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要气你，是你自己找气受而已。”苏阡雪居然嘲笑了一声：“你大可以眼不见为净，把我和孩子放了，这样你不就自在轻松了吗？你的后宫多得是女人讨好你，压根没必要看谁脸色。”

“做梦！”步奕宸暴喝一声，威胁道：“你信不信朕就在这里将你解决了？”

苏阡雪心口一跳，嘴上却硬得很：“相信，因为我从来就没将你当人看。”

“你……”步奕宸双眸瞪大到极限，险些被她气得吐血，咆哮：“你偷男人还理直气壮了？”

“我和龙璃是真心相爱的，是你强把我们掳回来，一切的罪源都缘于你！”苏阡雪突然红了眼控诉：“当年你说丢弃我就丢弃，此刻说抢人就抢人，在我心里，早已没有你的存在，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的不是？”

“朕不是已经知错，尽量在弥补中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步奕宸再次和苏阡雪吵上了，“朕现在不是在努力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么？”

“捅人一刀再给人一颗糖果哄人笑，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么？”苏阡雪愤怒一拍池水，“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是自由！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不是我要的那一个，龙璃才是！你的囚禁让我更加讨厌你而已。”

这些，全是她的真话？她对他的看法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步奕宸觉得这句话是多么的陌生，多么幼稚可笑。“这就是你的思想？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很荒谬很可笑么？历来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如花美眷妻室成群？朕的后宫，包括你只有十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苏阡雪忽地发笑：“你当然觉得不算什么，所以这就是我讨厌你的地方，也是你和龙璃无法相比的地方，他的愿望是愿得一生人，白首不相离，你却要享受齐人之福，可笑！”

“你又怎能肯定龙璃他朝不会三妻四妾？”步奕宸被气得不轻，他努力地平熄怒火，声音渐渐缓和，“若朕废了后宫，是不是就能改变你对朕的看法？”

此话出口，迎来苏阡雪的不屑，她急于划清界线说道：“我们的夫妻情份，在你命人挖我双眸那刻就断得一干二净，你别在我身上白费心思，既然你不愿放我们母子出宫，那从今往后，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皇后，楚河汉界，没有特别事，望你别再来骚忧我们母子。而你要宠幸哪个妃子，与我无关，我决不干涉。”

“你的意思，要朕一辈子你和相敬如冰么？”看来，他不仅没能要她和龙璃一刀两断，反而自己先被苏阡雪休了似的。

六年前，她不就是拿了一张协议书，自请入冷宫，老死不往来么？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让人给我换过一间宫殿，离你的承乾殿有多远就离多远，最好就是像太后那样可以清净的地方给我们母子三人安度余生吧。”这场战，她算不算打赢了？步奕宸的气焰明显弱下去了。

“够了！”她真的越说越过份了，“你完全给朕判了死罪，无论朕怎么做也无法让你回心转意破境重圆了是么？”

“破掉的镜子还能重圆么？”苏阡雪毫不客气一针见血。

步奕宸气得直点头：“很好，好！你很好！你想要什么，朕都依你！”

说完，再也经受不起这般的怒气，重重一拂袖，他恼怒而去。

第二次，他被苏阡雪气疯了，明明很生气，可就是不明白，为何她越不接受他的悔改，他的心就越想让她对他改变看法，越想让她回心转意，重新接纳他这个离弃的夫君。

这是一种帝王自大的颜面问题？还是他骨子里的骄傲？或是他真的妄想她会爱上自己？

真的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很明白的，那就是要让这个女人改变心意，比登天还难。

为何这次分明是她的错，而今反成他错了？似乎不管他如何做，在她眼里，全是不屑一提，女人都是这么不可理喻的么？

将走出清华池那刻，他没有回首，撂下了几句惊人之语，“朕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一定能！龙璃未必完美，朕也未必十恶不赦！”

