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张致远把话说到这里,万古愁哪里还不明白!吃惊之下,急忙令人取来最为详尽的地形图,并高悬于大帐中间。
这幅地形图不仅巨大,也足够的细致,把清风寨四周的地势勾勒地一目了然。
定眼看去!
这清风寨背靠着夕阳山,左右两侧各有河流相拥,实实在在的属于是依山傍水而建。有了此等天然屏障作为阻隔,绝对是典型的易守难攻的军事堡垒。
反观己方的营地以及所处的地势,两侧都是高耸的丘陵,营寨则是处在了低洼地带。再从方向上看,营寨与清风寨刚好是正面相对,距离不过十里之遥。若不是现在已经天黑,估计都可以瞭望到敌方的寨门。
实际的地形和张致远之前的猜测基本一致,但是,他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细看,而且脸色是越看越凝重。
“张兄,你看到了什么?”万古愁询问道。
“我看到了扬州!”
“扬州?哦,张兄,你弄错了,这是夕阳山一带的地形图,这图上画的并不是扬州的地势。”
“我说的可是实话,更为准确的说,我看到的应该是扬州城东的地形实况。”
见张致远一脸坦诚,口吻笃定,困惑的二帅又重新把视线投到地图上去。
万古愁细看之下,不禁一凛,道:“咦!你还别说,还真有点像。这两侧地势高耸,树木丛生,中间一条纵壑铺为道路,确实和扬州城东的地形有些相似。”
“二位,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当初一把火烧掉扬州城东的事?”
“自然记得,那时你智取藿香,纵火销毁伪证,做得可是天衣无缝?......啊!难道你是在说......”
“不错,二位请看,这是咱们的营寨的位置,正处在这低洼的道路上。而两侧都是高耸的丘陵,并且植被丰茂。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前后两条路可以走。往前自不必说,直接就是面临清风寨了,而我们的退路只有这身后的一条。”
见二帅点头,张致远继续说道:“如果我是圆素和尚,就一定会暗中派出一军,或是从这两侧攻击,或是直接截住我军的后路。呵呵,如果再放上一把大火,这易燃的丛林一定会烧得七荤八素!如果此时,清风寨的守兵再趁机掩杀过来,给我们来个前后夹击!嘿嘿,咱们可就全部都死翘翘了。这就好比我刚才比喻的那两匹狼,前后夹击来干掉屠夫!”
两侧偷袭!劫后路!火攻!前后夹击!
这其中的任何一种可能,都是足以致命!
万古愁大惊失色:“孙大人,确实真有这种可能!依我看,咱们趁着现在尚早,敌军夜袭的时辰还未到最佳,马上下令三军退后二十里安营扎寨!”
“好!”
嘣嘣嘣!
急迫的集结鼓噪起擂动,响彻整个的军营!
随着孙大帅的一声号令,所有的将军都重新来到中军帐内听候调遣。
“由于战情紧急,我军必须马上撤退,下面由万副帅点将委派,众将必须严格按他的帅令行事,若有怠慢或不从者,斩!”孙大人双目凛然,不怒自威。
“我等谨听万副帅调遣!”
万古愁威风习习,走上帅座,并扬手抽出一支令箭,朗朗道:
“丁将军!”
“末将在!”
“你引神机营弓弩手五百人,随在李震将军之后,若见敌军来袭,便配合他以乱箭退敌。但是!切记不可恋战!”
“得令!”
“李将军!”
“末将在!”
“你引精兵五百负责断后,若敌军至,必须奋力拒敌,为我大军的撤退争取时间。”
“是!”
“其余众将随我立即拔营,粮草辎重在前,大军紧随其后。摆开一字长蛇急行军,火速撤退!”
“是!”
看着调兵遣而且自如的万古愁,张致远心里颇感吃惊。还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真有两把刷子。在此之前,一直以为他只是个留恋于烟花之地的特务头目。现在看来,确实是小看他了。
这军令一发,三军将士便开始火速拔营。
利索!迅速!
将士们丝毫不敢耽误,收拾着各种军资,粮草辎重用绳索捆牢,箭矢弓弩都妥善安置。战马套鞍,锅釜入皿,每一步都做得井井有条。都说军令如山,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张致远看得是饶有意味,感觉既新奇又好奇。
“万兄调度有致,有条不紊,真乃儒将之风。”
“张兄过誉了,若不是你刚才的及时提醒,万某很有可能会中敌人的诡计。”
“也不见得,这种预测上的事,还要等事后验证才能作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行军打仗,博的就是未雨绸缪。一旦失算的话,就步入了万劫不复之中,到时可就是悔之晚矣了。”
二人说归说,走归走,行军速度上一点都不含糊。尤其是张致远,更是一马当先,一副积极逃命的小人姿态。
夜晚急行军,
如虬过山岗!
