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东郊十里处,有一座远近闻名大酒楼,名唤盛世山庄。此山庄历史悠久,属于是当地的老字号。传说是前朝鼎盛时期的一位皇帝御游至此,见政通人和百业昌盛,感而慨之御书提笔,写下了这‘盛世山庄’的名号,寓意盛世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而后改朝换代,此地遭受战火了波及,危机时几乎沦为废墟,幸好当时天气风云突变,来了一场大雨,驱散了厮杀,改变了战局。大卫国建国以后,这里又由某个富商出资,将此改建成了用膳观景的宝地。本朝先帝爷江南体察民情,返游此处,叹其佳肴美味,即兴题字道:扬州第一美食!从此这山庄名声大噪,而这山庄的大掌柜季云,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天下第一美食!
这噱头不仅够大,而且响亮,这南来北往的文人墨客,富商大贾,但凡是宴请招待都会首选这里。至于往届百业交流会的宴席,也都是由这盛世山庄承办。张致远心中琢磨:此行的目的,本就是想把这业务的承办权给抢过来,李大人突然把加冠礼改到此处,难道是故意为之?总觉得是哪里不对劲。
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尤其是竞争对手之间,争夺更是分外眼红。想那山庄的大掌柜自然也会如此,这种安排确实尴尬,隐隐透出一丝‘阳谋’的味道。
盛世山庄依山傍水,风景别致,清风拂动杨柳,莺燕飞绕高梁,甚具清雅的格调。顺眼望去,门牌坊前后,白石为栏青石铺路,飞檐斗拱雕龙刻凤,张致远心中不禁惊叹:这种豪华构筑,即使放在自己那个年代,最起码也算得上是五星级酒店。
临近了牌坊,张致远勒住缰绳跃下马车,撩开车帘后便伸手想扶崔小姐下车;崔小姐素手刚刚抬起,却见车外人头攒动,好奇的目光也都凝聚般地投了过来,双颊上霎时一红,其态甚是腼腆,而正欲伸出的纤纤玉手,又矜持地缩了回来,只让等待吃豆腐的表哥落了个大尴尬。
“咳!无忌!前去禀告!”
崔无忌应了一声,小跑上前递上了请柬,并对执事禀报了来者的身份,而后就听那人高唱道:“崔莺莺小姐到!快请里面奉茶!”
崔小姐?
无论是山庄的伙计,还是随来的家奴,惊悉崔小姐出现,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在一个断片般的短时间肃静之后,便响起了喧嚣的热议。
一个正在添茶的小厮,只因无意间看了崔小姐一眼,竟走神打落了茶杯,那位被烫的龇牙咧嘴的客人,硬是只顾着赏美,忍着没坑一声。
一个正在为李大公子祈福,敲着木鱼念经的大和尚,也因不经意瞥了崔小姐一眼,竟然恍惚间失手,一个木锤敲在了座下小沙弥的光头上,痛的那小和尚嗷的一声惨叫。
“哇!”
反应过来的众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了由衷地惊叹!
对于众人惊鸿一瞥中留下的口水,张致远不仅没有怒意,反而倍感自豪,似乎那被惊赞的主角就是自己一样。而崔小姐依旧腼腆,被众人注视地低着头,俏脸红得就像那秋水海棠一样,莲藕般的玉手轻轻搓弄着衣角,羞赧地说不出话来。
但是,老这样站着也非礼仪呀,张致远见尴尬愈甚,连忙走前几步,道:“诸位好,我代表我们崔家答话了!这位仁兄,久仰久仰!这位公子,失敬失敬!。”
“阁下何人?”
众人目光焦点忽换,齐齐看向了这位举止轻浮的黑脸公子,他贼笑兮兮,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为首的执事不禁问出一句。
“在下扬州时报张致远,今番特陪表妹莺莺前来,同贺李公子步入成年之喜。”张致远打开了‘我如瑟琅’的折扇,笑嘻嘻道。
“扬州时报?张致远!”
就现在的扬州城,除了生活不能自理的呆子和傻子,谁人不知道扬州时报呢?又谁人不晓那风头正旺的张致远?一阵骚乱和热议之后,执事终于醒过神来,屁颠屁颠地跑去内堂禀告。
名仕驾临,自然是主家亲自出门迎宾,这可是该有的风范礼仪。果然,人群之中,李世常身装大红盛装,满怀激动地跑了过来:“崔小姐,你终于来了,小可是等你多时了呀!”
“有劳李公子亲自相迎,莺莺倍感荣幸,今天是公子的成人礼,我就祝公子前程似锦,万里鹏程。”崔小姐淡淡含笑,声音婉转悠扬,如同是黄鹂出谷、百灵清鸣,让人感觉万听不厌。
张致远见李世常眼神愈发迷离,眼里的迷恋色彩也越来越重,心中不爽地呸了一口,急忙拉了他的衣袖,提示道:“李兄,你怎么可以让佳人久立廊外呢?还不快请进奉茶,我这一路赶车甚是辛苦,嗓子渴得也都冒烟了。”
李世常白脸一窘,笑道:“张兄说的是,说的是,崔小姐快快里面请。”
“请!”
