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了口唾沫，甩了甩自己的手，恐惧第一次让我怕的完全动不了。龙泽的眼睛像是深红的琥珀一般，虽然是这么火热的颜色，可眼神却是冰冷的。它要做什么？杀了我？还是吃了我？

“你太高估自己了，你们这些蝼蚁，没有被杀的资格。吃？一个不知哪儿来的魂魄，没有被吃的意义。”

虽然它说的都是大实话，可听着怎么就那么不爽呢？切，龙怎么了？龙了不起啊！到几千年后试试？连个P都不是！我闭着嘴巴，就这么脑子里想。反正它能读到我的心思，让它读去吧，说话我还嫌累呢！

“那个谪仙呢？跟你如胶似漆一般的那位。我猜猜，他舍弃了你，是不是？毕竟是谪仙啊，而你不过是个人类，一个臭虫而已。他肯跟着你这些日子，陪你玩玩这些小把戏，就算是莫大的荣光了。你难道还指望，他永远这般陪着你？醒醒吧！该有些自知之明！”

我咬着牙，克制着。这个家伙……性格真差！

“怎么？被说重了痛处？你大可发脾气，不用委屈。只不过，你的命只是我一个扫尾的事，若是想死。我定能不费力气的成全你。也不知那谪仙看上你什么？笨头笨脑，愚蠢透顶，空有一副漂亮的样子，整个儿一绣花枕头。原来神仙的的眼神……都这么不好。”

忍…忍……忍无可忍！

“你妹的！我招你惹你了？你是不是这几百年都没刷过牙啊，嘴这么臭！看你是条龙，看你厉害，就为了小命对着你再三忍让，你居然还没完没了了。别给了脸就蹬鼻子上眼的，告诉你，你在我眼里屁都不是一个！什么玩儿意儿啊！还敢说我是绣花枕头！我是个绣花枕头起码我漂亮啊，你呢？你看看你，一头白头发不伦不类的，一双红眼睛跟蝙蝠似的。还有你这么大的体积，没脖子没腰的，随便一动就一屋子灰。你说说你，好歹你也是条龙，就不能减减肥？！小心以后脂肪肝！三高！！癌症！”

真是把我给气坏了，脂肪肝什么的都说出来了。真是……它怎么可能听得懂！

我身子忽然一紧，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是被收紧了一般。我咬着牙，抬头看了一眼。龙泽已经显出龙形，眼下正用一只爪子抓着我呢！虽然我还死咬着牙，不肯求饶。可天知道我心里是多么的崩溃。人家真是一点都没说错……我居然一时冲动，跟一条龙顶嘴……脑子呢？脑仁儿呢？难不成我脑子里装的，全是老豆腐？除了洞洞就只有渣吗……完了完了。这次小命休已了！！

“放手！”

我在昏倒之前，听到最后的声音，是个很熟悉的声音。

等我醒来，我已经不在文渊阁了，四周都是奢华富贵的摆设，床榻上是刺眼的明黄色。我坐起了身子，只觉得浑身酸痛。我撩开了衣袖、和衣服的衣领，自己简直成了斑马。那一爪子，抓得我全身上下，乌青片片。果然，跟一条龙比起来……人还是太渺小了一点。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龙泽似乎手下留情了，否则就照着它的力道，我估计已经像根牙签一样断了。

“往后，不要再去文渊阁了。”

“遵旨。”

才怪。

文渊阁里，那条脾气暴躁一副高高在上的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不可能放弃的，不过也不能莽撞，不然送了小命，就各种亏本了。

“何时……出来的？”

“皇后大典。”

“可……还好？”

“回禀皇上，臣妾诸事安好。”

“都好……就好。今夜，你且在这里歇息。朕……朕去御书房睡。”

“遵旨，恭送皇上。”

“那……朕走了。”

啊啊，快走快走，好走不送。

等他彻底离开，我才懒洋洋的倒在床上。好死不死，今天居然让他撞上了。那刚才救下我的，应该就是他了。看来，顾念的话是对的。否则，皇上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人。他又怎么可能把我从龙的手里，救下，还安然无恙的出来了。看来，皇上和龙泽有一定的关联在。那万一……万一我说动了龙泽，让我离开，是不是皇上也会有所察觉？完了，这条路居然也是死路。难道……我真的离不开这个皇宫了？

