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销赃的说法,自然是有意激她而故意说出来的。
看着那女孩倔强的模样,张致远就想发笑,自己这随意的一激,还怕你不落入圈套?
“哦?难道我说错了吗?”
“你说得当然不对,我外出这一行,完全是为了定远百姓谋求福祉,寻求真正的脱贫方法。”
“呵呵,辞姑娘的这个想法确实是高尚无私,但却不合实际。这里的土地贫瘠,而且地广人稀,若想短时间之内有所改变,一个字,难!除了明候那种高人之外,别人嘛,也只能嘴巴上说说罢了......”张致远又是一激。
比喻本不想多谈,但是,当她听到与明候相比,不由得噘起小嘴,轻哼道:“你说张致远?他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收刮了一些钱财,财大气粗罢了。他只知道建设房屋,没有看到危机所在,实在是目光短浅的很。”
“哦?那什么是目光长远呢?”
“长远就是从根本上来解决问题!定远县的土壤含沙太过,再加上干旱居多,所以庄稼一直都没有好的收成。常种的高粱荞麦,在收获上非常不足,难以维济。细了说,荞麦的产量太低,而高粱又不能作为主粮,故而,百姓在无奈之下也只能去外地乞讨了。”
这些都是妇孺皆知的事,张致远自然知晓,也不插话,继续聆听。
“想要从根本上解决粮食的问题,就必须寻求一种更为适合的新的粮食物种。它不仅要耐旱耐水,产出上也要跟得上。还有就是,它还要能适应这里的劣质土壤,以至成长丰收。只有如此,才算得上是长远的解决方法。”辞喻叹道。
什么?新的粮食物种?
在这个土豆、玉米、地瓜,都还没有传入的时代,去哪里寻这所谓的新庄稼呢?
“哦......那你找到了吗?”
“当然!”
辞喻的回答肯定而又坚决!
张致远猛然一惊,心里开始了盘算。从长远上来看,除了目前亟需的口粮之外,后续的开垦耕种也同样的重要。但是,由于这里土质特殊,几乎无粮可种,对于这个超级难题,一直都深深地困扰着自己。现如今,这小丫头突然寻到了解决的办法,这怎不令人感到欣喜?
“呃......不知,这新物种又是什么?”
“你问这个干嘛,说了你又不懂。”
对于正事,张致远还是非常重视的,他急忙收起了嘻哈之色,诚然说道:“辞姑娘,你不妨说说看,我即使听不懂也算是长了见识。”
见他一脸色虔诚,辞喻迟疑了一阵,才道:“看你诚心求教,就和你说说吧。此次远行,我跋山涉水去了一趟云南,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那里,我了解到了一个叫做旱稻的庄稼物种。”
“什么?你说得是旱稻?”张致远吃了一惊,问道。
“怎么,你知道这东西?”辞喻奇道。
“我只是了解一点皮毛,据说这旱稻又名陆稻,它既能在旱地里种植,也能在洼地里成长,即使缺乏灌溉的贫瘠地也不会绝产失收,可以适应各种土质。产量上而言,却比荞麦要高产不少。综合来看,此物确实非常适合定远耕种。”张致远点头道。
辞喻微微一惊,旱稻主产于云南一带,在中原之地鲜为人知,而眼前的这个庄户汉,他不仅说得头头是道,还把产量做出了评估,他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我也是巧合之下听别人讲起的,并不足为奇,你还是继续说吧。”
“嗯,这次南下,我带着本地高粱去了云南,并和那地的居民粮食交换,以此换来了旱稻的种子。你瞧,这些车上载的就是。”辞喻纤手一指,道。
竟然连种子都给带来了!
张致远心中一震,如果旱稻得到了普及,那后续的农耕问题就得到了彻底解决。没想到的是,这小丫头片子竟有这么大的毅力,她跋山涉水,远涉江湖,竟从遥远的云南把种子带回了中原。
这时,李四突然走上前来,催道:“小姐,今天是老太太的七十大寿,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要不然,可能要耽误时辰了。”
辞喻闻言,嘴角挂起了一抹亲切的微笑。很显然,这丫头外出日久,有些想家了。
张致远却是听得一头雾水,问道:“李大哥,你说的这位老太太又是何人?”
李四瞥了他一眼,懒懒回道:“这位老太太,她就是定远县县令辞海辞大人的高堂,也就是辞喻小姐的亲祖母。”
咦!没想到呀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是辞海的女儿,难怪捕快对她都是如此的恭敬,原来是一家的人呀。
临至大路,辞喻勒住了马,并随手取出来几个铜板,对张致远道:“好了,你就领到了这里吧,后面的路我还算熟悉,你可以回去了。接着,这是付给你的报酬!”
还真够大方!竟然是十文大钱?
