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不急不躁,缓缓而谈。
“原来你是怕崔夫人反悔呀!若防这事倒也不难,待明日时,老夫去找崔夫人相商,亲自保下这桩大媒,并白纸黑字写下婚约,这事就是铁板钉钉的了。你想,老夫是她家崔相国的门生,身份上也非常适合做这个媒人。崔夫人最重妇道,她出于对亡父的尊重,也不可能做出悔婚的举动!”
孙大人亲自做媒?我看这事靠谱!
随后,又听他道:“等到凯旋以后,老夫一定会上表勋章,想办法给小友谋个出身。崔夫人出身于官宦自家,非常讲究门当户对,若小友得到了封赏,她就更无话可说了。”
“封赏?总要有个理由吧!”
张致远不懂庙堂上的事,听得一怔。
“理由不就是人找的吗?我总结了三点,你听听:第一,小友你弘扬文化,创建了扬州时报,这可是又繁荣社稷的功劳。第二,小友响应天子号召,捐赠不菲的银子到那灾区,还刊印了防疫手册服务当地百姓,这些可都是大义之举。第三,后面若真得剿灭了匪患,那......呵呵,这军功方面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不说别的,老夫到时一个上表,三省六部随便出个文书,小友也足可以扬名立万了。你想,崔夫人得此佳婿,岂不是大为欢喜?”
孙大人拿出了诱人的杀手锏,在他口中,似乎表妹成了自己碗里的没跑的香羹,就等着自己张嘴去吃了。
“合情合理,听起来蛮不错。”
“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更大的功劳,事后我会一并上表。”
“我又有什么功劳了?”
张公子不解地看着一脸神秘的孙大人,怎么在他嘴里,自己就像是立了大功的忠臣良将一样?
“此事本属机密,不过,老夫决定还是告诉你,免得你猜来猜去,患得患失。”
“机密?”
“还记得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小纸片吗?就是上面有写:夕阳山处,孙将军已至,欧阳公公......等云云。”
“当然记得!”
“万古愁就是依靠这纸片上的东西,才顺藤摸瓜查到了孙飞豹的行踪。可以说,你的这情报意义非凡,当属大功一件。”
“这样呀!我说这些天怎么没见到万古愁,原来他是暗察去了呀!”张致远恍然点头。
至于这所谓的纸片,自然就是指在盛世山庄时,由周百年在李世杰那里偷来的那一块。没想到的是,这区区纸屑竟然还蕴含着如此机密。
“既然是功劳,应该会赏不少钱吧?”
“呃,有没有钱不知道,但是某个身份却是不错的理由。我说小友,你也不缺钱花,何必在意这点小钱,你的目的不是崔小姐吗?”
“对对!搞定表妹才是最重要的,钱不钱的以后再说。”张致远认可得点点头,脑海中恍然一想,脸上又现忧虑:“不瞒孙大人说,我和杜家小姐已经有了婚约,这......”
孙大人惊喜道:“这是好事呀!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我也算是已经有了老婆的人了,表妹她知道后会答应吗?万一她坚持那所谓的一夫一妻制,那该如何是好?”张致远一脸苦恼。
“一夫一妻制?不对呀!朝廷并没有颁布这种条文呀!”孙亚强凝思了片刻,恍然一笑:“小友的意思应该是说,你是怕崔小姐容不下杜小姐吧?这种事你不用担心,你对崔家有恩,再加上老夫的游说,崔家母女一定不会拒绝。更何况,你剿匪的初衷,完全是为了她们崔家,崔小姐又怎会不理解呢?至于二女之间,谁为妻,谁为妾,那就是下友的家事了,老夫不便多言。”
管他谁大谁小呢!只要拿到婚约,表妹她还能逃得出自己的魔掌?
“好!这事就这么定了,老夫这就告辞了,要为你这事准备准备。”孙大人看了看点头的张公子,旋即起身告辞。
孙大人走后,张致远便思索起来,这剿匪不是儿戏,自己虽然精明,也一定就能够生擒到那个孙飞虎。从那纸片两头的联系上来看,孙飞虎和李世杰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联。这个机密孙大人自己没有主动讲起,自己也不好意思多问。
思来想去,甚感无聊,便驱车来到了报社。
刚进大厅,却见众编辑都是一脸坏笑,似在讨论着什么。总编张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哈哈的声音都快赶上驴叫了。
有鬼!
“咳!咋回事,这么集体撒欢了?”张公子脸色一拉,老板的气势陡然间霸气外露。
还未等众编辑答话,杜小姐便冷着脸从财务室中走了出来:“达令,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
咦?
