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儿一早上就盛装打扮起来，穿上了我从来不穿的宫服，还戴上了嫔妃该戴的头饰。我对着镜子，左瞧瞧右看看。忽然想起了甄嬛传里，那个甄嬛放大招的时候，似乎也是盛装。啊~还有花千骨里的小骨。我今日，也效法一回。

“还没好么？”

“回禀淑妃娘娘，还有一层，就好了。”

“好吧，快些，别误了我的事。”

“是，淑妃娘娘。”

我现在底下的人，不如杏儿亲切，没有允儿贴心。而且对我，是惧怕多过尊敬。不过也无妨，底下的人要的就是惧怕。尊不尊敬、爱不爱戴，是无所谓的。我再也不希望，有爱戴我的，为我而死。他们的心甘情愿，会让我背负上厚重的罪孽。正想着，那小宫女忽然一个手重，扯痛了我的头发。

我也不说话，就一个眼神扫过，吓得一屋子人都跪在了地上。

我任由她们跪着，自己拿起梳子梳了一会儿。

“都起吧，快些替我梳妆，我还有事要做。你们……耽误不起。”

“是…是是。”

等一切准备妥当，我看着镜子里这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发呆。果然，女人的战场，就必须全副武妆。镜子里的，依然是那眉眼。不过唇角也好，眉梢也罢，都已经冷硬了。没了最初的那份灵动，没了那份依赖和柔弱。原来这般的我，也是貌美的。

“娘娘当真是花容月貌啊，这一打扮起来啊……那就是。”

我冷冷的扫了这个嬷嬷一眼，她立刻闭了嘴巴。

“我这里不喜欢多话的，回头，你去找了内务府，以后不用在我这儿伺候了。”

“可是……娘娘…老奴只是。”

“出去。”

“娘娘！”

“来人，把她拉出去。”

“是！”

上官若兰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只见那个女子低垂着眼眸，身姿端庄，不怒自威。就连一个眼神，都足以让人禁声。幸好，自己不是整日与她一起，否则，只怕会惹怒了她，丢了小命。

上官若兰探听到了这位淑妃娘娘的事，起初知晓的时候，自己还为她报不平。可如今想想，兴许就是当初的日子，让这个女子变成了如此。而那苏家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好好一个家，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人在宫里了。想起来，也真是有些孤苦。

“上官贵人来了？怎么不坐？”

上官若兰恭敬的行了个礼，在一边寻了个地方坐下。

“不知淑妃娘娘今日召臣妾前来，所谓何事？”

“你且坐一会儿，等人到齐了，我自会说。”

“是。”

上官若兰坐着，有些拘束，一双眼睛好奇的打量起了淑妃的宫苑。说起来，这宫苑虽然不大，可却是精致的很。一草一木，很有章法。而且，草木绿意盎然，即便是如此多雨秋日，地上也没有多少落叶杂草。看得出是精心整理着的，不像自己那儿，总是那般随意。淑妃娘娘这儿的杯盏似乎也很是昂贵，看着眼生。上官家本是做瓷器起家的，所以宫里的东西，上官若兰看一眼，必定能说出一些门道。例如产地，年份等等。可淑妃娘娘的这套茶具，却看不出。

上官若兰几次都想拿起来看看，可几次又把自己抬起的手按了下去。

我画着眉，从铜镜里瞧见了她。那想看，又不能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可爱。我笑了，回头瞧着她。

“若是上官贵人想瞧瞧那杯子，只管拿了去看便是。不必如此…外头虽然传言我凶悍，可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大发雷霆，降罪与你。”

我见她脸上唰的一下子通红，不由的笑出了声。

“淑妃娘娘怎么这般取笑臣妾，这不是第一次来这儿，拘谨吗？既然娘娘首肯了，那臣妾可拿来看了。回头要是碎了一个两个的，可不许说臣妾。”

我一愣，看着那上官贵人俏丽明媚的笑容，还有那般说话的语气神态，一下子想起了杏儿，也想起了从前的自己。我当我已经百毒不侵，可没想到，只是这般一个相似的神态，就让我乱了心思。

上官若兰拿着茶杯在手里翻来覆去，既没看到年份、也没看见印鉴。不过这瓷器的手感是真好，摸在手里，居然有玉一般的手感。制瓷的步骤就那么几个，无非是，练泥、制坯、上釉、釉下彩、釉上彩这几个。说起来很是简单，可真正做，里头包含的，可就多了。看这杯子上有着漂亮匀称的冰裂纹，就知道一定价值不菲。瓷器质尚薄，色白如玉。这样好的瓷器，一定是出自名窑。可上官若兰脑子里想了一大圈，也想不出这样好的，是谁家的。