不过,张致远依旧是不嫌少地收了起来。他斜眼看了看车上的种子后,心里就暗自地琢磨起来。
“呵呵......久闻辞大人为官两袖清风,爱民如此,百姓无不敬仰爱戴。今日巧逢老太太寿诞,我想随你一同前往参拜,一睹老寿星的夕阳风采。”
“什么?你要跟着去?”
“哦?这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我奶奶寿诞,你一个外人去了干嘛?再说了,亲朋好友今天肯定来了不少,而他们也都是些有头脸的人,你一个农夫去了也不适合呀。”辞喻拒绝道。
这个辞海也真是的,自己老娘过个寿,怎么连我这侯爷都不来请?
“咳咳!你放心就是,我绝不会捣乱,只是远远一观,一观而已。”
“那也不行!”
“你看,我给你带路带的这么辛苦,而你家又逢了喜事,怎么着,也要让我讨杯水酒喝吧?这都快晌午了,你让我到哪里吃饭去?”张致远打起了感情牌。
“嗯......也罢,就赏你一口饭吃!不过,你吃过了饭,必须马上离开,不能再有纠缠。”辞喻想了想,道。
“晓得,晓得!”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名叫张三,你可以称呼我为阿三哥,我呸,说错了,直接叫我三哥就行了。”
“张三......”
张致远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觊觎这些旱稻的种子,至于讨赏一说,无非就是一个托词罢了。
于是,急于赶路一行人加快了速度,直奔定远县城而去。
入了城,张致远这才发现,这座贫困的小县城萧条如昔,坎坷狭长的道路,两侧陈旧的建筑,比之以前丝毫没有改变。现在又逢入了冬,路上的行人更少,让人感觉有些寂寥炎凉。
又行出一段,便接近了熟悉的那家药铺——济世堂。
想当初,自己和鸣鹿互相配合,在医典拍卖会上同心协力技压群人,三局全胜击败了西夏人拓跋图澄,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那部奇书——。这时间一晃而过,再临此地已是秋去冬来。
今天,却不知这济世堂又在搞什么猫腻,和上次类似,门前聚集起了一簇的人群。他们叽叽喳喳,互相交头接耳,似乎是在研究着什么。
如此一来,这条狭长的道路就给堵塞住了。
一众只得停了马!
李四走上前去,朗朗道:“诸位,劳烦高抬贵足,借过一下。”
“谁呀!没看到我们正在交易药材吗?”
“一边凉快去,等我们买卖完成了,就给你让路!”
几个药商却是连看不看,直接不耐烦的回道。从他们焦虑的神态上来看,买卖的讨价还价正处在节骨眼上。
这若是平常,谦让和稍等也无不可,可今天却是辞老太太的寿诞。目前辞喻正赶时间,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诸位,我等有急事通过,还请诸位行个方便。”李四拱手一礼,又道。
众药商抬眼来看,却都是一怔,这不是县衙的李捕头吗?嘿,这路得让呀!
“原来的李捕头驾到,您稍等,我等马上让路!”
“多谢!”
而此时,交易已然大成,济世堂的伙计见此,先是高高唱喏庆祝,而后就点燃了事先准备好的鞭炮!
噼里啪啦!
倏然,意外发生了!
车队的马匹突闻到炮仗雷鸣,受惊之下竟然全部嘶吼了起来,并撒欢般的到处乱蹿。还好当下是出于负重状态,要不然,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很明显,马惊了!
马夫们竭力地拽起缰绳,试图让马尽快平静下来。但是,事与愿违,混乱见却直接撞倒了一些货物。
辞喻看得花容失色,俏脸上也流起了汗水,有些惊慌失措。
当一切平息之后,眼前已经是糟糕一团。
看去,一堆堆的药材洒落了一地,并被马车撞翻后碾压,可谓是满目疮痍。
更让人心疼的是,有几株名贵的老山参,竟意外的被车轱辘碾碎,直接变成了渣渣。
这种程度的损失,可就不是几两银子的小事了。
一地鸡毛!
张致远环顾着四下,悻悻暗叹。
李四最先反应过来,急忙上前赔礼,恭道:“众位乡亲,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也看到了,刚才是马匹意外受惊,实属无意,还望多多包涵!”
“这......”众人闻言尽皆一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少倾,济世堂的大掌柜阎秋冬走了出来,他先是瞥了一眼戴斗笠披蓑衣的张致远后,又转过去目光,直接去和李四交涉。
“李捕头,你是衙门里的人,也是咱们定远县的老相识了,若按人情来说,您的话谁会不给面子?可今天这事不同呀!......这么说吧,这若是普通的药材损坏,直接丢了也就是了,可这几株老山参却是价值不菲,可耗去了不少银子呀,你说这事咋办?”
阎秋冬的话意非常明显,就简单的俩字: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