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阡雪僵了好半天,抢先说道:“是臣妾哀求他出手相救的!”
步奕宸眼眸眯了起来,咄咄逼人:“你又以什么借口让他救你呢?你俩之前丝毫不相识。”
“我……”苏阡雪也被住了。她自然不能告诉他,龙璃提出了三个条件。
龙璃插话道:“皇上,臣弟似乎早已经说过了,臣弟会救她,全是因为看到她的眼眸被挖,那种刀法是由于杜正海,臣弟有清除师门的责任,杜正海做的祸事,臣弟自然要解决,还不能让他继续危害人间。”
“这么说,好像合情合理。”步奕宸忽然笑了一下,之后再也没有缠着此话题不放,而是摆了一下手,示意龙璃可以走了。
龙璃离开了,苏阡雪也找了一个送人的理由追上龙璃,那个理由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何况是步奕宸?
但不管步奕宸如何怀疑,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暗中盯梢,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追着龙璃的脚步。
当来到长长的夹道,她叫住了前面的男人。
“你站住!”苏阡雪冷喝了一下,然后三步奔近,再绕到龙璃的对面。
龙璃瞪着她,低斥:“这个时候,你跟着出来做什么?不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了么?你会坏了我的计划!”
苏阡雪不可置信地讥笑:“你还念念不忘你的阴谋。”
龙璃沉下脸,同样沉下了声音:“你追出来有话要问?”
“你不打算解释,你和慕容夕冉的事么?你们曾经相爱?”苏阡雪颔首,紧锁他的面容。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龙璃如被人扇了一掌,怒斥了一声:“我和她什么也不是!”
“你还要骗我!”苏阡雪双眸红了,“如果不是他说出来,你是不是还打算瞒我,你觉得我是天下最傻的女人?笨得什么都是最后一个知道?”
龙璃的双眸渐渐燃起两串火苗,面目扭曲,“你还不知这是他的阴谋?他在挑拔离间我们的关系!”
“是么?那个死去的女人呢?又做何解释?”苏阡雪忽地失笑,有没有挑拔她自然知道,步奕宸是追求真相而已。
“一个凭空捏造的人你也相信么?”龙璃反讥一笑:“你真要相信,我还可以捏造出更多女人来。”
苏阡雪受伤地瞪着他,再也说不出话了,只因为再次被他伤到了。
“安安份份地回去呆着,别再问我一些愚蠢的问题!”龙璃撂下这么一句,便越过她,拒绝再纠缠问题不放。
但苏阡雪却不愿意放过他,再次追上,张开手,拦住他,冷下了脸色:“把解药给我!”
“你疯了?”龙璃的脸色瞬间难看到极点,阴森下来:“别说我没有解药,就算有我也不会给他!要解药,你应该去找景瑞那狗皇帝要。”
“我知道你有!之前你给过我三颗解毒丸,你说过能解天下所有毒。”苏阡雪声音渐渐冷漠。
龙璃嗤笑:“你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责职所在?你答应过我什么?我又说过什么?我要他死!”
“你算什么男人?要报仇就自己去报,何必要借景瑞的手?孬/种!”这是苏阡雪第一次辱骂龙璃,她本身一点也不乐意。
“你说什么?”果然,龙璃的脸色在霎那铁青。
“连报仇都要假借别人的手,不是孬/种是什么?有本事,就与他在战场上见,凭真本事去夺天下!而不是利用女人,又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
余音未了,被怒火冲昏头脑的龙璃突然一个扬手,‘啪’的一声重重甩了苏阡雪一个耳光。苏阡雪的脸孔被打歪到一边,忘记了转。
这时,龙璃的脸色乍青乍白,瞪着自己的手掌,表情千变万化。
“你打我?”不争气的泪水,籁籁滚落。苏阡雪捂着脸颊,绝望地转过头。
龙璃紧抿着唇,沉默又沉默。
“你打我?”苏阡雪由哭转笑,“哈哈,我才知道你也会打人?哈哈哈……”
“不许笑!”龙璃暴喝一声,然后笃定语气说:“你变了。”
“我变了?哪里变了?”
