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奕宸的眉挑了挑,嘴角渐渐扬起,“原来皇后苦恼的,是贺礼一事?”
苏阡雪干脆地点头,征询语气问:“臣妾觉得宋思彤很适合皇叔,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不如臣妾将皇上赏给臣妾的壁合双珠当成贺礼送给他们如何?”
步奕宸紧盯着的她的黑眸渐渐深邃,他似笑非笑道:“皇后想送什么便送什么吧,反正都是朕赏给你的,既以赏了,东西就是属于皇后的,皇后要如何处置,不需要征得朕的同意。”
“有皇上这句话,那臣妾就这么定了。”苏阡雪离开了软垫,站起了身,一直没有直视步奕宸的双眸,只瞪着他的龙袍,说:“皇上,那臣妾就不打忧皇上日理万机,先行告退了。”
说完,便要走。步奕宸心口一紧,一手拽住她,“皇后,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好不容易她主动送上门了,不逮着机会增进感情岂不浪费?
苏阡雪惊骇抬眼,却见步奕宸嘴角扬起戏谑的邪笑,坏坏地说道:“朕批阅奏章甚是烦躁,双眼也疲惫得紧,不如皇后陪在朕身边,念给朕听?或者为朕批阅好了。”
苏阡雪脸色一白,一脸‘惊恐’,‘吓坏’了,急忙道:“万万不可,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惶恐,皇上这是怀疑臣妾么?”
步奕宸摇首:“非也,朕知道你虽是女子,却有男人不及的学识,朕让你参与,并非是怪你才识过人,是朕真的遇到了苦恼的事,最近南边多雨,各地洪灾,朕正愁振灾一事。”
苏阡雪留了下来,终于正视他了,见他皱起了眉,才颔首道:“臣妾愿意为皇上分忧,只是臣妾害怕百官知道奏章是臣妾批阅,主意也是臣妾提的,百官会以为臣妾效仿当年的女皇,恨死臣妾,尤其是左皇后那边的官员……”
步奕宸邪笑,好生得瑟道:“朕为天子六年,百官没有一人会嫌脖子上的脑袋太舒服的,就算朕让你替朕上朝,他们也绝不敢议论皇后你。”
苏阡雪暗暗挑了下烟眉,敢如此大放厥词,看来步奕宸真的将这个天下打理的井井有条,百官一个个服服贴贴。
“百官们举荐了几个人,你替朕决定,派谁去振灾的好。”步奕宸朝着凌云一招手,下令:“将奏章全都搬到这里来,让皇后批示。”
凌云浑身一震,醒了过来,连忙放下点心,再迅速搬来奏折,放在二人之间的案桌上。
苏阡雪重新坐了下来,捡起了奏折,仔细地审阅起来,而步奕宸则好不优哉地脱去靴子,索性爬上软垫,盘起腿,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赞道:“嗯,好吃,朕还不知宁姝居然有这份手艺,真的比朕御膳房里的御厨厨艺还了得。”
苏阡雪几乎是一目十行,在步奕宸连吃十多个桂花点心时,她已经将数十册奏折看完了。
轻轻地,她将奏折放下,问道:“皇上,百官们举荐的,都是慕容鄂,慕容和,慕容希,慕容镇……”
她故意连续说了好几个慕容,只是相信步奕宸听得懂。
果然,步奕宸吞下最后一口点心时,便沉下声音道:“皇后是不是想说朕已经在走景瑞当年的后路?”
