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那个淑妃醒过来了。”

“居然醒了？倒真是命大，还以为这次，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戏了呢。皇上也是，为了这个女人，居然贴出了皇榜。唉！你们说说，她淑妃是怎么中的毒？按理说，她是在皇后娘娘宫里的，可皇后娘娘不该这般蠢笨啊，在自己宫里动手，这不是不打自招、惹祸上身么？”

“这你可就不明白了，这人人都这么想，而皇后娘娘偏偏就反其道而行之。你看，这不就得逞了么？只是可惜了，下的计量不够啊。不然，除掉了淑妃、除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可真是大快人心啊……唉，说到底还是可惜了。”

“这事儿到现在还没个准呢，皇上那儿可什么都没说呢。谁知道是不是皇后娘娘下的手？可不管怎么说，倒霉的，一定是皇后娘娘了。或许……这一次，这皇后的位置，也保不住了呢。”

“保得住、保不住跟我们又没多大关系。咱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混个贵妃，我就谢天谢地了。别的，可不敢多想了。”

“那是，反正皇后的位置，咱们姐妹是没指望了。是那淑妃也好，是现在的皇后也好，反正……哪一个都不让人省心就是了。”

上官若兰漫步走着，她倒是真没想听这些闲话的。可自己走到此处，不过是停顿了一会儿，就错过了出去的时机。只能，在这儿等着，等着那些嫔妃说完了。这几日宫里的事，发生的蹊跷。皇后娘娘绝不是什么粗苯的人，这样在自己宫里下手，是绝无可能的。可淑妃娘娘又是明明白白的中了毒，而且听太医院里传出来的口风，说那毒绝不是一般的品种。那么……除了皇后，后宫之中还有谁人可以拿到这样的毒，又能在皇后的宫里做下这样的事？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皇后娘娘自己才有这样的可能。

可……总觉得不是啊。

上官若兰自己烦恼着，倒是不小心喃喃自语了出来。

“这些事，你管来做什么？只要最终，那淑妃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就是了。”

“能坐上？”

筱妃高傲的抬着头，都没看上官若兰一眼，就这么过去了。

“自然。”

我前几天么，是装病，各种吃不好睡不好。这会儿呢，好不容易不用再装了，又面对大难题了。这天天好吃好喝，吃了睡、睡了吃。我不用上称我都知道，我绝对胖了好几斤。我压根就没什么问题，还这么吃……这就是自己种得果，所以必须自己咽么？

“淑妃娘娘，今日有揭皇榜的，人已经进宫了。”

“嗯？怎么还有揭皇榜的？我都已经好了，皇上还没撤下那皇榜吗？”

“皇榜今日午时撤的，这人，是今日一早来的。因着外城的侍卫还不清楚娘娘的事，所以就给引荐进来了。那…是否要送此人出去？”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觉得该见见这个人。等我反应过来，那人已经在门外了。好吧好吧，兴许人家是大老远来的呢，怎么说也要让他见见人吧。不然，这一路颠簸不是白费了么？

那人站在门外，我从屋子里看见的，就是那么一个剪影。可就是这么一个剪影，居然让我的心忽然跳了起来。这身影，怎么这般眼熟？

“娘娘，人带到了。”

“进…进来吧。”

“是。”

门缓缓被推开，我第一次领教那电视剧里的慢镜头。我一直以为这个慢镜头，是一种特别浮夸的表现。但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个镜头是真真实实会发生的。我的眼睛，现在就是这样缓慢打开这扇门的。

那宫女依然是老样子，开门、带人、随后恭敬的低下身子，开始禀报。

可我却什么都没能听进去，我的眼睛就那么定在了那里，定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这个人，就像是刻画在我的心里一样，只要我随便的一想，这个身影就会这样出现在我的眼前。但是，今日除外。因为今日，这个身影真真实实的出现了。他就在那儿，是真的，是活的，不是我想象出来，慰藉我自己的虚幻。

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未曾见过他了，自从他离开的那日起，我就一直都在算着日子。到了今天已经是整整四百十二天了……我瞪大着眼睛，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那巨大的疼痛，却让我欢喜异常。是真的，是真的！

“娘娘？”

“你下去，外头候着，谁都不要进来。”

“是。”

