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湖边,熙熙攘攘围了许多人。
有府衙的,有陈家的,有陈互联的好友,当然……更多还是看热闹的。
陈互联这样的官爵,在朝中不算什么,但在百姓心里已然是大官。大官溺水,这样的稀奇事,大家自然要来凑一份热闹。
云霄已经连着忙了好长时间了,这几日都没好生睡一觉。汪顺的死才刚解决,又冒出个陈互联。
都是朝廷命官,马虎不得。
那个和陈互联一起去钓鱼的大理寺官员蒋老爷,此刻换了干爽的衣袍,仍是浑身发抖,兴许是吓着了。
打捞的兵卒还在湖中心忙活,幸好湖面还未结冰,但冰凉的湖水致使打捞进展非常缓慢。
陈互联的亲眷在岸上泣不成声,陈夫人由丫鬟搀扶着上前,试图跪倒在云霄的面前,云霄赶紧将人拉住。
“大人,您一定要找到老爷啊,溺死的人要是不能入土,那可是不能进轮回的!”
云霄头疼不已,好容易将陈夫人劝走了,这才让人将蒋大人带到了一个稍微安静人少的地方,询问起他。
“蒋大人,你可否将当时的经过回想一遍?”
师爷立在边上做记录。
蒋大人非常认真地想了一遍,想起来还一阵后怕,忌惮地看了眼湖里,吓得发抖:“是……是湖神!”
云霄:“……”
“真的是湖神!”蒋老爷变得神叨叨起来:“我们冲犯了湖神,湖神发怒了……湖神长了尖尖的獠牙,手拿镰刀,陈互联是被拉、拉下水的……”
师爷在边上苦笑不已,不知该如何落笔。
云霄干脆摆了摆手,知道也问不出什么。这蒋大人分明是被吓傻了。
一直打捞了两个时辰,陈互联的尸体才被捞起来。
不识水性,偏要去钓鱼,翻了船肯定是必死无疑。
云霄不好多说,亲自上前看了尸体。死者在死之前明显是受了巨大的惊吓,因在水里浸泡了这么长时间的缘故,皮肉已经泛白。
他撩了裤腿看,腿上没有多余的痕迹,也就是说没有人拉拽陈互联。陈互联的确是溺水死的。
至于风平浪静的湖面,船为什么会翻。目前是得不到结论了。
手下浑身发抖地上前禀报:“太冷了,船很大,我们捞不起来。再过几天湖水开始结冰更不敢下水,只有等明年开春来看了。”
明年开春,只怕船都泡烂了……
云霄苦笑着摇摇头,让手下们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驱寒。
陈家人千恩万谢带着陈互联的尸体离开了。
云霄却一个人站在江头,愣愣地想了很久。
陈互联的死,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意外,可他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一贯风平浪静的帝京,似乎从几位王爷回京起就开始缓缓出现变数。
第一个死的是李茂,然后是汪顺,现在是是陈互联……且每一个人都是意外而死,当真有这么巧吗?
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看出丝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似乎抓到点什么,又什么也没摸到。
转身,人群里有个无比熟悉的侧脸,等他追上去的时候,人早就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消失不见了。
他愕然地站了许久,然后去了西蜀王府。
……
“奴婢看见云霄大人去了西蜀王府。”木婂一面煮茶,一面道。
这处院子是她们来帝京之后租下的,在南城,寸土寸金,隔壁就是户部尚书薛蟠的府宅。
薛蟠喜欢听曲,黄梅戏、京剧都来者不拒。为此还在府里专门养了一帮伎人,以至于锦绣她们时常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嘈杂声。
不懂戏曲的人,就是一种折磨。这也是锦绣租凭的这个院子主人搬离的原因。得罪不起薛蟠,又不喜欢聒噪,干脆走了清净。
租金不便宜,一个月要二百两银子。
锦绣一口气付了半年的。
隔壁又唱起了黄梅戏,男唱女和,以至于木婂要将声音拔高几度:“奴婢差点就被发现了。”
锦绣这才收回心思,点了点头:“云霄心思细腻,他早晚都会发现的。”
木婂愣了一下,犹豫半晌才道:“那……要不要暂时避避风头?”
锦绣倒了杯茶,递给木婂,温声道:“趁热打铁才能事半功倍,等对方完全反应过来了,我们不会有任何机会。”
木婂接过茶盅,想了一会儿,然后呷了口茶,有些紧张:“这个隔得这么近,恐怕……”
锦绣没有说话,相比木婂,她其实也是走一步看一步。接连死了三个人,朝廷应该也开始注意了,她要拼的是时间,抢在他们回过神之前,解决掉这些麻烦。
只要局势乱起来……她就有机会!
“听说王爷下令将保格送去四府,四府的教习婆子出了名的严苛,进去的奴婢不死也要脱成皮……”
“以后,不要提西蜀王府的事。”锦绣突然打断她,面无表情:“我和西蜀王府已经没有关系了。”
保格顿了顿,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往下说。
锦绣却突然地皱了皱眉,道:“倒是李茂死的时候说锦程的死和禁军没关系,当时西蜀王府戒严,任何人不许进出,锦程却挨了一箭……”
木婂眼底划过一丝狠厉:“福晋是怀疑西蜀王府的人?”
锦绣冷道:“等今晚的事了结了,正好腾出手来查一查。”不管是谁,她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福晋,让奴婢和您一起去吧?”木婂央求。
锦绣直接拒绝了:“把东西准备好吧,帮我梳妆。”
木婂知道自己多说无益,锦绣已经决定的事情是决不会更该的。
……
夜晚的薛府很热闹。
虽然失了一个左侍郎,却没有影响到薛蟠的兴致。
帝京新来了一拨戏班子,据说是南边来的,很有名气。
薛蟠重金请了他们进府。
班主姓汼,按照薛蟠吩咐的指了戏班子里最好的几个伎人。
薛蟠来了兴致,想要一起唱一出天仙配。
班子里的一个伎人便站了出来,施施然屈膝行礼。
灯光昏暗,伎人脸上画了厚厚的妆容,看不出原本的样貌。倒是身材纤纤,极为标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