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仙子怒了!
倏然!砰的一声!
已被锁定的琼九被这一击剑波击中,而后,便直接飞出了十丈之外!
雷电闪烁,那个人影在朦胧中吃力的站了起来,惊悚的朝白仙子看来。
琼九目的非常明确,虽不是要张致远的命,但也是让他变成痴傻。现如今那人已经倒下,也算是完成了任务。遂即,他一个纵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再说张致远,虽然他竭力地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感觉眼皮却是越来越重。最后时,终于无力睁开。
似真似幻的朦胧中,仿佛听到了白仙子的呼唤。但是,她的声音越来越少,直到最后,终于再也听不到了。再而后,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物如人,人如物,后面的感觉就如同那浮萍镖的名字一样,自己也变成了漂荡的浮萍。感觉上,没有根基,没有自我,迷迷糊糊徜徉在一片沉寂的长夜里。
这是一片无尽的黑夜,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也没有光明和希望。但是,这恒定黑暗,似乎可以让人抹去牵挂,净化心灵。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致远终于有了一丁点的知觉。很弱,非常的弱。
复苏的脑海中,迷迷糊糊的,往昔的回忆就像是放电影一样,历历再现。
如梦如幻中,仿佛看到了杜小姐,她一脸幽怨,嗔痴地看着自己。她的手里正拿着一份鲜红的婚书,眼睛里满是期盼和希翼。而那红烛下,她头上的凤求凰鎏金琉璃步摇,映照地闪闪发光,醒目夺人......
随后,在一片郁葱的田野上,表妹似乎丢去了烦恼,正天真烂漫地追逐着飞舞的蝴蝶。忽然,她转身一笑,神情嫣然的道:表哥,你备好聘礼了吗?打算什么时候娶我过门呀,我可在扬州等着你呢......
蓦地,场景又突然切换,变成了某处的雪山之巅。脚下的万丈深渊寒风凛冽,自己艰难攀登中,突然感觉脚下一滑,身躯猛然跌落。此际,一身缟素的白仙子飘然而至,她抓住自己后淡然道:别怕!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对!我不会死的!
陡然,胸口处一阵剧痛传来!
而后,脑海中嗡的一声炸响,张致远终于恢复了正常思维。好一阵,他才定住了心神,仔细回想了过往后,这才意识到当下的处境。自己之前被琼九所伤,而救下自己的,必是白仙子无疑。
我竟然还活着......
惊喜过后,张致远又绝望暗生。因为,自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其他的动作了。嘴里更是口干舌燥,就像是被火烤一样。
不过,绝望过后希望又起,因为耳边传来了白仙子的声音:“你相信我,只要有我在,你绝不会死的!”
这句话,就如同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为张致远的求生指明了坚实大道,也重燃了他能活下去的希望之火。
对!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你心里是不是有个疑问,那就是我之前曾言称,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杀了你。而事实却是,每当你遇到了危险,我都是义无反顾的救你。”
哦?
张致远本想尝试发声,此时却突然听到了她的自言自语,还是暂时先继续装睡吧。而对于这个问题,也确实困扰了自己很久。
“恩师与你邂逅之后,你就步入了我的视野。他认为,你是个难得的怪才,所以就嘱咐我好好盯着你。他说,你见识超群,身怀奇术,本事若是用对了地方,定可以造福一方百姓。如若你心术不正,那反成了罕见的害群之马。所以,他叮嘱我,你好好做人也就罢了,若有半点危害世间的迹象,就让我要在第一时间杀掉你,以除祸患。所以,我才选择了保护你。”
什么?
竟然是这样?原来这后面的一切,都是出于贤竹老丐的授意。至于白仙子救自己的动机,也就说得通了。可是,她为什么想杀自己呢?
“我之所以想要杀你,是因为我师父冒出了一个想法。不过,对于这个想法,我很不认同,实际上也不允许。所以后面,我也就放下了。”
什么想法?这句不明不白的话,只让张致远更加的糊涂起来。
“你不知道,我曾有两次动过杀你的念头,不过最终也都是放弃了。第一次是你去到杜家的第一天。那天晚上,你竟然对杜家的小姐泛有轻薄,那模样,简直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登徒子。我气愤不过,真想一剑结果掉你的性命。不过后来看到了你那奇异的印刷术,我细思之下,又把剑给收了回来。”
说到这里,张致远蓦然想起,在和杜小姐第一次月下谈心的那个晚上,眼前曾有一抹白影飘过。自己一直记得非常清楚,当时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没想到却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而另一次,则是你第一次去见崔小姐的时候,我观你神情猥琐,明显就是存有不良企图。当时我优柔未断,要不是看在你营救小崔欢的份上,我就一剑刺死你。”
不是吧?竟然还有这事?