夜色笼罩,漆黑中只见数千火把荧荧闪烁,在这山路上疾驰而行。一眼望去,长长的队伍就像是一条飞驰的火龙,蜿蜒蠕动。
就在大军刚刚撤离之后,原营寨所处的位置突然战鼓擂动,杀声振聋发聩。而后,火光乍现,瞬间化为了一片汪洋火海。丛林中栖息的倦鸟受惊下四处逃命,漫天长鸣,就如同此刻孙大人的三军,似在表达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果不出张兄所料,敌军真的发动了夜袭!如果晚走一步,就会落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这次能够脱险,除了侥幸之外,还有赖于张兄的神机妙算。看来以后要时时警惕,否则此行必遭大败!”万古愁感慨连连,心有余悸道。
由于撤退的及时,并没有造成实质上的伤亡。不过,在这次对峙博弈之中,未见敌军一兵一卒,就狼狈的未战先撤,这对于三军的士气影响巨大。从兵法的角度上来说,已经算是输掉了一城。
“他娘的,圆素这个秃驴果然聪明,都快赶上我了。想当初我火烧扬州城东时,也没弄出这么大动静。你瞧这声势,啧啧,确实吓人!”张致远遥望着远方被大火映红的夜空,嘿嘿发笑。
话音方落,斜眼一瞥间,却见周百年一脸尴尬。这才想到,这老小子曾在普济寺剃度过,算得上是半个佛家弟子,如今当着和尚的面骂秃驴,确实有些欠妥。于是,又急忙陪是道:“周大哥勿要见怪,你也知道,我这并不是说你。”
这句话还不如不说,简直就是越描越黑。
刚刚讪笑了几声,却见卫兵来报,说是孙大帅有令,让三军将士紧急集结,他有重要的军事布置。此外,还特地给送来了三件戎装。
“都这时候了,还紧急集合?”张致远啐了一口,埋怨道:“跑了这么老远的路,累都快累瘫了,也不让多休息一会儿。还有这身‘铁皮’,穿在身上估计是又硬又沉,就像那变形金刚的擎天柱一样。唉!没想到我老张离开军训多年,如今又要穿上军装了。”
至于擎天柱是何许人也,万古愁听得是糊里糊涂,呵呵一笑,道:“张兄也不要有这么多的抱怨,这军营里面一直都是军令如山,处处以军令行事,你可不要乱来呀!”
“我倒是想乱来,可这里连个母苍蝇都找不到,能来锤子呀!”
“孙大人真是有心,特地给你弄来这么一套轻甲,还是少有的白色,不错,不错。咦?他竟然给你寻到了护心软甲!”
“护心软甲?这是什么玩意?”张致远听得甚感好奇,顺眼看去,却发现竟是一件眼熟的小衣服。心中一乐,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个‘胸罩’呀!”
眼下的这件护心软甲,是由蚕丝线和金丝线混合编织而成的。顾名思义,它主要的作用就是在征战中护住穿戴者的心脏,并以此保命。因为编织小巧,所以从外形上,有点像是张致远口中的内衣。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试穿胸罩。你还别说,穿起来还挺舒服的。还好我这胸肌还不算太大,否则,还真有可能起到‘塑形’的效果。”
对于孙大人的示好,张致远自然不会拒绝。他本来就很怕死,如今碰到了这种起到保护作用的装备,更是提倡多多益善。按照他的想法,都想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到时候想死都难!
穿好了胸罩,披上了战袍,再把那赤铜头盔往那头上一戴!呵!一个黑脸的白袍小将的形象就展现了出来。
“没想到大哥戎装着身之后,气质竟然大变,颇有一些硬朗之风。”
“嗯,帅是帅了点,就是穿着有点热。”张致远摇着折扇,叹道。
“大哥,武将礼仪讲究的是威武之姿,你摇这折扇很不匹配。我看还是挂上轻剑比较适合,只有那样,才是将军该有的模样。”说罢,杜确便把那柄两尺轻剑给他佩上。
“走!随本将军集合去!”
张将军满意的看着新行头,手握宝剑,昂首挺胸,迈开了骚包的将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