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确闻言,喜道:“呵呵,还是姐姐了解你,她说你见识广泛,果然真想出了好的办法。”
“我听说,有一种黏土岩叫做蒙脱石,此石可以入药使用。此药不需要煎煮,只需研成齑粉,直接口服即可。止泻来说,我记得效果还是挺好的。”张致远一边回忆,一边解释。
“蒙脱石?这种矿石比较常见,你说它能止泻,莫不是在说笑吧?”杜确略感吃惊。
“管不管用,白仙子她一试便知,只是此药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用来救急倒不失为一种选择。”张致远说道。
见大哥一脸笃定,独确心中再无怀疑,想了想,道:“当初父亲在研究活字印刷术时,曾让我去外地采购过胶泥,我听当地人讲,在那胶泥矿的不远处,还有一处蕴藏蒙脱石的废矿。既然已有目标,我现在就联系人手,连夜赶往那里,采集一些回来。”
老弟说干就干,有些急性子,这一点倒和他爹杜老五颇有相似。张致远颔首一笑,道:“你可再准备些石碾,石磨等物,等蒙脱石采集回来之后,便可以马上加工研磨,而后直接运往疫区救急。”
既然计划已定,杜确就急忙写下书信,将大哥的计划飞鸽传书出去,告知白师叔,此事按下暂且不提。
再说张致远,在处理完事务之后,便端坐在办公室发呆。杜小姐在把藿香送完以后,便直接回到了报社,一推门却见他神情严肃,正皱起眉头思考着什么。
“达令,你这是怎么了?”杜小姐一边给他添茶,一边温婉问道。
“宝贝,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就说面对这场疫情,我们能做的还有很多,但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举措,而且没有回报。我不做吧,总觉得有些遗憾;做了呢,又是自个掏钱,毫无所得。”达令患得患失,显得优柔寡断。
“达令,这种事还需要你自己决断,我的建议还是与人为善,与己为善,多做善事总没坏处。就说那位白鸣鹿白女侠,她现在深入疫区,悬壶济世,做得可是大义之举。她这不也是只有付出,没有回报吗?你可以简单的想,就是人在做,天在看,上天是不会亏待好人的。”
“天在看?”张致远闻言一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后,渭然叹道:“也罢,说起来,我能活在这个世界上,也算老天爷对我不薄,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做点什么吧。”
这一番迷信之说,若放在以前,张致远是绝对不会在意;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恍然感觉到,冥冥之中似有天意。如今这天意索然,忽降灾难,自己略尽绵薄之力,也算是回报上苍吧。
杜小姐见他眉头舒展,想来已有了决断,如此看来,达令并不是那种视财如命的人。哼!之前曾听周百年说,崔莺莺那死妮子笑称表哥是一毛不拔的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人的,竟然对达令这样评判,严重与实不符!
此时,孙大人的那幅字画,尤其是藏头处的‘登高一呼’,再次映入了张公子的眼帘。
“登高一呼!我就力所能及地呼他一呼吧,白仙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她正在伸大义,渡世人,我怎好意思没有表示呢?不过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普及霍乱的预防知识,让扬州的百姓提前做好预防措施,白仙子既然说有备无患,咱们就做些未雨绸缪的工作吧。”
翌日,扬州时报突然做出义举,并受到了全城百姓的大赞!
扬州时报大东家张致远张公子,见疬疫汹涌,大发悲悯之心,决定无偿地参与到抗疫之列。扬州时报全体人员,连夜整理了有关霍乱的知识信息,于今天一早印刷发行,装订成册,简称防疫手册,此册任人索取,不收分文回报。
张致远则是对外宣称,扬州时报作为江南第一传媒,此时此刻,自然要担当起国人应有的责任,如此危难之际,必须站出来登高一呼!
防疫手册中的内容十分详细,日常防护的重点就是防患于未然。比如,册中提到,饮用水要烧开煮沸,沸腾时间要超过半柱香时间,日常碗筷也要用沸水滚烫。外出回家时,必须用烈酒擦手,以消除病邪。就连那粪池,也要用石灰覆盖消除毒瘴,简称消毒。
而老祖宗传下来的‘未病先防、既病防变’这八字箴言,也被张扬写到了总纲之中,以正小人之口。
新一期的扬州时报,头版头条处是由君瑞先生用钢笔所写的:正气内存,邪不可干!八个大字,并以此号召百姓强身健体,抵御外邪侵入。
药行老前辈蔡奇,此时站出来说话:为了扬州的抗疫大事,张致远公子无偿捐出藿香两百斤,以备不时之需。张公子这种普济世人,高风亮节的善举,极度彰显了他文坛泰斗的大家风范,实在令人钦佩。
霎时间,扬州城好评妙赞如潮似浪,江南五路观察使孙大人在听闻此事后,也公开赞道:张公子这种以人为本,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尚情怀,正是目前所亟需的家国情怀!张致远不愧是商道之贤,文坛之圣,让人深感五内!
