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看见国师面上一僵,整个人都萎靡了几分。
“乔先生都看不透的毒?”国师声音有些发抖,面色更加难看。
王室的情况没有国师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当初殷不悔力排众议登上王位,明里暗里其实得罪了不少人。
特别是那几位叔父,如果不是看在殷不悔能力过人,草原治理的井井有条,那几位叔父又岂会善罢甘休。
如今殷不悔倒下,几位狼子野心的叔父再次蠢蠢欲动,一旦殷不悔的病情被公开,可以想象,那几位……
国师脸色肃然,半天没有说话。
国师担心的,锦绣都知道。还有此次议和赔偿了大笔银钱和粮食,再加上战争本就耗费巨大的物资,殷国眼下已经十分艰难,如果再传出殷不悔的情况,只怕局面会更难控制。
她同样面色凝重,主动开口:“我想问国师,王上如今不能担政,我可否代为掌管王室?”
国师猛地一怔,目光冷冷看向她。
那冷炬的眸子中明显有些防备和怨恨。
锦绣却面色坦然,直视国师,道:“我怀孕了。”
国师再次震惊,眼底的防备和怨恨瞬间消弭,视线刹地落到锦绣的肚子上。
这个动作是极为不礼貌的,锦绣却面色平淡,脊背笔直地站在那里:“在王室,我能信任的只有您。”
简短的一句话,让国师眼底的最后一丝探究瞬间消失。
他脑海里突然浮现起很多年前的一个画面,那时候殷不悔尚且稚嫩,站在老王上的灵柩前,目光澄澈如水:“国师,父王说您是我唯一能信任的人。”
这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责任,也是他这些年来全心全力将所有一切奉献给王室的原因。
现在,锦绣站在他面前,说了同样的话。
不知为何,他突然就觉得眼眶酸涩起来。
虽然这位年轻的王后和他交集并不多,但是他从她的眼底看到了许多年前殷不悔的眼神。都是一样澄澈,一样干净,里面只有信任。
这一刻,国师总算相信,王后是真心想守护殷不悔,想守护这个国家。
他想了片刻,才点头:“有。”
“两百年前,丰达王上突然暴毙,皇储年仅三岁。王后力排众议开始掌管国政,一直在位十五年,直到皇储长成才放手。”
听国师这么说,锦绣不禁松了口气。
松口气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殷国有这样的先例,而是因为国师已经认同她,愿意帮她。
国师在殷国的重要性仅次于殷不悔,有他的支持,她才有更大的胜算。
“王后是想学丰达王后,辅佐皇储,统治殷国吗?”国师突然问。
锦绣愣了一下,然后很坚定地摇头。
国师不解。
锦绣认真道:“王上一定会醒过来的。”
这样的坚定,这样的恳切,让国师晃了神。
这次,他再看锦绣时,眼底已经多了几分敬重。
“好。”他只说了这么一个字,就已表达了忠心。
锦绣心情舒缓几分,将话题转开:“听说术儿在跟您学习巫术?”
最初听说李术学习巫术的时候她是反对的,但是和硕态度很平静,而且李术是真心喜欢巫术。锦绣这才没有继续反对,毕竟这是李术自己的选择,孩子是需要鼓励的,适不适合他,那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提到李术,国师脸上瞬间柔软了几分,眼底露出慈父般的光泽:“术儿很聪明,已经入门了,未来一定会是草原上出色的巫师!”
能得到国师如此高的评价,可见李术是真的勤奋聪明。锦绣点点头,又听国师道。
“我老了,王室这批人都老了。殷国想要永远强大,就必须尽快培养新鲜的力量。”
锦绣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里亦是感激。
国师认真说给她听:“包括各城池的城主,都需要早做打算。现在培养的人,都是将来会全心全意辅佐支持皇储的,他们才是殷国的未来和希望!”
“我知道这很难,也会遭遇到许多人的阻拦,甚至会流血死亡。王后,既然您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要退缩,哪怕遇到再大的危险,我相信,我、镇国大将军、乔先生,都会毫不犹豫地冲在最前面,我们会全心全意支持您!”
锦绣深深鞠了一躬,感谢的话没有说,国师也不需要这些客套。
国师将目前的局势细细分析给她:“先王有十二位兄弟,其中最有影响力的三位,分别是干支羌,木拓智,魔灸。这三位掌管了十二座城池,拥有强大的兵力和财力,在王室也有许多追随者,这次闹得最厉害也是这三位的部下。”
锦绣知道这三位王室宗族,但是不大清楚王室的渊源。
国师没有半分隐瞒,俱是说了,包括殷不悔母后和先王的过往。
“草原人是自私又团结的,以前有王上掌管王室,他们还不敢造次。如今……这将是一场恶战,王后您可做好准备了?”
锦绣重重点头。
国师轻点下颌:“那好,明日便是早朝,您随我一同去,我们将宣布皇储的存在,并且公布王上的病情。”
国师面色严肃,语速缓慢且坚定:“只要王后能够坚守,我们必然誓死效忠!”
锦绣面上满是坚毅,用力点头:“谢谢。”
……
第二日。
锦绣穿上厚重的朝服,立在床榻边。
殷不悔依旧沉睡着,面色一如往常般温和,仿佛他只是还未睡醒。
“放心,我会捍卫好你的国家,捍卫你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我也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我和孩子都在等着你,等着你醒来,等着你带我们去草原策马,去溪边垂钓……不悔,一直没有告诉你,嫁给你是我李锦绣这辈子永远不会后悔的决定。”
她仰着头,将心口的浊泪咽下去。
然后转身,脊背笔挺地出了门。
寝殿陷入安静,不会有人看见,殷不悔眼角滑落的一滴泪。
朝堂,远比锦绣想象的还要风起云涌。
三位先王的兄弟已经虎视眈眈地立在殿前,在他们身后,站着面无表情地大臣们。可以清晰地看出大臣们的站位。
当然,也有少部分以国师和锦荣为首的大臣,他们立在大殿的另一侧。
两拨人马还未说话便已有了剑拔弩张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