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的确没有注意到,锦绣来去匆匆,很快就消失在混乱的打斗里。
只是在清点人数的时候,程峰惊愕地发现木婂不见了。
没有木婂的尸体,也找不到活人。
这时候才有暗卫嘀咕:“先前有个黑衣人混进来,不杀人,还用了毒。我们的人和黑衣人都有中毒的,当时太过混乱,属下分身乏术,等缓过神的时候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宋煜浑身一颤:“黑衣人有多高?”
暗卫比划了一下:“不高,像是个女人,很瘦。”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宋煜不发一言,翻身上了马,让暗卫指了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立刻策马追去。
一直到入夜,宋煜才回来。满脸黯然沮丧。
暗大上前小声禀报:“没有活口,什么也没问出。”
暗大是想说这次前来偷袭的黑衣人,结果宋煜明显不想多说话,只是淡淡摆了手,便道:“启程吧。”
马车晃晃悠悠出了双菱峡谷,宋煜走在队伍最后面,回头深深看了几眼峡谷,只能长叹一口气。
他知道,一定是她来了,只有她才会放心不下木婂。
她带走了木婂,带走了她留在西蜀的最后一样东西,然后匆匆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她不想让他找到,他就算翻遍整个双菱峡谷也找不到。
车队已经走远,他回头再次看了眼双菱峡谷,然后重重扬起手中的马鞭,策马离开。
山谷逐渐地黝黯起来,宋煜离开很久之后,才有两个身影出现在峡谷内。
穿着黑衣的锦绣面色淡然,木婂则一脸喜悦,视线一刻不停地落在锦绣身上。
锦绣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本只是想救你的,竟然被你看出来了。”
木婂笑:“奴婢看见福晋第一眼时便认出了,福晋休想甩掉奴婢,奴婢这辈子都要跟着福晋!”
三年时间过去,锦绣面容没有多的改变。只是比以前更加成熟,特别是那双眼睛,多了许多岁月的历练和风霜,如同已经看破红尘般。
木婂心疼:“福晋这几年您去哪里了?”
锦绣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看着她,认真问:“你可想清楚了,我此次去帝京是为解决以前的恩怨。稍有不慎就会丧命。我当初不带你走,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你现在去追赶西蜀王府的马车还来得及。回帝京,找个好人家嫁了,也能为你爹养老送终。”
木婂顿时摇头:“奴婢不走!奴婢哪里也不去。当初福晋在酒楼救下奴婢一家的时候,奴婢就在菩萨面前起誓,这辈子都是福晋的人!爹爹有大哥照顾,奴婢是要替木家还恩的。”
木婂心意已决。
锦绣也不再多说,只道:“罢了。要是我死了,你就将我的尸骨烧了,带回岭南去。要是你死了,我也将你一把火烧了,带着你和锦程到处走走看看。”
木婂被锦绣这话逗乐了,锦绣却没半点笑意。
木婂这才意识到,三年的时光没有在福晋脸上留下半点痕迹,却带走了她的笑容。
现在的福晋,没有七情六欲,只是为了报仇。
而帝京……
木婂叹了口气,腥风血雨也好,一帆风顺也罢,纵然是死,她也不要再离开锦绣了!
……
宋煜赶到帝京的时候,辽东王和北疆王都还未到,反倒是宋澈早早地就到了帝京。
西蜀王府里本就留了家仆的,不需要收拾,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箱笼。
林夕刚端了茶进屋,宋澈便带了元娘一起登门。
元娘不知道锦绣的事,一进西蜀王府的门便嚷着要去见锦绣。元娘三年时间生了两个儿子,最小的那个才五个月,天气太寒怕路上冻着了,便没有带过来。
大的那个叫姜哥儿,虽然才三岁,规矩却学的一点不差。恭恭敬敬行了礼,就安安静静退在一旁。
元娘笑:“算起来王爷和福晋的孩子比姜哥儿还小一些,妾身这几年写书信给福晋,她总是不回。妾身都不知道是男是女,说好了是女儿就结亲家的,怎么,反悔了不成?”
“快!让福晋带孩子来看看,妾身准备了见面礼。”
元娘开心说着,丝毫没有看见宋煜微变的脸色。
宋澈看在眼里,暗地里给宋煜递眼色,宋煜这才道:“她身子不适,这次就没有来帝京。”
元娘面露狐疑之色:“皇上不是下令让所有福晋和子嗣都要回帝京吗。”
宋澈清咳了两声,说道:“你先带姜哥儿回去吧,烨哥儿也该找你了。”
元娘虽然还有好多话想问,也明白宋澈话里的意思。暗暗警告宋澈几眼,这才带着康哥儿离开。
“七哥——”元娘走后,宋澈寻了个机会开口。
宋煜知道瞒不下去,直接说了:“她走了。是我的错,孩子没有保住。她已经三年没有回西蜀了。”
宋澈惊愕不已。
见宋煜满脸伤感,不好继续追问。
宋煜主动将话题岔开:“七哥很羡慕你。康哥儿教的很好,长大了会是懂事的孩子。”
“七哥……”宋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宋煜摆手道:“你如今也封了藩,是堂堂南海王了。这次皇阿玛突然召我们回京,必然是有变数。那几方都要多提防,孩子……更是要派人彻夜不寐地盯着,万万不可大意了。”
宋澈点头,几年的磨砺,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这几年刀光剑影,他将水寇横行的东南沿海打造的如同铁桶一般,足矣说明他已能独当一面。
“去见过皇阿玛了?”宋煜问。
宋澈摇头。
宋煜很是意外。
宋澈道:“宫中戒严,任何人不许出入。倒是派了一个内监出来,让二十六的晚上进宫。”
“太医那边呢?”
宋澈摇头:“一直是陈太医在皇阿玛身边伺候,陈太医已经一个月没有出宫了,宫里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额娘想法子送了口信出来,让我们不要打听宫里的情况。”
宋煜认真想了一会儿,点头道:“那就不要打听了,省得打草惊蛇。一切等二十六的晚上自会见分晓。”
两人又细细商量了许多,宋澈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