夜晚时,明月高挂,繁星闪闪。阵阵凉风袭来,吹起花团暗香,让人感觉舒爽神怡。
藤蔓缭绕的凉亭下,张致远正喝茶纳凉,手中的折扇啪啪地拍着节拍,正哼着时下流行的第一神曲——《化蝶》。
杜心仪则在厨房忙活,烹饪着他喜欢吃的小菜,小院里是菜香四溢,幽静徜徉。
掌了灯笼,院中变得通明透亮,杜小姐将饭菜摆上石桌,笑道:“达令,爹爹和弟弟都外出未归,今天的这顿晚饭,只有我们两个人吃了。”
呵!二人世界才有意思呀!甚解风情的达令贼眼含笑:“孤男寡女才有情调,咱们在这花前月下,草亭之中,卿卿我我共用晚膳,浪漫呀,浪漫!如此良辰美景,若来个不解风情的家伙打扰,那才是破坏了美好气氛。”
话音刚落,院外便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还真被张兄说中了,今天还真有两个不解风情的家伙过来打扰,张兄这美好浪漫的愿望,只能留到下次了。”
他娘的!简直是乌鸦嘴!
张致远顺声望去,杜家小院里此时多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人脸含淡笑,正是那放荡不羁的万古愁。
而另外一人,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他国字方脸,目若朗星,气定神闲中透着几分睿智,他一袭青袍,随风招展,正负手而立地站在万古愁的身前。
张致远合了折扇,起身恭迎:“原来是万兄驾到,有失远迎,失礼失礼。呃......不知这位先生该如何称呼?”
“呵呵,老夫孙亚强!”
张致远一愣,连忙打量了几眼,肃然问道:“你是孙大人?”
“没错,正是老夫!”孙亚强和蔼一笑,道:“今日唐突来访,小友勿要介意!老夫虽然未曾与你见过面,却有一种神交已久的感觉。今日一见,心中果然泛起了故交情怀,由此来看,你我二人果然投缘!”
嘿!神交已久?确实够久,久闻其名,未见其人,之前交错如此繁多,该来的现在还是来了。
“久仰孙大人大名,如九天爆雷,贯耳不忘,今日得览风采,实在是大慰平时呀!”一袭不花钱的牛皮立马奉上。
杜小姐闻言震惊,没想到眼前的这位乃是孙大人,刚拂正了罗裙正要参拜,却见孙大人虚手一扶,笑道:“杜小姐不必多礼,老夫乃是专为交友而来,并非公事,如果讲究起繁文缛节,岂不是破坏了眼前这怡人的田园气氛?”
说罢,孙大人便展望起眼前这幽静的小院,竟然流露出了一份羡慕之色。那模样,就像是在凝视分别已久的故乡一样。
“孙大人,你吃了吗?”张致远看了看菜肴,客套了一句。
“没吃。”
“那不如坐下一起吃吧。”
“甚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张致远看着不客气的孙大人,拉了拉杜小姐的小手,吩咐道:“心仪,你去加个菜,我记得厨房的箩筐里,还有两条大粗黄瓜,你去把它拍了,来给孙大人接风下酒。”
“莫要贫嘴,孙大人身份尊贵,你怎么可以草棚会客?还是赶紧寻个雅致的酒楼,盛宴款待才是。不行就直接去臻满溢吧,我听说那小妮子家的饭菜做得还算可以。”杜小姐嗔了他一眼,说道。
“无妨!就按张小友说得办,老夫天天锦衣玉食,早就吃得腻了。如今在这田园之内,草蓬之间,领略这久违的田园气息,实在令人徜徉呀!如果再加上和张小友对饮畅聊,这才是一大特殊风情。”孙亚强笑道。
寒暄过后,三人依次落座。孙大人竟然一把抢过了酒壶,先给张致远斟满,笑道:“我今天此来,主要是为了表达对小友的钦佩以及感激之情。”
“感激之情?”张致远一愣,此前都是他孙大人庇护自己,自己却并没帮他做过什么,这感激一说,又从何而来?于是道:“此话怎讲?”
孙亚强笑道:“和小友说话,老朽完全没必要遮掩。此时此刻,小友心里是不是在想,老朽为什么会暗中帮你?”
“不错,与其我去瞎猜,不如大人直接明示,你我既然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哦,不,应该说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朋友,更应该坦诚相待。”张致远摇着折扇,大有深意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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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寄语:
佯忘醒木一拍,道:诸位看官,本回书着落在此处,欲知后事如何,自然是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