当年,景瑞是重用近亲,疏远外臣,他因此不满过,而今苏阡雪念的,全是慕容夕冉的亲戚。
苏阡雪不紧不慢说:“臣妾并没这个意思,臣妾只是觉得,皇甫瓒,还有公孙廷二人,为人清廉,受万民爱戴,已有清官的口啤,让二人去开粮振灾最合适不过了。”
闻言,步奕宸双眸一亮,忍不住惊叹:“想不到皇后想的和朕想的一样,更想不到皇后居然一目十行,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此快就记住了众臣的名字。”
他原以为,苏阡雪会举荐其他人,比如龙璃,没想到啊,真没想到。
苏阡雪嘴唇紧抿,并没有因此而欣喜,从容答道:“谢皇上夸奖,若是皇上没有其他吩咐,臣妾告退了。”
“这……”步奕宸还想留她多呆一会,却发现再也找不到借口,端坐了身子,转而说道:“皇后一会就给朕解决了所有烦恼,朕接下来也没事做了,不如皇后陪朕逛一下御花园?听说,池里的莲花开得甚美。”
苏阡雪眉心越皱越紧,却不得不颔首答应:“好,臣妾遵命。”
要不是为了将来做打算,她才不屑演戏,去讨帝王宠。
慕容夕冉不服气,她不相信苦谋划策多久,换来的是这种结果。
步奕宸不仅没有怀疑龙璃的用心,而今更是每天夜里去龙华殿,此时更过份,步奕宸居然一手环着苏阡雪的腰,在御花园里赏莲。
慕容夕冉站在树萌下面,面色阴沉,眸光恨不得想杀死远处的苏阡雪。
“这个死贱 人!居然媚 惑皇上,胆敢跑去御书房!开然与本宫宣战!”这宫里,四处布满她的眼线,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也逃不过她的法眼。而今便是,御书房值班的小太监就已向她汇报了情况。
“娘娘,奴才不小心听到,右皇后说娘娘的坏话,蛊惑皇上调遣皇甫瓒与公孙廷去振灾。”这小太监加油添醋了一遍,恨不得说得不够血雨腥风。
慕容夕冉险些咬碎了银牙,十指掐入掌心:“如果这次让皇上信任了她,下次,苏家的人岂不是都跑进宫里当起官剥弱本宫的势力?本宫好不容易解决掉一个冯闯,又要多一个苏鹫么?”
据闻苏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这种人一回来,以后她慕容家的势力便会被一点点瓦解。
张今也面目狰狞,小声问:“娘娘,接下来怎么办?皇上的魂好像被她勾走了,瞧皇上笑得多开心。”
“怎么办?本宫就没输过!跟本宫斗,找死!”慕容夕冉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随后下令,“张今!将那左撇子找来,本宫有事要他办!”
“诺……”张今先是一怔,待细想了一会,即刻阴笑复命去了。
傍晚,苏阡雪回到龙华殿,就听到龙璃命人送来剪好的汤药,要她喝下。
瞪着眼前眼神闪烁不定的小太医,苏阡雪迷惑不已,“这药是齐王让你送来的?”
小太医颔首,“是的,齐王让娘娘一定要记得喝了。”
宁姝瞪着碗中黑乌乌的液体,如是看到了六年前的藏红花,直觉地沉下脸,“这是什么东西?什么药?”
宁姝很怀疑这是堕胎药还是解药?龙璃该不是觉得小姐和步奕宸睡了,所以要解决掉小姐肚里的种?但愿她多想了,这应该真是解药吧。
小太医不敢直视宁姝,支吾着道:“奴才不知,药是齐王亲自煎的,奴才掌火负责送来而已。”
苏阡雪的脸渐渐冷了,他还真是对她下了毒,否则何须煎药?
宁姝双眸喷火,冷斥了一声:“回去告诉他,谢谢他的好心!”
小太医还不愿离去,又语出惊人补充了一句:“娘娘记得一定要喝啊,齐王说只要娘娘喝了,就能知道他心意了。”
“什么?”宁姝与苏阡雪错愕不已,还来不及问,那小太医脚底抹了油似的迅速溜了。
瞪着八仙桌上的液体,苏阡雪眉头打结,宁姝气恼地坐在旁边,干瞪眼:“小姐,你要喝么?”
苏阡雪反问:“你觉得我应该喝么?”
宁姝气愤地说:“该死的龙璃,他到底有没有下毒,我们压根不知道,小姐你又没和狗皇帝发生关系,也没毒发,谁知道他是真话还是假话?不喝,若是真的下毒了拖延了解毒时间,万一喝了,本来没中毒,一喝反中毒中了他的计那不是遭殃了?”
苏阡雪牵动唇角:“那就不要喝了,倒了!”
只要不侍寝就不会毒发不是么?
宁姝犹豫:“可是刚那小太医不是说,只要小姐喝了就知他心意了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管什么心意!倒了!”都要断了关系了,还犹豫纠结什么呢!苏阡雪霍地起身,端起那碗汤药,便毫不犹豫往盆花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