白发、淡然的样子，随意的穿着，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还有一把剑。无论他怎么改变，无论他的眼神变得多么冷漠。可那张脸，那眉眼，是我印刻在梦中无数次，思念过无数次的。我又怎么会认错？

顾念…顾念……这个名字，是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可我却开不了口，却叫不出来。

顾念今日只是为了盘缠而来，他进了宫才知道，要医治的那位娘娘已经苏醒无大碍了。可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既然来了，就诊诊脉，能拿到银两最好，若是不能，也不算白跑。

他跟着这个宫女一路走着，越走越觉得奇怪。这个地方，自己分明是第一次来。可有些景致，却像是似曾相识一般。这感觉始终都在，让他有些烦躁。

当他站在门前等着的时候，这感觉越发强烈了。这薄薄的门之后，仿佛有什么他很挂念的东西。他的心，控制不住，怦怦跳着。他的手，甚至不自觉的，摸上了门。这里面，有什么？或者……是什么人？竟让自己，这般在意？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自己不过是个江湖人，怎会和宫里的什么娘娘有关联，定是自己想多了。来的路上兴许是舟车劳顿了吧，看完诊，早些离开，好好歇息就是了。

门打开的瞬间，他才走了一步，头就疼开了。近日，他的头总会这般隐隐作痛，可却从没有这么疼过。他总是能想起一张脸孔，不知男女，只记得有明媚的笑。可但凡想起，他的头就像是要被人撕裂开来一般。他强忍着，走了几步，到了那嫔妃的床榻前。

他听着那嫔妃对着宫女吩咐，他听着那样的声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揪住了。他忽然，有了一丝惧意。他害怕抬头去瞧，怕瞧见……怕瞧见什么呢？他到底……怕什么？

“先…先生，坐吧。”

“好，谢过娘娘。”

“先生来的，是有些晚了。可既然先生来了，我也不好叫你就这般白跑一次。先生就劳神，为我再看看吧。看完之后，银两还是会给的。只不过……没有皇榜上的那般多了。”

“无妨，只要给，就好。”

我伸着手，当他的手指碰触到我的时候。我只觉得，浑身都暖了起来。这个人，是真的，不是幻觉、不是影子。顾念，真的来到我的眼前了。他过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去了哪些地方？身体可好了？怎么会来？怎么会需要银两？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我不禁微微闭上眼眸，忍着正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想问的有好多，想说的有好多。可我……不能问、不能说。

他的神色平淡、眼波之间没有一丝异样。他看我的时候，那神情就如同再看一个陌生的人。那是一双多么平静的眼，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我的心揪着，带着丝丝的刺痛。他已经全然忘了我，忘了这个让他从谪仙变到如此地步的女人。忘了…忘了这个已经怀了别人孩子的女人。

这一刻，我忽然就放下了。失去的未必就是不好，若他还是以前的顾念，那我……还有什么脸面相见？就这般吧，就这样。我只要知道他还好，知道他……还活着。那就好，一切就都好了。我的事，怎么都可以的，怎么……都无所谓的。

“娘娘的身子已经大好了，日后小心些，后宫里的手段怕不会温和，娘娘和腹中子都要小心才是。”

顾念这般说着，却很是觉得可笑。自己分明是今日第一次来，可自己居然这般跟一个后宫娘娘说话。是不是有些，班门弄斧了？

我点头应着，这会儿，那怕是多说一句话，都是好的。

“先生说的是，这后宫里确实要处处小心。我日后定会小心，这孩子……来的意外，可好歹是我自己的亲身骨肉，我定会护好的。谢谢先生了，今日劳烦先生了。”

“无碍。娘娘既然无事，我也就不多加叨唠了。就此告辞，望娘娘珍重。”

“好，先生也是……请务必……多加珍重。”

宫女带走了他，他的背影像是照片一样，清晰、却悲伤。今日一别……此生，我们是否还有机会相遇？我挂念的人啊、爱着的人啊，请你……请你一定要好好珍重。

顾念离开了皇宫，站在宫门口，抬头瞧着头顶的天。他忽然觉得，自己轻松了下来。这个地方，太费神了。还是早些离开的好，想着他就转身要走。可自己的步子，却越跨越小。那里……似乎有什么，正牵扯着他，让他……不愿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