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到底还是没有答应云曦的请求,虽然她也不确定宋煜是否还活着,可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低喃告诉她,宋煜一定会回来的!
她们要做的就是静静等待。
这时候万不可自乱阵脚,叫对手钻了空子!
敲打了几句,又安抚了几句,云曦垂头丧脑地走了。
木婂有些不明白:“其实……可以让云曦去找找的,万一找到了……”
锦绣摇头:“眼下西蜀看着是平静的紧,可我这心里总不踏实。辽东王和北疆王虽然远赴封地了,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动手。云曦虽然功夫不错,却少了几分足智。天下局势已乱,万不可草率行事!”
木婂在心里叹一口气。
锦绣叮嘱她:“多派人看着点,云曦生性莽撞,我的告诫她未必听了进去。”
木婂应下了。
许是因为天气一天天热起来的缘故,锦绣时常觉得身体乏力,有时候手脚冰凉,容易心悸。
迢氏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一连请了好几个大夫,都瞧不出原因,只说是怀孕引起的血亏,需要食补。
迢氏没有办法,只好成日猪肝鸽子汤的煮着,燕窝鱼翅也吃了不少,却也还是不见起色。好在锦绣的情况没有加重,乏力也只是偶尔,不过变得嗜睡起来。
一觉醒来天早已大亮,木婂端了花茶进来,锦绣有些意外。
自从迢氏来主院,她的饮食起居都是迢氏负责,包括安神的茶水都要由迢氏过目。
“乳娘呢?”她问。
木婂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说道:“官道那边出了点事,乳娘和程峰去解决了。”
出了点事?
小事的话根本用不着乳娘出面,显然事情已经超出了程峰的能力范围,程峰做不了主,这才搬出乳娘。
她继续追问:“什么事?”
木婂目光变得躲闪起来,心虚地说着:“一点小事,很快就回来了。”便将花茶塞到锦绣手中,一面替她理了理亵衣。
锦绣却突然变得严厉起来:“我这做主子的是不是快变成聋子,变成瞎子了!”
木婂吓了一跳,赶紧跪倒在地:“福晋,不是奴婢故意瞒着您。您最近身子不适,大夫吩咐了要安心静养。外面的事有乳娘打点,您就放心吧。”
“到底是什么事!”
她又问了一遍,木婂见瞒不过去,只好照实说了:“官道修筑到常溢那一段,有许多大的岩石,按以前的计划是用火药将岩石炸开。火药的用量和爆破点都是计算好了的,却没想到火药爆炸带动周围的岩石动荡,有一段滑了坡,碎石从山上滚下来砸死了三个百姓,那三个百姓的亲眷此刻正堵在官道上要求讨个说法。”
锦绣听完不禁深深蹙眉。
别的还好解决,闹出人命可就不好善后。
应当是闹的太厉害了,程峰压不下来,这才搬出了乳娘。
“府衙和郡守府没有人出面?”她问。
木婂点头:“府衙派了一个师爷,郡守忙着河堤的事赶不回来,这事还是只有我们西蜀王府出面解决。”
锦绣默然了一会儿,然后兀地开了口:“准备马车,我去看看。”
木婂惊惶不已:“这怎么行!福晋您不能出去!”
锦绣坚持:“我是西蜀王府的嫡福晋,西蜀乃是我们的封地,出了事情自然要出面解决。王爷不在,我们更要妥善处理这些事,不能让人落了把柄。”
“出了人命,余下百姓必然会动荡不安。官道是必须要修筑的,我们只有将事情解决好了,才能稳定人心!”
木婂的坚持已经没有意义,她知道但凡是锦绣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就是有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备了马车,找了府邸最妥当的车夫,且不断地嘱咐让车夫小心些。
马儿跑得很慢,马车不算颠簸,木婂往锦绣身下塞了好几块软垫,这才松一口气。
从主城到常溢要半日的路程,车夫害怕伤着锦绣肚子里的孩子,将速度不断放缓,颠簸的路段马儿几乎是慢慢走过去的,这样下来,她们足足多花了一半的时间才赶到常溢。
正午过后的太阳没有多少温度,官道上的人却有种汗流浃背之感。
官道只是初具雏形,许多地方还未修整,坑坑洼洼,路边摆满了碎料石块。
双方已经僵持一天一夜了。
死了的三个百姓,家中算不上富贵,却因家中分支亲眷颇多而集结了浩浩荡荡一百多号人。这些人将官道堵得密不透风,三口棺材就摆在路中央,棺材都是打开了的,能看见里面血肉模糊的尸体。因为暴晒的缘故,尸体的脸色开始泛黑。
程峰完全束手无策,迢氏也阴了脸,府衙派来的那个师爷鼻青脸肿,因为先前一句话没说对,引得对面愤怒的亲眷拳打脚踢。
师爷不敢说话,也不敢离开,小心翼翼防备地窥了对方一眼,赶紧将视线抽回,求救般看程峰:“这……要不就按他们说的,给一笔安葬费吧。”
程峰挑了眉:“府衙给?”
师爷讪讪而笑,尴尬地低下头:“这……清水衙门,哪里有钱……”
程峰哼了两声,别过脸去,就听见乳娘冷淡的声音响起。
“安葬费要给,却没有给十万两银子的道理!若开了这先例,保不定有心怀鬼胎的人暗中作祟,这官道还修不修了!”
程峰点头附和:“就这点银子,都是要留着修建官道的。他们狮子大开口,明显是讹上我们了!这种气焰绝对不能助长!”
师爷抽了抽嘴角,可能是因为太疼了,他捂了右边的脸颊,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好多百姓都跟着闹了起来,这要不花银子,恐怕……不好摆平啊!”
程峰瞥他一眼,顿时冷冷地抽回视线。
僵持在对面的亲眷走了四五个人上前,这四五个人都是死者的亲戚,家境殷实说得上话,也有些小手段。便借着死者是因为那些工匠没有算好火药的威力而遇难大做文章,要求给一笔金额庞大的安葬费。
四五个人里头,有个穿蜀锦绸缎的中年男人率先开了口:“你们商量好了吗?我们这人还等着入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