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咳咳…你先松开我，我要被你勒死了。亏你还是个弱女子，怎么弱女子手劲这么大？”

“你这个人，嘴里真是一点好话都没有！”

“好了好了，你怎么到这儿了？”

“嗯？听你的语气，似乎不意外？难道你竟是知道这地下皇宫的！”

顾念有些犹豫，他不知道慕言了解到什么程度。这当中有些事，其实不知为好。尤其关乎皇家，关乎皇帝。若是慕言知道了前因后果，她会不会……回到那皇帝身边？顾念心中酸涩，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会如此自私。

“这地宫里的尸首，是谁的，你已知道了是不是？”

“嗯，知道了，可她怎会在此？”

“这里头有好些事，你若是愿意，我就说与你听。”

嗯？我怎么觉着，顾念好像不太情愿似得。难道……这里头还有他什么事儿？

我找了个地方，喝着热茶吃着顾念带来的点心，开始听一个离奇的故事。

“这地宫里的女子，就是当今皇帝的母妃。说起来也是个苦命的女子……她是十四岁入宫的，当时不过是个小小答应。生的秀丽，性格沉稳端庄，她的爹是一品将军。虽然最初，没有得到皇上垂青，可日子过得也并不清苦。一次，宫里设宴，宫中嫔妃无人缺席。也就是那一夜，皇上一眼看中了她的清丽。随后，就有了芸贵人。”

贵人？一夜之间？看来老皇帝也是个无视祖宗规矩的，这点上他和皇上还是相似的。

“那之后，芸贵人成为宫中新宠。自然少不得那些巴结的人，可芸贵人性子清冷，无一不将这些人驱之门外。自然，这一来就定会有人怨恨于她。”

嗯……说白了就是情商低，不会做人。可这后宫里，这样的人，只怕少有。看来得宠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一份清冷孤傲，与众不同。

“虽然芸贵人人缘不好，可皇上依旧对她宠爱有加。芸贵人可不是个空有美貌的女子，她的文韬武略，都屈指可数。为国献策，救灾抗敌，哪怕是水利农耕，她都信手拈来。如此女子，在深宫……委实可惜了。”

“不好意思，我多一句嘴，你和那个芸贵人，是否相识？”

“恩，认识。”

“那你说说。”

“我与芸贵人，亦师亦友。她是皇上唯一准许进入乾清殿的嫔妃，也是唯一可以干政的后宫嫔妃。她好学，便求教与我。我奉命，教导她。”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是铁律。可这个芸贵人居然可以做到这般地步，难道太后之类的，也听之任之？

“太后因着芸贵人不争宠、不惹事的性子对她很是喜欢。朝臣们一开始，颇有微词。可见识过她的一些治国良策后，就闭嘴不言了。加上她爹是一品将军，抗外敌、守边疆，每一件都是汗马功劳。她芸贵人，成了皇上倚重，朝臣敬佩，太后喜爱的皇后。”

“贵人就升到皇后了？这么牛掰？”

顾念的脸上有微微的笑，伸手点了我的额头。

“正因为如此，可见她所得的宠爱非凡。”

我刚才还在心里嘀咕，说她芸贵人是个情商低的，可一转眼，她的事迹就狠狠打了我一个大耳刮子。人家不是情商低，是不削跟没用的人情商高。你看看，大BOSS皇帝、朝臣、太后，她都相处的很好啊。这才是情商加智商的双高人群。

“芸皇后如此盛宠，自然有些人心生怨恨。刻意陷害也好，有意污蔑也罢，却始终动弹不了芸皇后分毫。皇上如此恩宠，芸皇后很快就有了身孕。这是后宫里唯一的皇嫡子，自然引人注目。可……这位皇嫡子并没能顺利生下来。”

这就是盛极必衰嘛？

“芸皇后早产，孩子早夭。芸皇后丧子痛心，一蹶不振。终日以泪洗面，哀伤过度。皇上来过几次，芸皇后都毫无言语宽慰，也没有一个笑脸。皇上忧思烦闷，朝政也变得杂乱无章。一年后，太后一病不起。仅仅两个月，太后与世长辞，宫中大丧。皇上怕见了芸皇后，就想起早夭之子，想起已故的太后。逐渐……冷了下来。”

切，男人就是这样，只觉得自己痛苦，却不体谅女人。怀胎十月，这里头多少辛苦。一朝产子，却痛失的滋味，又岂是几日，或者几个月能缓过来的？这点耐性都没有，活该没有笑脸相对。

