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对他的恨,不仅没缓解,反而还加深了。
莫名,又见她突然大哭,断断续续:“我想出宫……我恨你,也恨龙璃,他为什么不要我了……我哪里不好……你们为什么都要这般对我!你为什么要将宋思彤指给他?为什么……”
“你爱他?”步奕宸一口咬定的问,这次他并非想做小人,而是男人的自尊心,受了打击,所以他想问个明明白白。
“爱他?”苏阡雪好迷茫,忽又笑得花枝乱颤,“我不爱,不敢爱了,我的爱他不会稀罕……”
“既然不爱,你还在乎我将谁指给他?”步奕宸诱惑着问:“龙璃到底有什么好?你爱上他哪一点?”
苏阡雪被问住了,瞪着眼前模糊不清的身影,那张脸渐渐与另一张重叠。
“嗯?到底爱上哪一点呢?容貌?性格?你对龙璃到底了解多少?对你所谓的爱了解么?”步奕宸一连问了许多问题,苏阡雪一个也答不上,甚至头疼越来越厉害。
“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他也许并非是爱?如我当年一样,误会了爱的诠释?他对你有恩,这些年,你只当他当成救命符,当成自己的依靠,突然失去了这个依靠,所以你不习惯?觉得害怕和恐慌,所以想拼命的捉住救命稻草不愿放手!其实你对他并非是爱,只是一种感恩!”步奕宸自以为自己很了解她一样,一口气就定了她所谓的爱其实什么都不算。
苏阡雪虽醉了,但她不允许他这么贬低她对龙璃的爱,纤纤细指,冲着步奕宸,怒斥:“你住口,我爱龙璃,我爱他!”
终于套出她的真心话,步奕宸脸色渐渐白了,冷着声狠心戳破她的梦想,道:“可是他不爱你!并且他即将成为人夫,婚礼就定在五日后,到时,你和我还是主婚人,让他叩拜。”
苏阡雪的身子开始后退,一脸惶然,“不,都不是真的……他不会娶别人的……他不会!”
步奕宸比她更大声:“他会!朕就断定他会!”
“不!”苏阡雪捂住了耳朵,终于崩溃,一声叫吼,最后眼睛一闭,昏迷在步奕宸怀里。
低头瞪着这伪装坚强却又柔弱的容颜,步奕宸的眸光渐渐温柔。
再次将她拦腰抱起,他不顾一路上如何引起众人的注意,轻松地抱着她往承乾殿走去。
今夜,他会让她睡在承乾殿。
少顷,他抱着人走入宫殿。卫驰与宫里的太监还有宫女纷纷会意,关上宫门,退了出去。
轻柔地将怀中的柔软放至龙榻,他变得好体贴,连他自己也险些不认识自己。
缓缓脱去她脚上的金丝锈鞋,再为她合衣盖上金丝软被。为免她恨他,今夜他还是不会对她怎样,以前去龙华殿,是他占床,她夜夜睡凤椅,今夜就换成她睡床,他还有其他的事做。
见她安然睡去,他退出了内殿,出了外殿,叫来卫驰。
卫驰领命入内,偷偷睨了眼那透明薄纱内的龙榻的人影,又抬首瞥一眼步奕宸整齐的龙袍,小声问道:“主子召见卑职,不知有何要事?”
步奕宸在软垫上坐了下来,脸色立即冷了,反问:“朕想听一句真话,今夜爆炸一事,你觉得谁的可疑最大?”
卫驰一惊,心里虽有怀疑的对象,却不敢直言。
步奕宸紧紧盯着卫驰,极是不悦:“朕恕你无罪,直说无妨!”
卫驰霍地单膝下跪,恐慌说:“卑职还是不敢说,因为卑职无凭无据。”
步奕宸猛地一拍案桌,而当想起内殿睡着的苏阡雪,他咬牙切齿压低声音道:“这些年,朕就没听到过一个人说真话,朕想听一句真话就这么难么?枉费朕最器重你与凌云,你们二人却给朕玩心思!”
卫驰浑身一震,直抹冷汗,确实,跟在步奕宸身边六年,只要有关一个慕容夕冉的事,他和凌云是守口如瓶的。
只因为那六年步奕宸宠爱慕容夕冉,他们人微言轻,哪有这个胆子与慕容夕冉斗?
