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渐西斜,荒野中万簌俱寂,只有偶尔低吟的螟虫轻鸣,骚扰着耳际。
“前辈,就你刚才说的这些事,对百草门而言没有任何不利,可你为什么非要引开鸣鹿呢?当着她的面说岂不是更好?”张致远不解道。
水仙居士一怔,笑道:“我之所以要避开她,是因为我即将赠你的东西与她密切相关,或者说与你们两人都有关。至于双沟寨的那些草莽汉子,我本想一并诛杀,却又怕把你吓着,想了想,还是用琴声把他们惊走算了。”
有东西相赠?
张致远先是一喜,随后又狐疑起来,呵呵道:“前辈,请恕我说句不敬的话。你心中执念太深,善恶不明,死在你手下的好人估计也有不少。赠我东西的人若是谦谦君子,我尚能畅然接受;但是你来赠我,定然是存有私心。依我看,为了避免误会发生,前辈还是说明白些吧。”
“嗯!你不仅聪明,还懂得取舍之道,贤竹果然没有看错人。正如你所说,我确实是出于私心。要想扳倒五音宗,白鸣鹿那个小丫头一定会是中流砥柱,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所谓的执念就只能空老于林泉之下了。所以,我要想方设法的保护好她。”水仙居士神秘一笑,道。
之前,你还说白鸣鹿的武艺震古烁今,如今怎么又需要你的保护了?这不符合逻辑呀!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水仙居士又道:“你可知道白鸣鹿的武艺,为什么会如此之高?”
张致远想了想,道:“我对武艺的知识了解不多,想来应该是她天资过人,再加上修习勤奋,所以才有今天的成就。”
“那只是其一!”
“还有其二?”
“不错,除了她的天赋异禀之外,还与她修习的功法有关。”
对于这个说法,之前曾听鸣鹿提过一提。她曾言,她修习的功法特殊,不能和常人一概而论,现在又听这老妇人提起,心中更加困惑。说起特殊来,张致远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葵花宝典》,可是,那也不对呀!白鸣鹿可是个货真价实奇女子,怎么可能会是自宫改装过的娘炮呢?
“呃......到底是什么功法?很逆天吗?”
“你还真猜对了,她修炼的功法就叫《逆天诀》。此功乃是五音宗的创派祖师所创,极难炼成。但是,一但大成之后,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水仙居士露出向往的神色。
不说其他,单就这武功的名字而言,听起来都令人深感畏惧。听听!逆天诀!这都要逆天了,能不厉害吗?张致远刚想妙赞几句,又听到了后面的一席话,却变成了满脸震惊冷汗涔涔。
“这逆天诀虽好,但是对于修习者要求太过苛刻。除了天纵之资之外,还有着人伦上的限制。”
“人伦?”
“不错,修习此功者的人无论是男是女,这一生中都不能行那男女之事。也就是说,白鸣鹿她必须要一直保持处子之身。如果她为人妇的话,不仅武艺尽失,连她的寿元也都会大为缩短。短短数年时间,她就会香消玉殒。”
听到这里,蓦地想起琼九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她当时说,若是白仙子功法被破的话,她一定会伺机下手,没想到是这么一个意思。也不知为何,想到此,心中倏然泛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张致远长长一叹,道:“真是造化弄人呀!”
那水仙居士却忽然诡异一笑,道:“我听山无恙说,白丫头曾当众承认你是她的夫君,我听闻后心急如焚,深怕她着了你的道,所以用这调虎离山计来支开她,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白仙子着了我的道?老前辈呀,还真是看得起我,我倒是想呀!可没那本事呀!