“时日久了，芸皇后的宠爱就大不如前了。再之后，宫里选秀，来了许多女子。皇上的心，也就不在了。芸皇后虽然受了冷落，可地位还在，日子过得也就如此，不好不坏。再之后……再之后。”

我看着顾念欲言又止的模样很是奇怪，再之后发生了什么大事？很严重吗？很难以启齿嘛？

顾念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一双眼眸里满是好奇，若是此时不说，只怕她今夜都歇息不好了吧。

“再之后皇上性情大变，疑心芸皇后想独政，又加上有人存心挑拨，竟然废除了芸皇后，打入冷宫。”

性情大变？怎么听着……跟七垣似得。他也是莫名其妙就疑心我…疑心我跟…难不成，这还能有家族史？

“皇上在性情大变前，曾去过文渊阁。”

嗯？好像七垣也去过。等下……难道，难道他们是因为见了龙泽？！不！不对！我也见了，顾念也见了，我们没事啊？

“渊月皇族只怕有御龙之术，我进了文渊阁，再联想他们二人前后的样子，就确定了。他们御龙，但龙气也影响了他们二人，所以……性情大变。”

我手里的茶杯摔了个粉碎，嘴里的点心也不记得嚼。我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很慌。如果七垣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那我是不是……不过，这份踌躇也不过片刻罢了。即便他是受了龙气影响，可若是心性坚定，又怎会？说白了，我和他终究有缘无分吧。只是，如今，我多了一份同情。

顾念见她神情恍惚，心境也难以平复。

“皇上疑心越来越重，一品将军也被贬离朝，客死他乡。之后，后宫里嫔妃时而对她打骂、戏弄、宫女太监也纷纷践踏。时日久了，已经无人记得她曾是皇后。那一日，皇上醉酒，去了冷宫。便有了七垣……再之后，皇位被夺取…朝政动荡，皇上就疯了。龙气吞噬了他身为人的心性，变得弑杀、癫狂。最后，险些杀了自己的儿子。是芸皇后……档下了，才有了今日的七垣。皇后死后，皇上也清醒了，随之而去。宫中一把大火，就什么都没了。”

竟是这样……那女尸为何在此？不安葬？

“她的尸首本该入皇陵，可却无人记得了。也不知是谁放在此处，我知道这里的时候，尸首已经风化，若是再动，便无全尸了。”

一个大智大才得奇女子，一代皇后，最终居然落得如此地步。我虽悲凉，却也明白，这个中，错的何止一人？所以……当真怪不得任何人。我现在隐隐明白了，卢公公对我特别的原因无外乎七垣受了龙气，无外乎我是那个与众不同的，也许……卢公公期望这悲凉的结局……能在我们身上改写。可惜……我辜负了他的厚望。

我不是那般暧昧不清的女子，眼下我和七垣已经划清界限，我就不会因为知道前因后果，再去同情、再去关怀。断了就是断了，知道了什么，也改变不了。破镜是不会重圆的。知道了这些，也只是让我不再恨七垣罢了。不会多改变任何一件事。

“你……若是后悔。”

“不悔。”

顾念心里重重一记，难以抑制雀跃起来。一时间，他克制不住，抱住这个女子，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猜到了几分。这个人啊，真是个心细如发的男人。他也真的这般宽厚，竟还愿意告诉我，让我自己选择。我看了看这屋子，又看了看这些金银财宝，疑惑又升。

“不对啊，这地宫建造何止几年？这些财宝哪怕一天一箱，也要好几年。这些……到底是何人所为？”

顾念微微垂了垂眼眸，还是不多说了。这地宫是他造的，财宝是他收集的，做这一切不过是因为无聊罢了。要是真告诉了慕言，只怕她会疑心自己的年纪了。

“顾念……我要在这儿待多久？该不会跟芸皇后一样吧？我一人，会疯的。”

“你是当真蠢笨，你怎会一人？我不是在此处么？我会陪着你的，安心就是了。”

顾念还是那般讨厌的语气，可我此刻却心里很暖。无论何事，无论身处何地，只要他在身边，只要他能如此一句一句的陪着说话。我就能支撑下去，无论……面对什么。

不过……还是要先想办法离开冷宫……不然整天跟尸体一个地方，时间短还好，时间长我怕我要胡思乱想的，万一那尸体大半夜起尸了怎么办？！早知道就不看这么多盗墓小说了！现在脑子全是那种场景，啊啊！！放我出去啊！救命……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