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婚嫁女,着实令人气愤!
辞老太太说道:“她大姨夫,老身虽是一介妇人,却也明白既然为官父母,就要深喑百姓疾苦的道理。我此举儿上对得起皇恩,下对得起黎民,这何错之有?你如此咄咄逼人,这还有亲戚亲情的味道吗?还妄想我这宝贝孙女嫁给你们宋家,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老夫人,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这自古以来,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总不能因为你儿子布施善举,我们这些亲戚就要跟着贴钱吧?辞喻不嫁倒也可以,只要偿还债务即可。”大姨夫一脸奸笑,反驳道。
辞海闻言一怒,道:“大姐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母亲说话?这礼仪何在?”
“辞海,你少在这里大呼小叫,你虽是定远县令,可我们几个并不在定远生活,你的权利还管不到我们。所以呀,你还是把这官威收起来吧!”大姨夫讽道。
“你......”辞海气得脸色发红,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辞喻斥道:“大姨夫,你前脚借钱,后脚就紧随逼债,你这是故意来给我家难堪的?”
“呵呵,即使我是故意的,又怎么了?钱是我自己的,我随时都可用讨还。”
“现在我家确实没钱,还不上!”
“还不上?也罢,我看你挺在意这些种子的,哼,我今天偏就拉了去,充做我债务的利息。”大姨夫呵呵道。
啥?要拉种子?
今天这是咋回事?怎么全都算计起这点粮食来了?最先是阎秋冬,现在又是这位大姨夫,难道家里都因为缺粮饿疯了吗?
怎么闹都行,和我老张之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唯独粮食不能乱动!他娘的,我还指望着它明年春耕呢,如果被你们半路截了胡,我种啥子去?
这事必须制止!
张致远蹙眉摸着下巴,环顾着众人,心里开始了算计。
辞喻闻言大姨夫要拉走种子,禁不住气得银牙紧咬,怒目而视,道:“这些种子不能乱动!”
“也好,那我在退一步,不拿种子倒也可以,你只需答应了这门婚事便可。只要你点头了,你爹爹这边就无话可说。”
此话一出,顿时素净一片,气氛也变得更加僵持起来。
辞喻凝思了片刻,决然道:“大姨夫,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辞喻宁死不嫁!”
“哦?还挺倔的!那好,来人哪!把那些粮食全给我拉走,一粒不留!”大姨夫冷笑一声,骄睨着道。
张致远好奇地看着辞喻,这女子还真是一株带刺的玫瑰,一句宁死不嫁,说得直截了当,有个性!
算了,虽然无心帮她,但看在种子的面子上,这事也只得掺和掺和了。
“咳!是谁在大呼小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个刺耳的声音突然传来!
顺声看去,却见角落处走出来一个打着哈欠的农夫。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走路懒懒散散,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不过,他的帽沿压的很低,看不到他的真实面容。
这人是谁?
大姨夫一脸不悦,冷声哼道:“你是什么东西,还不快滚回去?现在是家主之间的说话,哪有你下人插嘴的份,没大没小!”
嘿!牛逼!就凭你这句话,我老张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随后,张致远把帽子朝上一抬,露出了他那张标志性的黑脸,笑道:“嘿嘿,我叫张三,老家伙,听说过我的大名没有?”
辞海曾见过张致远一面,自然认得,一怔之后就欲过来参拜,却见明候正一脸坏笑,并朝着自己挤眉弄眼,似乎另有暗示。于是,他急忙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安静地立在一旁静观。
令辞海不解的是,侯爷一身农装又是何故?是在故意的掩饰身份吗?可是,他明明跟着女儿一同到来,再看女儿的神色似乎对此浑然不知,这又是什么情况?
张致远可是最近时间里风头正盛的人,他的容貌,早已被印成了画像四处传播,谁不认识?
“你......你叫张三?”
“没大没小!张三是你叫的吗?要尊称我为三爷!”
“三爷?”
“怎么,就我这张风流倜傥威风八面的脸,你不认识?”
暗示!绝对的暗示!
此人气势不凡,话里暗藏有玄机,莫非这个张三就是传说中的明候?
“这......”
“没大没小的东西!眼睛长到腚上去了吗?目不识爷?”张致远贼眼一瞪,声色俱厉,算是把刚才大姨夫所说的话,又原数还了回去。
他本就是富商大贾,说话的底气十足。而后又带过兵打过仗,颇具军旅威严。现在又得封了侯爷,气场上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他这一怒之下,盛气凌人,让人发怵。
敢在县令府邸这样说话的人,除了明候之外,当地还能有谁?
世人常言,明候他手段通天,杀伐果断,弹指之间就灭了夕阳山的悍匪。据说扬州知州李大人一家,也在他手里落得个折戟沉沙的下场。他现在手握四大传媒,曾对皇上御裁的凌家血案公然质疑。就这份的胆色和手段而言,谁人敢比?谁不忌惮?