“那是西域进贡的，这渊月国也就两套，一套在皇上的乾清殿做奉茶之用。另一套在我这儿，你没见过也是正常的。若是喜欢，回头我让人包上，送到你那儿去。”

或许是因为杏儿，或许是因为我自己，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我对这个上官贵人，始终硬不下脸来。

“贡品啊~果然漂亮，即便是臣妾家的窑，也出不了这么漂亮的冰裂纹呢。”

“上官家的，那是官窑吧。多半出的都是粉青或翠青，釉色美丽光亮，很受嫔妃们的喜欢呢。听说以前，就连先太后，都很是喜爱。”

“嗯，不过我倒是喜欢别家的，尤其是另一个窑里出的黑瓷，黑釉光亮如漆，做的好的，可当镜子来用。当真稀罕…可惜这东西，有市无货。哎呀，瞧臣妾，说起这些就没完没了了，扰了娘娘的清净。”

“无碍的。”

“筱妃娘娘到！”

“请进来吧。”

“是。”

筱妃？上官若兰微微皱了眉头，今日叫了自己和筱妃，不知是有何事？微微思虑，难不成是那日在冷宫里说的事？越想，越觉得可能。

筱妃到了之后，一见上官贵人也在，瞬间就明白了所谓何事。

“今日叫了我们二人，想来你所说的证明已经好了，那就别藏着掖着了，拿出来看看吧。”

我伸手点了点唇，笑的有些神秘起来。

“二位稍安勿躁，且到屏风后稍等片刻就是了。”

“皇上驾到！”

“臣妾恭迎皇上。”

“快起来，礼数也就这般，何必做得如此？你也不怕累着你自己。”

“臣妾是皇上的妃子，总要顾全皇上的脸面才是。难不成，见了皇上礼数都不会，回头皇上身边的人，该笑话臣妾是个不懂礼数的女子了。日后皇上要是从外人哪儿听了什么话，可莫要来说臣妾的不是。”

“好好好，慕言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拉着皇帝坐下，使了个眼色。

“好了，朕要和淑妃说说话，你们且都下去吧。在外头伺候就行了。”

“是。”

我转身，取了放在一边的糕点，端到桌子上。

“臣妾今日新做了些糕点，瞧着可喜，味道也还不错，特地拿来皇上眼前献丑。”

“慕言，私底下，就不用皇上皇上的叫了，叫我七垣便好。”

我微微一笑，暗自抬头，看了一眼屏风的后面。

“七垣，就先尝尝，吃完了，可只能夸我，不能说任何坏话。不然日后都没得吃了。”

“好好……你做的，哪一样都是好的。”

“且慢，吃之前，还要加些东西。你可不许偷看，不然秘诀被你看了去，回头你叫御膳坊的做了，就不来我这儿了。”

“就你心眼多，好了，我不看，不看就是。”

我特地端着点心，站到屏风前，随手就撒了些糖粉上去。

弄好之后，我再端上桌子。皇帝不疑，直接就吃了几块。随后，东拉西扯的闲聊了几句。就推说身子不适，送皇帝走了。

我瞧着皇帝走远了，才让她们二人从屏风后面出来。

我笑着，拿着点心在手里晃了晃。

“这般的证明，可算满意？”

筱妃有些震惊，还有些没缓过神。她和这个皇帝不是没接触过，却完全不是今日的样子。

一来，她对这个皇帝毫无心思。总是随意应付，所以这皇帝对她也是不冷不热。二来，皇帝多疑，像这般毫无顾虑吃下嫔妃给的东西，是从来没有过的。三……皇帝毕竟是九五之尊，可在这个淑妃面前，居然自称为我。这份证明，足以！

上官若兰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皇上居然对着淑妃自称为我。这是要多大的荣宠啊？今日一见，果然如同传闻一般。这后宫里最最得宠的，绝不是皇后娘娘，也不是自己和筱妃，而是这个曾经被打入冷宫，翻身成了淑妃的女子。这证明，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了。方才，如果淑妃娘娘往糕点里，撒了的不是糖粉，而是毒药的话……那渊月国的王位，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易主了。上官若兰想到此处，脊背有些发凉。

我见她们二人的脸色，便知今日，这同盟已然结成。不过方才皇帝来的时候，没见她们。所以明里不能让她们正大光明走，只能找了苦婆，送她们从后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