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个人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人家都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了，我还能死皮赖脸的追着问么？当然……能。

“哎呀~你说嘛~这补天石你要来做什么？能做什么灵丹妙药么？还是能让人长生不老？哎呀~你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你这般想知道？”

“额……好奇嘛，你要是实在不想说，那就算了呗。”

“补天石……再加些东西，可以再造仙身。”

我身子一震，开始怀疑是否如同我想的那般。若真是……那顾念……不不，岂会有这样的好事。不该有这般的希望，不然，失望的苦痛，我可受不住。

“如你所想。若是我真能凑齐，顾念师兄可重回人世。只是……回来的，不过是个躯体，并没有魂魄。”

躯体…那便是有温度，能触碰的了。我可以再见他的面容，可以再……我不自觉地笑，唇角弥漫着苦涩的滋味。我竟是这般想他，哪怕那是个没有魂魄的躯壳，我都这般的想念。也就是说，补天石可以让我回家，也可以让顾念回来。又是这般二选一的题目么？只不过，这一次的选择权，在允季的手里。他会如何希望？是希望我走，还是顾念重生？

“你知道我有龙魄，是不是？”

“知道。”

“是嘛……我们，走吧。”

“好。”

这个问题，就像是禁忌一般，再也没人愿意提及。我们一路从热闹的大街，走到了荒芜人烟的野地。我们看着繁华，变为落寞凄凉。

“停，应该就是此处了。”

我站稳身子，掏出随身带着的一个面罩。这东西算是我自制的防毒面具，虽然不知道这里的毒气程度如何，多少能阻碍一些。我闭了闭眼，想起这个地方。从前是那般的野花烂漫，青葱的草郁郁葱葱，树木参天，阳光斑驳。深处有一处峡谷，谷中更是百花绽放。有溪流，涓涓细流，润泽万物。可待我再睁开眼，这里的一切早就残破凋零。花草树木不再，只剩下这般枯枝烂叶。四周弥漫着一种可见的绿色气体，就算不用人提醒，也知道这东西不对劲。

我们前进了几步，我只觉得眼一花，单膝跪倒在地。都已经用了防毒面罩，毒气还是起了作用。看来，这浓雾一般的，只要皮肤与之接触，就会起作用。该死的！

“慕言？！”

“没事，怕是中了些毒，不过，我能撑得住。”

“你在这儿等我，即刻就回！”

我靠着一颗枯木，呼吸费力的点了点头。这毒，比我想象的还要霸道，是我大意了。我的手脚开始发麻，视线模糊不清。我看着他远远的离开，却不知道，该不该期盼他回来。不一会儿，我的脑子就开始不听使唤了。困倦……沉重的困倦侵袭而来。我的眼皮开始不停向下，视野就剩下一丝缝隙。我忽然看到一个人影，我以为是允季，可那人影近了我才知道，那是个蒙着脸，消瘦无比的男人。黑衣……不是允季！

我费力的举起手，勉强拿出一把匕首，若是这个人再上前一步，就算是杀不了他，我也一定要重伤他。决不能做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好一个烈性的女子，可惜了。”

“可…可惜什么？”

“可惜，你会死在此地。若是你有什么余愿未了，你且说，兴许我会替你去办。”

“我不会死！绝对不会！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哼，那就大家等着看。”

这人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我见他走远，神经就松了下来。迷迷糊糊倒在了地上，我觉得十分困倦，可人却像是被什么给控制了一样，无法入眠。我的眼皮十分沉重，可却怎么也合不上。余愿未了么？兴许我跟那些要死的人一样，总是那样吊着一口气，等着一个人，或者等着见谁最后一面。我等着……见谁？

周围的雾气越来越重了，我开始闻得到那刺鼻的气息，就像是硫磺一般的呛人。我倒在地上，视线很低。我看得见眼前草地里，泥泞的小水洼，看得见那些蛇鼠虫蚁正打量着我，像是在盯着一顿大餐。

难道……最后我会被这些东西……我想起许久以前，看过的动物世界。那些动物死后，在大草原或者沙漠，渐渐的风化、被腐蚀，最后剩下一具枯骨。我……也会这么荒凉、凄惨么？

“慕言！慕言！你睁开眼，千万别睡！别睡！”

