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绮月寒没有回弑羽客的屋子，而是去了旁边弑景轩的屋子。

弑景轩的屋子一般是风知微和紫烟在的，瞧见绮月寒进来，紫烟朝着风知微递了个眼色。

风知微会意，走上前去，帮绮月寒脱了外衣，站在边上问道：“丞相真是王爷杀的？”

绮月寒摇头：“他并没有明说。不过，我相信这其中另有隐情。”

毕竟嫁给弑羽客这么久了，轩轩也这么大了，对于弑羽客的为人，她还是清楚的。他不会因为自己的私人恩怨而去杀莫修远，更何况是与他无冤无仇的洛裳。

想到这里，她回过头去，对着风知微说道：“你去城西一趟，找到那间小屋，去确认一遍。”

风知微点了点头，抓起一旁的披风披上，便出了门，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床上。弑景轩睡得安详。

外面到处是一片浓郁的夜色，风知微跟庞龙要了一匹马，便飞驰出去，到城西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黎明的光亮把一屋子的鲜血映衬得有些恐怖。

血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从地上的鲜血来看，可以看出大都过，甚至重伤。

但并没有邵犹芸说的那般死了人。

她大抵看了一下，出了屋子，正打算回府，却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而且声音凌乱，听起来人还不少。

灵机一动，便将马牵到屋子后边去，马鞭一扬，那匹马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了。而她自己则潜伏在屋顶，静静地等着那马蹄声越来越近。

最后在屋子前停下。

她透过一个小小的空洞，看见了来人，为首的便是北辰渊，他带着一队人马到了这里，进了屋子。

屋子里到处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何啸率先进了屋子，而后北辰渊跟进来，目光在屋子里打转了一下之后，北辰渊冷笑起来。

“看来，弑羽客是真的犯下大过错了。”

北辰渊冷哼一声，那双青云步履踩在血渍上。

“恭喜主子，能扳倒平遥王了。”

何啸也跟着笑着，拱手朝着北辰渊鞠躬。

北辰渊一脸得意地预想着弑羽客被扳倒的场景，慢慢转过身，走出屋子，被晨曦照得有些微眯的双眼仍旧泛着一股难以抹去的笑意。

“将此事通知皇城里的人，让他们准备准备。”

“是。”何啸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那帝王蛊……”

如今已经抓到弑羽客的把柄，就算没有帝王蛊，他也能做这北辰之主。但若是弑羽客利用帝王蛊来跟他抢……

他眸子一眯，危险的冷光从眼睛的缝隙中射出来：“帝王蛊，必须毁掉。”

何啸点头，便下去办了。

等北辰渊一行人走了之后，风知微才从屋顶上爬起来，回了府里。

而此时城南的一座屋子里，炊烟袅袅，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屋子外围到处飘着白纸，像是在祭奠着谁。

阿婆捧着一碗汤药，递给洛裳，还不忘叮嘱一句：“良药苦口啊。”

洛裳接过汤药，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浓浓的苦味，谢过阿婆，转过身，望着靠在床上的莫修远。

“大人，喝药了。”洛裳舀起一勺，在嘴边吹了吹，这才喂莫修远喝下。

莫修远张了张嘴，木讷地接受了这口药。

苦涩的味道从口腔涌入身体，让他的目光颤了一下。

阿婆见莫修远喝下，这才转过身去做饭，饭菜的香味从不远处的屋子飘散过来，冲淡了苦味。

莫修远含着嘴里的那口苦涩，望着洛裳笑：“我那样伤害她，她知道我不存在了，是不是很开心？”

洛裳顿在那里。

那天暗魅突然闯进来，二话不说便要把莫修远抓起来，莫修远自然不肯，便起了打斗。

最后在暗魅和莫修远两败俱伤的情况下，暗魅提出让莫修远和洛裳陪着阿婆，养伤的同时，也不给绮月寒造成麻烦。

“大人，您别想太多了。”

洛裳只能这么安慰莫修远，大概也是在这么安慰自己。

阿婆做完饭，用勺子盛了一盆的饭菜出来，放在屋子里的牌位前面，燃了三炷香，再朝着那个牌位拜了拜。

牌位上写着“爱孙阿影灵位”。

正巧洛裳端着空药碗出来。她站在阿婆身边，听见阿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是个好孩子。”阿婆望着面前的灵位，眼眶有些湿润。

洛裳默默地走过去，伸手揽住阿婆的肩膀，止不住的心酸。

这些日子，因为阿影的关系，阿婆被弑羽客安排到城南来，一是考虑到阿婆的安全，怕北辰渊杀回来，二是阿婆想将阿影葬在城南。

葬在城南，能更好地望到南方的故乡。

阿婆粗糙的手握上洛裳那细白的手，轻声道：“你也是好孩子。”

洛裳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便听见外边传来脚步声，阿婆擦了擦眼泪，跟着洛裳转身望去，却见暗魅带着一身风尘走了进来。

阿婆又恢复了那以往的笑容，跟暗魅打了声招呼，便进厨房将饭菜给端出来。

洛裳站在那里，看阿婆忙碌着。

就算受了多大的伤痛，她都能保持一颗善良温柔的心，对所有人都好。

这便是阿婆了。

暗魅站在阿影的灵位前拜了拜，这才转过身，说道：“我曾经跟他交过手。功夫不错，只是缺了点狠劲。”他笑笑，望着不远处阿婆忙碌的身影，“现在我才知道，那是手下留情。”

对阿影来说，不管是谁的性命都是命，所以总会忍不住有丝丝恻隐之心。

洛裳努了努嘴，不做任何评价，毕竟对于阿影，她所知不多，也没有那个资格。

暗魅倒是无所谓，朝着里屋望了望，莫修远正靠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握着的一卷书已经被他捏皱。

“现在北辰渊以为莫修远已经死了。”暗魅笑笑，“接下来，大鱼便要上钩了。这段时间，你守着他，等伤养好了，大鱼上钩了，他再出现吧。”

洛裳朝着里屋望了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