“不是卑职不愿说,而是怕说了,主子不相信,所以卑职和凌云才让知道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卫驰只能这么说道。
“这么说,你们知道的事比朕还多!”步奕宸感觉这是一种耻辱,他虽是皇帝,却得不到一个敢进谏的贤臣。面目狰狞,他怒斥:“说!朕说了恕你无罪,到底谁的嫌疑最大?”
“卑职……”卫驰大脑做着天人交战,视线快速扫视一遍内殿,他一握拳,壮着胆说了三个字:“左皇后!”
步奕宸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化,一会呈白、一会呈青、一会呈绿。
他实在想不透,为何所有人矛头都指向慕容夕冉,莫非这六年,慕容夕冉真做了许多他都不知道的事?若真的是这样,他这个皇帝还真的当得窝囊无知昏庸极了。
“卫驰,是不是朕不逼你,你和凌云还会继续隐瞒朕?”步奕宸咬牙切齿,一双放在膝上的手,也微微抖着,催促道:“给朕说说,你和凌云,这些年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有关左皇后的事统统一件不少都说给朕听!”
卫驰背脊如寒冰滑过,他知道这天终于还是躲不掉,而今夜,他一旦说了,往后就是公然与慕容夕冉为敌了,他还有家人,弄不好,惹祸上身。
壮着胆子,他说道:“主子,卑职什么都愿说,但请主子别对外说,这些都是卑职告诉您的,因为卑职只是猜测,毫无实据。”
步奕宸心跳不禁加快,他颔首道:“说吧,朕都准了。”
卫驰一握拳,眼一闭,便开口道来:“冯贵妃流产一事,卑职怀疑是冯贵妃身边的婢女故意在宫里摆饰了一盆一品红,导致冯贵妃呕吐恶心,毫无食欲,最后流产。卑职曾经看见过这位婢女从永和宫里走出来,等冯贵妃流产之后,这位婢女就无故落井暴毙了。”
“还有呢?”步奕宸脸色已经铁青,追问。
卫驰又说道:“淑妃流产一事,是有人在她途过的地方,打了烛蜡,于是滑落流产,至于是谁涂的烛蜡卑职不知,只知,事出两天后,有两个小太监被绳索吊死后埋尸宫墙之下,卑职查到,这两个小太监,曾经私下议论过左皇后,被张今带进过永和宫,还杖责了二十大板。”
步奕宸的脸色也没有形容词去形容了,他吐字如冰:“还有呢?华充容,原本朕前一夜还去探望她,当时还好好的,为何第二日就难产,生出来时是一个死胎?”
卫驰答道:“这件事,卑职不敢妄加定论,因为当时接生的是宫中女医,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外面的人如何得知?”
这件事他真的不知情,搞不好女医也是慕容夕冉的人,华充容昏迷时,孩子出生后就被生生捂死了?他是这么想象的,但这种无中生有的事,给他十个胆也不敢说。
“好,很好,继续说,继续说啊……”步奕宸一个劲地直点头,那张阴晦的脸,卫驰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卫驰额上抹去了冷汗再次渗出来,他继续道:“至于妩姮妃坚持自己怀孕,却被查说未怀孕,卑职觉得这件事,也有可疑性,因为妩姮妃自曾太医诊为月信失和服药过后,有连续三月,血流不止,一直未能伺候主子。而今齐王将妩姮妃的药一换,一调理,血不仅止住了,而今脸色也渐渐好了,身子也恢复了正常。”
步奕宸全身一紧,眼眯了起来:“你的意思,龙璃知道这件事?曾源对妩姮妃下的药?”
“卑职不敢断言,这事主子可以去寻问齐王求证,齐王医术如此高明,是被堕胎还是月信失和,最清楚不过了。”卫驰终于把这个大包袱扔了出去。
“龙璃!”步奕宸先从牙缝逼出两个字,之后五指敲着桌面,沉声下令:“朕会私下找龙璃问,但你也私下再调查龙璃身世,龙璃居然会武功朕都给他骗了,看他一双白晳施针的手,很难相信,他居然将武功藏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