啊，这个人，回来了啊。我忽然，就全身散了架，像是最后的气都松下了一般。好困……真的好困。我可以睡了，可以睡了。他来了，允季，允季来了。我见到了……可以了…可以了。

允季有些焦急，满额头都是冷汗。是他疏忽了，这雾气分明就这般与众不同，他怎么一时就忘记了。这毒雾并非是通过口鼻，乃是通过触碰。他是仙人之体，这毒雾自然无法奈何得了他。可她……眼下乃是万分危急之时。那下毒之人，必定不会这般轻易救治。即便自己能说动那人，只怕也为时已晚。那……该如何？救还是不救？他手里握着自己的血，却迟迟，没有给慕言喝下。

允季第一次明白了师兄的情谊，自己比不得。若是师兄在此，此时此刻必定不会如此权衡利弊。而自己，却犹疑了。

正在此时，突然一道光缓缓腾起，像是一道光柱，通往了天际。那光是柔和的白，不刺眼，却很耀眼。允季动手一翻，发亮的，就是慕言随身带着的龙魄。对于龙魄，允季也不十分明了。只听五绝一派的老人说过，这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是至宝、是天地三界之间的精华。可谁，也不知道，龙魄能做些什么。

龙魄缓缓浮起，挣脱了那一根绳子，忽然之间，周围的一切像是被牵引拉扯一般，通通向着那龙魄而来。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让那雾气顿时散的干干净净。四周的一切，如同起死回生一般。枯草开始蜕变重生，树木脱胎换骨，漫山遍野的野花，像是雨后春笋一般，瞬间绽放。慕言的面色由白转红，悠悠的，醒了过来。

允季是欣喜，却隐隐有了担忧。龙魄……居然有如此威力。若是被他人知道，就会危机四伏。

我睁开了眼，看见一片美丽的花海。都是不知名的花朵，却这般的美。我抬起头，看见了记忆中的景色。绿色的草、碧蓝的天、参天的大树，色彩斑斓的花。我……这是死了么？死后的世界……居然是这般的美？奈何桥呢？孟婆呢？那条叫做忘川的河呢？

“慕言？”

我回头，捂住了张大的嘴。

“你也死了？神仙死后，跟我们这些凡人是在一起的么？”

我见他笑了，第一次，那么灿烂的笑容。那笑，是逆着光的。嘴角勾起了完美的弧度，带着所有我知道的干净和美好。他的侧脸，带着光，柔和静美。一时，我看呆了。他的手掌很宽很大，但不厚。就这样很舒适的，按在了我的头上。

“傻瓜。”

这一刻，即便是被骂了一句，我也实在是，气不起来。

“我还活着？我还觉得自己很好？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难不成你带了什么灵丹妙药来救我么？”

“并未曾……是龙魄，救了你。”

说话间，他将自己的手背到了身后。

“恩？”

我抬头，看见一个东西缓缓从天空上降了下来。龙魄原来是纯净的白，可现在变成了透明的蓝。那里头，有些什么东西，正在翻涌滚动。我盯着看了半天，看见里面在动的，似乎是一条龙。我揉了揉眼睛，奇怪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可等我再看的时候，那龙魄里面又什么都没有了。

“对了！不说这个了，刚才我看见一个人。是个蒙着脸的男人，听他的语气，这毒雾就是他放得。我敢肯定，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医圣。除了他，还能有谁这般盛气凌人。我们快走，他必定在这周围。他方才的语气，是信我一定会死。所以此刻必定是掉以轻心的时候，一定会露出踪迹的！走吧！”

“好！”

果不其然，才走了不下百步，就看见了那间破旧的屋子。而那个人，居然在院子里，站着。一点危机感都没有……太淡定了，百密一疏！

“你！”

“跑？！晚了！”

我上前，一个箭步伸手就扣住了他的肩膀。微微一用力，就把这个人扣到了地上。

“你跑啊！你倒是再跑啊？！惊讶吧，我也挺惊讶的！我没死，我这儿丫的活的好好的呢！”

“你……你你！一个女子，怎么这般粗野！”

“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敢说我粗野！”

我手上一用力，瞬间格拉一声，他那小细胳膊就脱臼了。

“我要你去救个人！”

“不去！”

“去不去！”

“不去！”

这家伙也是个硬骨头，手臂都被我扭断了，还死咬着牙死扛。我叹了口气，拿出了脖子上挂的东西。

“我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