“你变了,对他心软了,怕他死了!你更变了,居然对我用命令的语气,还羞辱我是孬/种。”他的眸中流荡着失望。
“呵呵……”她变了?她不变现在被打入天牢的女人应该是她,她在危险的时刻,他不仅不救她,还将她推上风口浪尖。这些天内心的怨气,已像雪球越滚越大,今日她终于被他的一掌,打醒了。
“别再指望救他,解药我情愿拿去喂狗,也不会给他,你最好死了这条心!”龙璃再次撂下话,再过越过她的身边。
这一次,苏阡雪没有再拦住他,而是反问了一句:“你就不怕,我反过来站到他的身边?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这是你教我的!而今,你完全威胁不了我。”
龙璃的步子一顿,身子一僵,转回身子,紧皱着眉,显然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什么?”
“我说,别逼我走至绝境。”苏阡雪重申,“你应该明白,将一个人逼向绝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我真不相信,你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不是说爱我么?不是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么?”龙璃僵笑,突然发现,冰冷着脸的苏阡雪不再是他所认识的那人一人。
“对,我是爱你,从来没有变过,可是你也从来不稀罕!”苏阡雪突然暴喝一声,“这些全都是你告诉我的,我仅是你的一只棋子,你完全可以不顾我和孩子的死活。”
“所以,你想要背叛我?”龙璃一口直中要害,然后讥讽道:“你忘记了?自己的命是谁救的?”
“我知道是你。”苏阡雪凄凉一笑。
“那你要这么对待自己的恩人?”
“……”苏阡雪没有再说话,而是脸孔现出茫然。
龙璃缓和了语气,安慰了一句:“这些气话,我不想再听第二次,我知道你怨恨我,在那一夜就料到了……”
说着,停顿不说了,再深深看苏阡雪一眼,才毅然转身,再也没有回头。
瞪着那远去的身影,苏阡雪忘记了止泪,就这么呆立着。
傅姬怎么也无法入眠,彻夜碾转反侧。
脑子里,都是慕容夕冉那张可恨的嘴脸,一想到这个女人,她就恨得牙痒痒的,面目狰狞。突然,她不睡了,倏地坐起身。
守在外面的金嬷嬷听见异响,点亮了宫灯,叫唤一声:“太后您怎么了?噩梦了?”
傅姬烦躁地挑开珠帘,没好气地回道:“要做噩梦的是那贱人,何时轮到哀家?”
“奴婢该死……”金嬷嬷自知失言,一脸惶恐。
傅姬跳下床榻,没有计较,而是下令,“替哀家穿衣,哀家要去给那贱 人送送路!”
闻言,金嬷嬷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太后的意思?”
这是要私下对慕容夕冉用刑么?不对,是要处死么?
“太后,皇上已下了命令,任何人不能私见,这恐怕……”
傅姬瞪金嬷嬷一眼,“恐怕皇帝与哀家翻脸?哼!皇帝妇人之仁就算了,哀家不生他的气,可是哀家心窝的这口气不出,心里就堵得慌,这贱 人害死了哀家多少子孙?而今还想谋杀皇帝,这女人死一万次也难以泄哀家的愤,皇帝心软,不代表哀家就坐视不理!哀家早就对皇帝说了差不多一万遍了,这贱人别被哀家逮到,一旦逮到,哀家一定让她死得难看。”
“这……”
“赶紧伺候,哀家就不信,那贱人死了,皇帝是不是真的有奶忘了娘,真和哀家翻脸!”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金嬷嬷还敢说什么话?只得招来白霜和秋月,用心伺候。
傅姬终于在二更时分,来到天牢,她一来,谁敢不开门?谁都知道步奕宸是个孝子,在这后宫,虽说太后不再打理后宫,但谁都知道,太后仍是最大的。
傅姬跟着狱卒,直接来到关押慕容夕冉的牢房。
那时,慕容夕冉已然一身囚服,披着散发坐在木板床上,那双妖魅的紫眸此时茫然空洞,望着地面的稻草蟑螂,身子一动不动。
那个模样,就是一个待死的囚犯,往日嚣张神气的气焰早消失不见了。而今的她当然再也神气不起来,素面朝天的一张脸,再也找不到往日的光华与美丽,反而成了一个极是普通脸色灰白难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