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羽客能猜出她几分心思，松开绮月寒转身，“程大人，这件事还希望你能做出个解释。”

不是他迁怒程鹰，他的手下里有内奸，理应他承担责任。

程鹰单膝跪地，面色凝重中透着慌乱，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沉声道，“微臣会亲自去和皇上请罪。”

阴冷的地牢中蔓延开血腥气，让人觉得透不过气来。

绮月寒拉过弑羽客衣袖，“走吧。”楚羽蓉自尽，罗长老被灭口，这件事到此也就算结束，想要个结果是不可能了。就算有了真实口供，北辰帝都未必忍得下心，快刀斩下，如今没了证人，北辰帝更不会声张，最后只会不了了之。

弑羽客牵过绮月寒的手，不做停留的离开了皇宫。

回宫的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疲惫，绮月寒睡在弑羽客怀里，直到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前，才悠悠转醒。

揉了揉眉心，有些歉疚的看着弑羽客，衣服被她压的满是褶皱，这一路漫长，他顾及自己，肯定一动未动。

这些日子他也清瘦憔悴了不少，却还要陪着她一起奔波。

“寒儿这么看我作什么？”弑羽客挑唇，难得的露出几分痞气。

最近事多，绮月寒倒有些怀念他逗弄自己的时候，不冷睿，不一本正经，几分江湖痞气。

不由笑了下，“好看，欣赏一下，顺便想通了为何总会招惹了一些桃花回来。”

弑羽客目光灼灼，几分调笑几分认真，“桃花再多，也比不上你一个。”

这话听着，让人心中不由甜蜜，绮月寒看清了自己的心，也就不再逃避，目光不闪躲，笑的灿然。

弑羽客心头一动，手上就要不规矩。被绮月寒一掌打掉，马车上耽搁久了，府门前的守卫都该多疑了。她低头先钻出了马车，在前先进了王府。

……

北辰帝听程鹰禀请罪，空茶盏砸在他头上，程鹰直挺挺的挨上一下，眼睛都没眨。

“微臣知罪。”这种事发生在禁卫军中，就算撤了他的官职也不为过。

北辰帝的怒火依旧不能平息，胸口像是揣着一团暴风翻滚。先是给一国之君下蛊毒，后又胆大到敢在天牢中杀人灭口，放眼整个北辰，恐怕也找出不第二个胆子这么大的人。

此时，在北辰帝心里，已经完全失去对北辰渊的信任。

本来如果没有杀人灭口这桩事，北辰帝还会酌情考虑。但现在，他心中已经动了废太子的念头，纵然没有真凭实据……

第二日，宫里传出楚妃暴毙的消息，北辰帝不动声色的把事情掩盖过去，一丝风声都未走漏出去。

但凡嫔妃暴毙而迅速平息的，大多内有隐情，大家都心照不宣的闭口不提，免得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鳞。

而程鹰，也因为这件事的特殊性质，没有被降罪，只将这一笔先暗中记下。

绮月寒听说的时候，正在拧眉喝一碗味道难闻的补药，太医说她这几日身体亏空的紧，要好好补补，这汤药每天一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头。

“快拿走。”将沾了黑黄药治的碗递出去，避之不及的模样。

风之微笑着接下，递了手中蜜饯过去，蜜饯晶透，闻着就香甜。

绮月寒递到嘴里一颗，盖去了唇齿间的苦涩，眉眼逐渐舒展开，不再拧作一团。

“紫嫣呢，这两日也不怎么见她。”闲闲问上一句，以前整日在她跟前晃荡，这两日动不动就不见人影。

“这两日暗魅在府里不怎么忙，她缠着学功夫呢。”风之微也有些无奈，暗魅功夫是不弱，但只怕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绮月寒笑了，紫嫣那点心思她早就看出端倪，便没接着说，她心里，觉得暗魅还是不错的，紫嫣喜欢，没什么值得反对的。

“主上，还有一件事，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风之微面色不怎么好，目光沉重。

绮月寒抬眼，“什么事？”

“主上前几日被困，奴婢给西疆传了消息，今早刚得到消息，说大长老已经从西疆出发来北辰了。”

风之微说道，已经没有传书的时间了。换句话说，大长老来北辰，已经阻止不了。

绮月寒从椅子上站起来，思索着踱步，如今秋意已浓，身上衣裙料子厚实了些，但依旧让她穿得飘逸出尘。

绮月寒知道，蔺墨离做事稳妥，他即便是要来北辰营救她，西疆也必然会打理稳妥，他知道西疆对她意味着什么，不但是她的国家，也是可以救她命的筹码。

“风婆婆也不要太担心了，让人这几日在城外仔细寻着，见到人就拦下，然后再秘密的回西疆。”

这种敏感的时候，北辰帝若是知道西疆那边有动静，难免会多疑。

风之微点头，暗中着手处理。

午膳的时候，紫嫣回来，在绮月寒身边布菜，俏丽的小脸上带着笑，与平日里不同，甚是甜蜜。

“紫嫣，这两****哥哥要来，你可以让风婆婆安排，在城外见上一面。”

来西疆这么久，知道她也许也想了，毕竟他们兄妹相依为命这么多年。

紫嫣惊喜，小脸上腾起粉红，“太好了，不过为什么是在城外？”才一问完，她心底就明白过来，这次是秘密进京，可是主上不打算见一见哥哥么，这样想着，小眉头蹙了起来。

“主上不见一见哥哥么？”

绮月寒摇头，就不见了吧。不知怎的，忽然响起从西疆临行前，撞到的蔺墨离眼中流露的神色，还有被撞破后那一闪而逝的慌乱，那是在她面前从来没有的。

他在她面前，向来是宽厚冷静，对她来说，不像臣，更像是兄长，像朋友……

弑羽客这两日特别忙，从宫里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夕阳斜下，温暖的红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暗红色红木桌椅上，边角泛着被打磨过的光泽。

绮月寒悠闲的坐在窗下，斜倚在榻上，手中端着一本书，面若桃李，听到动静挑起眼帘，清冷的神色见到来人之后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