我蜷缩着，抱紧了自己，顾念离开之后，我已经学会了坚强，所以哪怕是眼下这般，我也没有哭泣自艾自怜。我相信，总能有办法的。

卢公公看着皇上在御书房苦读，心里却高兴不起来。他可知道今儿皇上是给人家让了位置，而那位却不领情。所以，皇上这会儿才会在这儿，熬夜苦读。说起来，皇上和那位也真是冤家……若不是当中隔着那么些个破事儿，他们该是对好的一对儿啊。

哎……可惜了。

“皇上，夜里凉，时辰也不早了，就此歇息吧。”

“朕不困，再看一会儿。”

“是。”

卢公公转身去给皇上端茶水，临走又叹了口气。皇上啊，这都半柱香了，您这一页图还没看完？心思不在，又何必这般累着自己呢。若是皇上再多看那么一会儿，怕是不用歇息了，都能直接早朝去了。

这一夜，未曾入睡的还有一人。

“娘娘，歇下吧，皇上今日……不会来了。”

凰栾穿着衣裙，独自站在门廊下，她身上只披了薄薄一件单衣。她摆了摆手，想一个人静静。其实，她知道，皇上已经许久未来了。也许，以后也不会再来瞧她了。她如今贵为皇后，那又如何？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凰栾将身上的单衣放到一边，忽然就跳起舞来。夜风寒凉，可她却一丝都未曾觉得。她闭着眸子，随意挥舞，没有什么章法。她心里难受，却有苦难言。跳着跳着，她就突然落下泪来。脚下未稳，她的身子一斜，眼看着要摔到地上。却被一双手稳稳抱住，掉进一个怀抱。

虽然……她贪恋，可却还是飞快的推开了眼前的人。

“放肆，你夜闯后宫，是疯了么？”

肃敬铮收回自己被推开的手，心里有些酸涩。如今她贵为皇后，自己是不是可以就此放手了？她如今，过的……好不好？其实，肃敬铮不问，也知道。皇上始终……没有爱过她。就像她……从没有对自己动过心思一般。肃敬铮其实怨恨过，他怨恨过皇上，怨恨过她的铁石心肠。所以……从不见她。可如今，只是这般一面，那些怨恨就消磨殆尽了。这些年，自己对她，居然还是念念不忘。

疯了也好，放肆也罢。这一刻，肃敬铮什么都不想管。他见不得她如此，哪怕她如今是皇后，她也依然是自己相识的那个栾儿。他这般想着，伸出了手，将这个女子一把抱紧。任由她推、打，他也不愿意放手。就此刻，只要此刻，只要此时此刻，她的心里、眼里是自己，肃敬铮就心满意足了。

凰栾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却还是挣脱不开这双手臂。他的身上还带着那种清新好闻的味道，他的胸怀依旧温暖如初。只可惜，自己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就一下，就一下，也是可以的吧。只要一下，一下就好，忘了皇宫、忘了什么皇后之位、忘了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人，忘了所有的苦。

“栾儿。”

“不要再这般叫我了，栾儿，早已经死了。你……不要再来了，否则……你我都没法脱身。”

“好。今夜，便是最后。”

凰栾的心里忽然酸涩起来，最后……他方才说了最后。这便是……最后了么。凰栾忽然心里一空…这个男人，她再也见不到了么？以后……若还有这样的夜，便只有自己，独自熬着了么？若真是如此，那今夜，她是否可以放肆一次？为了自己，只为了自己，放肆一次。不管这是哪儿，不管自己是谁，也不要管，他是谁。

肃敬铮的怀里忽然一空，他垂下眼眸，以为她就要离去。可忽然，她的芳香一阵迎面袭来，让他丢了心神。唇上忽然多出了一种触感，让他的心彻底乱了。和她相处多时，即便是情到浓处，也未曾有过半分亲密。可如今……这个吻…太浅了。

肃敬铮环住她的腰际，将她拉向自己，索取更多。如果……这一夜注定是错，那他不介意一错至死。

“等……你放我下来，不可以！我是皇后！”

“你是凰栾，你在我这里，永远都只是凰栾。”

凰栾沉默了，她知道这个人的，一直都知道。他从没有对她有什么歪心思，哪怕当初那般情投意合，他也恪守着规矩。如今，是自己不好，难道还要怪到他的头上吗？罢了……不过是一夜，这般凉薄的夜，若是有人相陪。那……也算是恩赐了。

凰栾松开了推阻的手，将手臂环在了他的脖子上。就今夜，就错今夜，今夜过后，自己依然是皇后，而他依然是那个肃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