盛世山庄的大厅,此时宾客满座,少说也有三四百人。如果再加上随行来的奴从和下人,差不多有千人之数。从来宾们的穿着来看,除了少许的官僚之外,大部分都是商贾大户。
张致远此行想要保持低调,以免惹出麻烦,但李公子却想高调行事,让众人都看看他的凤求凰之举,但碍于崔小姐的面子,闻言后只得惋惜地点了点头。
于是,张致远暗里拉了拉表妹的罗裙,示意她找个偏僻处的酒桌落座,于是便在一个角落端坐下来。至于崔无忌和周百年,两人都气态悠闲地立在表少爷身后,和其他卑恭弯腰的家奴相比,神态甚是另类。
由于还未到开饭的时间,故桌上摆的都是些瓜果点心,张致远左右看了看后,恍然想起崔欢曾对自己说过,他说姐姐最喜欢吃的当属酸味,于是嘿嘿一笑,便从隔壁桌上抢来了一盘番石榴,道:“这些枣子太过甜腻,不如石榴酸甜可口,表妹快尝尝。”
对于表哥的殷勤,崔小姐只是淡淡一笑,欣然接过后,又从中取出一个回赠道:“你也尝尝,石榴酸酸的,确实好吃。”
表妹相赠,怎能不吃?不过这石榴入口后,便如同那百年陈醋一样,酸的张某人肠胃抽筋,牙齿麻木,崔小姐见状颇为不解,道:“不好吃吗?”
张致远舔了舔麻木的唇齿,苦笑道:“好吃,当然好吃。”
这种浪漫小调,正是张某人当下所期望的,不显山不露水,还能圆满完成这次护花任务。坐在这偏僻墙角旮旯,吃吃小酒,看看佳人,胡乱吃个午餐就可以回家了。
突然,喧嚣之声戛然而止,张致远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类似主席台的高台处,蹒跚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此人大腹便便身材如球,虚胖的脸上横肉扎堆,把本来就小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细缝,但是,那细缝中却闪烁出狡黠的精光。
“李大人!”
张致远心中一凛,自己曾和他暗里交手,只是对方不知道罢了,今天此来,一定要谨言慎行,避免麻烦。
“诸位来宾,犬子李世常今满十八,已然步入成年。古人云:冠者,礼之始也,故今天李某略备薄宴,敬请诸位见证和观摩犬子的冠礼。”
随后,李大人又是一番长篇大论,婆婆妈妈地讲了一大堆道理。良久后,李恒福才走出来说道:“诸位若有贺礼要送,烦请现在取来,老朽一一登记在册,以便日后礼尚往来。”
什么礼尚往来,说白了不就是想借机敛财吗?不过,你想敛我老张的财,就是要我老张的命!一毛不拔!张致远轻哼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袖袋。
“表哥,你不让我准备礼品,你却空手而来,这实在是有失体面。”崔小姐秀眉微蹙,摇头说道。
“谁说我是空手而来,其实我早已准备,只是表妹不知罢了。按照我一毛不拔的高尚品格来讲,能不花钱就不花钱。想我报社生意平淡,利润薄如同鸿毛,哪有多余的钱来巴结他们。”表哥咂着嘴笑道。
“什么一毛不拔?”
“呃......拔毛不见得就是高明,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看着神秘兮兮的表哥,崔小姐充满了疑惑,但看他淡定自若,应该不会胡来。
“杨知县送玛瑙二十颗,貂皮十张,祝李公子前程似锦,仕途坦荡。”
“织造商会徐员外,赠蚕丝锦帛三十匹,祝李公子万里鹏程,大富大贵。”
“......”
李恒福悠然地唱着礼单,而他身旁的奴从则是忙着抬礼收礼。没过多久,礼物就已经全部尽收,见再无人上前,李总管就点头道:“还有谁赠礼未献的吗?若是没有,老奴可要撤下这账单笔墨了。”
“慢着慢着!我的礼还没献呢。”墙角偏僻处走出来一个青年男子,他贼笑兮兮,腰悬黑葫芦,手摇玉折扇,自然就是一毛不拔的张公子。
李恒福一怔,急忙陪笑:“原来是张公子,老奴之前看过老爷拟的请柬名单,好像并没有公子的名讳,没想到公子会不请自来。”因为前日的广告事宜,李总管从中贪污了四千两银子,所以此时对张致远十分客气。
张致远摆了摆手,笑道:“嘿嘿,我这次是代表崔家前来,我姑姑崔夫人她久病未愈,无法亲至。而我表妹莺莺又是个女子,说不得场面上的话,所以,我这个做表哥也只能身体力行了。”
崔家孤儿寡母,人丁凋零,但是崔家这个表少爷,却是身份还不菲,换做谁也不敢轻视。
“原来如此,公子既要献礼,就麻烦您把礼物取出来吧。”
“我姑姑对李公子加冠之礼非常的重视,所以特意准备了一份厚礼,聊表寸心!”张致呵呵一笑。
“厚礼?”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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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作者寄语
某豪华酒楼处,落座着正在吃泡面的佯忘和读者丙。
读者丙:佯忘,女主这么多,怎么不推到一个?
佯忘:哦?以阁下高见,推谁?
读者丙:全部通吃!
佯忘:卧槽,淫才呀,你此书了吗?
读者丙骚脸一红:忘记点了!
佯忘:白嫖还不?
读者丙说了一声“骚蕊”,急忙点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