还有就是,他如今可是奉旨赈灾,这模棱两可之间,还不知道被赋予了什么特殊的权利。
“嗯?耳朵聋了吗?为何不答?”张致远贼眼一瞪,道。
恫吓!
众亲戚心里无不叫苦,也不知是谁把这活阎王请来的,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一发问,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答错了更不是!不过,商人只有商人的智慧,这种审时度势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果然,在细品之下,侯爷的这番话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暗示,他以张三自称,明显就是在故意掩饰身份,只有不长脑子的人才会点破。
“哎呀!原来是三爷驾到,真是失礼失礼!”
“久慕三爷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端得是风华正茂,玉树临风!”
狗屁的如雷贯耳,这张三是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瞧这拍马屁拍的,完全是脱离了实际!
最吃惊的莫过于是小辞喻,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路边上随便捡的这个黑脸农夫,竟还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也不难看出,众位亲戚对他都是极为忌惮,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可是,又是在怕他什么呢?
“呃,三爷突然来此,不知有何赐教?”大姨夫急忙上前答话。
“咳!下来!”张致远一把将他拉过,而自己坐上他的位置,懒懒道:“我听说今天是辞老夫人的七十寿诞,于是就赶过来道一声贺。”
“哦!”
无论众人是佯装也好,会意也罢,全都是恍然的‘哦’了一声,连连点头,以示领悟。
“此外呢,我和辞大人之间相交莫逆,也算借此机会探望一下,顺便呢,也看看有没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二货刁难他!”张致远嘿嘿一笑,大有深意的道。
这......
即使是个傻子,也能听出其中含义!很明显,明候这是要明着力保辞海!但是,传言这两人交际泛泛,也非亲非故,侯爷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钱?不可能!
人情?一面之缘,稀疏的很!
此外还能有什么......
莫非是......
唰!
众人的目几乎是同一时间齐齐看向了辞喻。
侯爷乔装农夫,尾随着这小丫头同期而至,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么,问题来了,侯爷看上的女人,有没有人敢去抢呢?
唰!
目光又齐聚到大姨夫的身上!
他吓得连连哆嗦,心里拔凉拔凉的。之前时,自己还信誓旦旦的对辞喻逼婚,现在却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真是蠢啊!和侯爷争抢女人,我他妈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嗯?问话为何不答?你们之中,有没有那种不开眼的二货?”
“回三爷说的话,我们和辞家之间是老亲关系,一衣带水血脉两连,怎么可能会不开眼呢?我敢保证,这里绝对没有任何人刁难辞海妹夫。”大姨夫抹了一把冷汗,道。
“嗯,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张致远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姨夫如蒙大赦,急忙陪笑:“三爷心胸宽广,有如皓天日月,令人钦佩!”
“少拍马屁!”张致远冷哼一声,斜眼一瞥间,却发现大姨夫的手里暗握着一个纸团,感觉甚是怪异。于是,他嘿嘿一笑,直接抢了过来,摊开后道:“咦?是个欠条吗?写的啥呀这是,哦:今借大姐夫宋忠纹银一千两,落款竟然是辞海辞大人。”
呵,原来这鸟人的名字叫做宋忠!
嘿嘿,还算你老小子刚才识相,若不然,我直接让你从宋忠变成送终!
不过再细看之下,却发现这欠条确实是由辞海所书,当下白纸黑字,字迹清晰,事实明朗。
“咳!我看这张欠条上的笔迹轻浮,潦潦草草,明显是个伪造之物,哼!用心险恶,其心可诛!辞大人可是奉了圣旨赈灾,诬陷他身上负债就是抹黑当今圣上!嘿嘿,至于后果,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张致远饶有意味的笑道。
威胁!明目张胆的威胁!
对于明候的手段,坊间也有传闻,想当初他在整治江南时报时,下手可是不轻!他若想编织什么罪名,还不就是报纸上一句话的事?他现在直接搬出了皇上,这不就等于在说:要钱,还是要命?
“这......三爷,你的意思是说,这张欠条是伪造的?”宋忠苦着脸问道。
“怎么?质疑我呀?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再说。”张致远贼眼一瞪,凶道。
“是!是!三爷说是伪造,那定然是错不了的!”
“嗯,这还差不多。对于这种伪造的东西,留着也是个祸害,你还是让它消失了吧!”张致远笑道。
消失?
“也罢,那我烧了它吧?”
“烧了不好,搞得乌烟瘴气,呛得人很不舒服。”
“这......”
“嗯?”
宋忠咬了咬牙后,果断地将那欠条放在手心里用力一揉,而后就直接丢到了嘴里,咕噜一声便咽了下去。
竟然生生吃下去了!
张致远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挂起了人畜无害的微笑。
于是,连锁反应产生了,在大姨夫的模范带头之下,众亲戚全都不假思索。取出欠条后如法炮制地吞了下去。
这一波诡异的操作,只惊得辞喻张着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心里不禁暗想:这个张三真的那么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