见他一脸尴尬,水仙居士忙道:“你先不要失望,其实我已经寻到了这魔咒的破解之法,在征得了贤竹的同意之后,我决定把这个法门赠给你。”
张致远恍然大悟,原来所赠竟是这么回事,于是笑道:“甚好,甚好,那就多谢前辈了。”
“先听我把话说完。”水仙居士脸色倏然一转,又颇感无奈的道:“百草坛的创派祖师,也就是那个出家的书生,他在世时虽然没有修习此功,但对这部功法的研究极深。传言,他耗尽了毕生精力,终于在晚年时开创出了一套内功心法,专破这逆天诀的魔咒。他希望后世的门生,不要因为功法的缘故,失去了对于爱情的追求。”
张致远叹道:“这位祖师因情所困,抱憾终身,自然不希望后人步他的后尘,此举确实令人钦佩。”
“因这位祖师是五音宗出身,他基于对原师门的尊敬,并没有把这破解之法公布于众,而是藏在了百草坛一个神秘的密室里。后来,百草坛总坛被贤王一等摧毁,变成了一片狼藉。贤竹因急事缠身无暇顾及,我便替他行动,潜入到这片废墟之中苦寻,也终于被我寻到了。”水仙居士淡淡笑道。
“前辈干的好!”张致远赞道。
“我进了那密室之后,却发现那里面非常空荡,只有一件兵器和一封祖师遗言的书信。根据信上所言,破解逆天诀的功法的玄机,藏在了那件兵器之内。若门内后人有人修成此功,成年后可以打开此密室,取出那件兵器进行参悟。事实上,在白鸣鹿之前,百草门无一人袖成此功,所以这间密室,一直都未曾开启过。”水仙居士淡淡道。
什么!玄机藏在了兵器之内?听起来怎么像那屠龙刀似的。这祖师也真是画蛇添足,直接写到纸上不是更好?一目了然,简单实用。如此繁琐的做法,莫非是另有原因?
水仙居士一声轻叹,从一个随身的木匣中,取出来一个两尺多长的黑色兵器,交到了张致远的手中。
“这件兵器,名叫乌金九节鞭,你收下吧。”
月光下的九节鞭泛着寒光,它入手厚重,隐隐中透着神秘和不凡。鞭身上,布满了紊乱的花纹,脉络纵横粗细不一,看起来甚是怪异。鞭柄的尾处,镶嵌着一个核桃大小的透明水晶珠,在月下是映照下,闪着荧荧晶光。
“这件兵器虽然黑不溜秋,握到手里倒还算趁手。敢问前辈,你说的那玄机又藏在了哪里?”张致远问道。
“不知道!我琢磨了许久,依旧是毫无所获。本想继续探索,却听闻白鸣鹿有了夫君的消息,我焦急之下,这才迫不及待赶来一探究竟。幸好那丫头目前还守身如玉,否则,岂不是毁在了你的手里?另外呢,我曾听坊间传闻,说你这人不仅机智聪明,还精通各种的旁门左道。说不定这九节鞭落到了你的手里,破解起来会更加的容。我自己苦思,反不如将此鞭赠你。”
张致远摸索了一阵,摇头叹道:“让前辈失望了,我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你不必着急,日后慢慢勘察便是。”而后,水仙居士脸色倏然一冷,道:“不过,我也要警告你,在你没有参透出这玄机之前,那丫头的身子你绝不能碰。否则的话,哼哼,我就阉了你。”
阉了我?
张致远感觉身下一紧,不禁打了个寒颤,忙道:“前辈,你可能误会了,其实我和鸣鹿之间......”
“好了!好了!这里的事情已了,我要走了!”不等他把话说完,水仙居士便虚手一按,道。
“前辈......”
“后会有期!”
话音落罢,她就化做一道黑影凌空飞去,其动作轻盈优雅,不带半点年迈的老态。
完了,完了,白仙子以后性不性福的人生大事,现在全都落在了自己的肩上,真是亚历山大呀!望着水仙居士离去的方向,张致远禁不住一声长叹。
一晚的折腾,此时也泛起了困意,老张连连打了几个哈欠之后,便蜷在草亭里和衣小睡。
次日一早,一缕刺眼的晨曦扰醒了沉睡中的张致远。方一睁眼,却见有一道白衣丽影伫在眼前,她宫装帷帽,袅娜丰姿,看上去清雅怡然,不是白鸣鹿又是何人?
“你回来了?”
“嗯!”
“抓到那个山无恙了没有!”
“没有!”白仙子意兴索然,无喜无忧。
“你走了之后,我就去了那个双沟寨,然后又到了这里......”
才说了两句,就被白仙子出言打断,她指着那九节鞭,凝眉问道:“这件兵器是谁给你的?似乎和我门派传说中的一物有些相似。”
对于之前发生的事,张致远仔细斟酌了后,决定还是暂时隐瞒下来。这关乎鸣鹿的隐私,还涉及有男女之事,她性子孤傲清高,还是不说的好。
“这九节鞭是双沟寨的群豪送给我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白仙子接过了后,伸出纤手摩挲了几下,道:“奇怪,真的很像传言中的那件东西!算了,我也懒得去看,还给你!”
这么快就看完了?那可是你的幸福呢!张致远油然感慨一叹,摇了摇头。
“叹什么气呀!”
“我突然想起一个说法,说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公平,好事不能让一个人全占全了,或多或少都会给她一些瑕疵,还带有一些所谓的遗憾。”
“嗯......,不说这些了,我们继续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