看这小美人面如寒霜,眉宇间也隐隐透出不悦,莫非是,又吃了谁的陈年老醋?
砰!
一声怦然的摔门声想起,吓得达令身躯不禁一颤。
“嘿嘿,这是怎么了?”
那美人视若罔闻,一声冷哼算是做出了回应。
冷哼?
怎么跟白仙子学会了?达令察言观色,心里开始了各种琢磨,各种猜测。
“小心仪,这是谁惹你了呀?”
“咦?发现没有?你的胸襟又变圆了!”
“咳!宝贝呀,你说咱俩洞房时,先从什么姿势开始解锁?......”
“呸呸呸!”见他越说越离谱,杜小姐急忙出声喝止,掩住了羞意之后,埋怨道:“都是你做得好事,被别人当做笑柄来看。”
什么好事?什么笑柄?
张致远一脸茫然,自己这几天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未迈,这笑柄一说又从何来?摇头问道:“什么事呀?”
“什么事?还不都是那个该死的万古愁,他也真是的......”杜小姐美眸闪烁,似乎有着什么话羞于出口。
怎么越听越糊涂,怎么又扯到万古愁身上去了?
小美人终于开口:“你还记得前些时间,万古愁他找你索求楹对的事吧?”
“楹对?记得呀,我不是已经给他了吗?这是我和他一笔交易,可以说合作愉快,大家皆大欢喜!”
杜小姐嗔了一眼,俏脸一红,又道:“真被你言中了!现在还真成了皆大欢喜!你给臻满溢的那副对联,上面写得是‘谈笑有鸿儒,往来不白丁’。而和那万古愁有媾的烟花女子,却要求你只能修改一个字,不仅要做到音律不变,还要与实景相符。你呀!也真够坏的,竟然给她写了‘谈笑有鸿乳,往来无败丁’的对联。呸呸呸,你听听,这活生生就是一幅淫对!”
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呀!
“那女子的身份是青楼的粉头,我这么做句不正是与实相符,音律不变吗?可是一点都没跑题呀!”张致远嘿嘿一笑。
“你也真能想得出来,听说那家叫做风雪楼的妓院,把你这对子做成了悬匾,高挂在正门两侧。扬州城的士子们无不热议,真成了皆大欢喜了。”杜小姐幽幽一叹。
“没事!反正这锅也是由他张君瑞去背。”张致远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哪里没事?君瑞先生名义上可是咱们的客卿编辑,惹出笑话也是大为不妥。以后这种贻笑大方的事你要少做,对名声不好。”
有什么不好?正所谓文人骚客,不骚怎么能叫骚客呢?
张致远嘿嘿一笑,对那美女又哄又逗,终于把这无伤大雅的小插曲给翻过去了。蓦地想起了表妹的事,有心想探探她的口风,却有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行!
这种事必须要和杜小姐说个清楚,否则会出大问题的!
看着蹙眉忧虑的他,杜小姐道:“看你的样子,似乎有什么事想和我说,你就直言吧。”
于是乎,就真的直言了!“宝贝,其实我和表妹之间......”
“哼!”
看着薄怒微愠的杜小姐,张致远的心里开始打起鼓来,心中虽有花言巧语,却压着不敢说,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鼻息里的空气,满是她散发出的醋味。
“就她那副媚态,看着就感觉别扭!你看她,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这是给谁看呢?走起路还扭来扭去的,就跟那没骨头似的!碰到个生人吧,就像是看到了魔鬼一样,半天都不敢说话!除了会写几首小诗,弄几声小曲,她还能做什么?”
张公子听得冷汗涔涔,一点不敢插言,这话里的意思,明显是不待见表妹呀!
呜呼!
哀哉!
一家不容二女!看来这好事是要黄呀!
正当他长吁短叹,感慨这人生悲惨时,忽听这小美人又道:“不过嘛,从她体态上来看,她身姿丰韵,腰细臀肥,这身架一看就是那种能生养的女人。如果她能身体力行,为我张家兴旺人丁,让你这一脉单传的香火开枝散叶,倒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啥?
这还没过门呢,就自称起张家人了!竟然还考虑到了老张家的香火问题!贤惠!绝对的贤惠!
张公子听得更是深感五内,兽血沸腾,若不是怕她主意生变,真想把她按在地上来上一波报恩的激情!
“不行!”
正当张致远心中得意,暗赞杜小姐知大局、识大体时,忽又听她迸出了这么一句。放下的心,噌的一下又悬了起来:“怎么又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