”苏阡雪想趁热打铁,借机将心底话说出来,可是却被龙璃一个动作打断了。只听,她因为疼痛闷叫一声,之后疼得眼冒金星,险些晕了过去。
“璃?你……”天知道,她多想说一句‘我喜欢你’,偏偏龙璃好杀风景,这时给她清洗伤口,疼得她吡牙咧齿,灵动黑眸愈发朦胧。
“你若忍不住,咬我吧。”龙璃递上了自己的左臂,那灼热的眸光不见了往日的冷漠,多了几分柔情。
“咬你?”眸中的薄雾渐渐凝结成泪珠,苏阡雪被感动得滴泪了。
“你刚不是说我们是夫妻么?即是夫妻,要痛一起痛。”龙璃极是轻松地说着,可这句简单的话听在苏阡雪耳里,却是此生最为动人的情话。
“璃……”鼻子一酸,苏阡雪又哭又笑,“我不疼,有你这句话,我一点也不觉得疼了。”
真的不疼,此时她感觉好开心,好幸福,好幸福……
仿佛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龙璃终于为苏阡雪身上的所有伤口上好的独门密制的金创药。那时,龙璃身上衣裳早被汗水渗透,而苏阡雪的脸也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为苏阡雪穿上步奕宸命人送来的新衣,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深沉可怕。
“他竟将你和孩子打成这样,简直连畜生都不如。”视线盯着那些被鲜血染红的棉纱,他沉声说了句。
‘他’字铿锵落地,就如是当头一盘冷水,将苏阡雪浇了一个凉心透。
“嗯……”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她俏眉皱起,低下眉,不安说:“他好像……不知情。”
她不是故意要为步奕宸脱罪,而是步奕宸教训秦槐的一幕不像是做戏。她虽恨步奕宸往日的狠决,但她向来对事不对人,绝不会随便冤枉人。
这次,她很清楚,是秦槐自做主张。
龙璃霍地站起,脸孔一下淬了成冰似寒冷,他不敢相信这话出自她口。猛地想起他赶来此地时,看见步奕宸怀抱她的一景,心如汹涌,死死地瞪着她。
“你对他,是不是还有夫妻之情?”中邪了般,他冷声问了句。
“夫妻之情?”意识到他的转变,苏阡雪心一震,抬起头直视他,猝地发现,他又变回以往冷漠的样子了,似乎是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当下一惊,急忙摇首:“璃,我没有,我怎么可能对他还有情份?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有那为何为他开罪?”他冷漠如冰,低斥,“即便不知情,他也难逃其咎。”
“我只是陈述事实啊……”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的龙璃让苏阡雪感觉好难捉摸,前刻二人还增近了感情,一提到步奕宸,更加拉远了二人的距离。六年的时间,她仍然不懂他,不懂他的喜乐及爱好。一紧张,她有些哀怨脱口而出,“你怎可以如此想我?我即决意改嫁于你,便一定严守妇道,你怎可以怀疑我朝三暮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