声音铿锵有力，字字清晰，没有一点戏弄与玩笑的成份。

天外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昏迷的宋思彤被一匹黑马驮到齐王府外。

众人看见时，她身上仅被一条被褥捆着，新娘的嫁衣与凤冠早消失无踪。一看见这样的情景，所有人摇头晃脑，叹息，他们认为，这女人已非完壁。

坐在大殿主婚椅上的步奕宸，从清华池出来，就一直铁青着脸，这时看见新娘这般模样，更别提有多难看。

“冯闯，朕命你，十天之内，揪出乱党！势将乱赏五马分尸！”他冷声施令，并非真的为宋思彤讨回公道什么的，他只是痛恨这件事引发苏阡雪和龙璃通奸一事。无处可以发泄胸中的闷气，他唯有找其他可怜鬼泄恨了。

“微臣遵旨！”冯闯单膝下跪，奉旨领命。

步奕宸瞪了一眼已换回一身新郎倌服的龙璃，一字一句道：“朕希望，往后齐王能善待齐王妃，她虽非完壁，但好歹是宋副将之女，出身干净，齐王可别让朕失望！”

龙璃面沉如水，沉声回道：“臣弟一定不负王妃。”

一句遵命，婚礼依然如期进行。

昏迷中的宋思彤很快被救醒，她还来不及哭泣，就被宫女嬷嬷推着沐浴，重新穿上嫁衣，随后赶鸭子上架似的，将她推到大殿，进行前一日未完成的拜堂。

将拜堂那刻，苏阡雪正好从清华池走出来。

抵达大殿的双腿生生收住了，瞪着那一对新人，还有主婚椅上的步奕宸与傅姬，她不知自己心口这时是般滋味。

“一拜天地……”

终于，有人喊拜堂了。

苏阡雪如是雕像一般，定定立着，看着一身新郎倌服的龙璃先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他的目中流荡着对她的愧疚，是的，自他表明他也爱她的时候，她就读懂了他目中的情绪了。那是一种纠结、痛苦、还有矛盾……

苏阡雪对他凄凉地咧开唇一笑，她努力地让自己不流露伤心，不让他有任何负担。爱他，就要支持他，而不是阻挠他放弃一切。他没告诉她自己的目的，但她会做到不问、坚信他这么做一定有苦衷，那个苦衷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说过，以后他只给宋思彤一个齐王妃的身份，绝不会碰宋思彤的身子，这时她还有什么好伤感的呢？何况宋思彤也是一个受害者，她与龙璃爱情下的另一个无辜者。

她能还给宋思彤的，就是不去计较宋思彤成为龙璃的王妃，尽量的弥补亏欠，仅此而已。

心里想着，她释怀地笑了，可泪水就是不受控制地滴落。

“一拜天地！”见新娘新郎没有反应，响声又起。

龙璃动了，他缓慢地弯下身子，如木偶一般，朝天一拜。

新娘子一直处于迷茫的境地，压根没有从恐惧中回过神来，见龙璃朝拜，她也僵硬地弯腰。

“二拜天子，太后！”

龙璃直起身，转回身子那刻，他不敢再看苏阡雪一眼，再次行拜。

“夫妻对拜！”

最后一拜只要完成，就等于完成了三拜之礼，意思二人将成为众人眼中的夫妻。

心口一紧，苏阡雪悲伤地转过身去，她死死咬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做出任何反常的举动。十指掐入掌心，她逼自己冷静，这时，她突然茫然了，她不知道要不要阻止二人拜堂，她害怕二人一拜堂，将来不可收拾。

她要不要阻止龙璃的疯狂行为呢？如果她阻止，龙璃一定会恨她的。

她犹豫了，并且矛盾了，大脑在做着天人交战。

很像好久……又很像很快……

她的十指渐渐松开，因为龙璃和宋思彤终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拜了，成了夫妻，引来百官的掌声。

“送入洞房！”又一声嚷叫，新娘迷迷糊糊送往了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