虽说我动机不纯,但也是无伤大雅呀!反是你白仙子,未经允许就开始偷窥,这配得上你仙子的身份马?
“师傅曾说,既然你能看穿他的葫芦,必定是身怀异术。关于这个说法,后面也确实得到了证实。”
听这话的意思,怎么感觉自己是个被试验的小白鼠?而且,一不听话还有可能被捏死?
“除了印刷术之外,你竟然还把白玉锻成了血玉,虽然你是制造赝品,但也是难得的高明手段。不过那天晚上,你竟然敢和杜家小姐卿卿我我,这成什么样子了?哼!”
这......
“唉!盛世山庄时的悬盘摄毫,百业交流会上的硝石取冰,你这些匪夷所思的手段确实旷古绝今。我也相信,这里面一定蕴含着某些道理。恩师看得没错,你确实是个有异于常人的人。”
呃......
“至于你的人品,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还做了一些有意义的好事,所以,我才决定不杀你!”
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自己这条小命又不是萝卜青菜,很值钱的!
“你先是为崔相国发声,又帮助我师门筹集藿香;你安置了我派的亡灵并重修了普济寺,而后又慷慨解囊救助疫区。而如今,你帮助朝廷剿灭匪患,也算是间接稳定了社稷。这些事情,每一件都有意义,并且让人心生钦佩。”
听她这么一说,张致远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大事小事竟然已经做了这么多。
“哼!你对我那句评价‘大医精诚’,倒还说得过去。但是,那几句民谣却是庸俗不堪,你竟然还公开地刊登到头版来赞颂我!你这不是故意让我难堪吗?现在,百草门众多弟子,私下里都在拿这事谈资,你让我这做师叔的尊严往哪里放?”
这......似乎,马屁拍的方式不对呀!
“唉!此次我护你不利,有愧师傅重托......”
啪!
一滴凉凉的东西落在了张致远的脸上,并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下。
白仙子竟然为自己落下了眼泪!
这可不像印象中的她,但这确实是真的!霎时,一袭复杂的情绪浮上心头!
“啊......”
激动下的张致远终于攒足了力气,竭力地睁开眼睛,并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微弱声音。
这声音虽小,在白仙子的耳里却如同是惊雷一样。她急忙掩饰了尴尬,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嗯......”
在适应了光线以后,视野才慢慢地清晰起来。张致远定了定神,一眼看去,却直接怔在了那里。眼前的这个女子,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白鸣鹿吗?
当下的她,已经脱去了白色宫装,换成了普通的农妇打扮。但是,即使这粗布的草裙,穿在她身上也有着惊人的气韵。她朱唇微微张开,眼睛里秋波流转,满是喜出望外。
“水!”
张致远强抑着情绪,舔了舔焦干的嘴唇,口里迸出这么一个字。
“好!”
白仙子急忙取来清水,手拿着汤匙喂他。但他气息不畅,第一口就被呛起了咳嗽。
“躺着喝水容易呛到,我扶你起来吧。”
一袭淡淡的幽香飘来,惹得心中发痒。唉,没想到靠在白仙子的身上竟然是如此的舒服,如此的温馨。这种被人呵护的感觉,就如同是久违了的亲情,暖沁心脾五内深感。
喝过了水之后,终于多了些清醒,也恢复了些力气。张致远环顾之下,这才注意到,现在正身处在一家简陋的农舍之中。
“这是哪儿?”
白仙子放下汤匙,轻轻扶他躺下,答道:“这里还是定远县,现在的这家农舍,是我租下来给你养伤用的。”
“哦!我昏迷多久了?”
“有半个月了吧。”
“半个月?”张致远心中一惊,自己这么久才苏醒过来,看来这伤,确实很重。
白仙子叹道:“那半截镖就贴着你的心脏,若再偏上半分,即使是扁鹊复生,也救不了你的性命。幸运的是,你竟然身穿了一件软甲,此甲确实不凡,竟然抵消掉了那镖的九成力道。若是没有此物,你当时就毙命了。”
什么软甲?
一怔之后,张致远这才想起那件胸罩。没想到在关键时,这玩意还救了自己一命!看来男人穿胸罩也不是什么坏事,不仅贴身,还多了一层防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