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么？说是大漠又要和亲，这一次指名要那个女人。”

“那不是挺好？反正这后宫里也不缺女人，若是她去了大漠，指不定还能做个妃子什么的，那可真是她的福气了。”

“可不是么！”

这些话，对我而言可不能算是挖苦，而是一种好消息。的确，虽然耶律绮开口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可对我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了。如今大漠已经不同往日了，国力虽然还够不上渊月国，可也已经很逼近了。耶律绮治军严格，如今大漠的兵力只怕比以往更胜。这样的情况下，大漠提出和亲，实质上算是一种和善的表现。如果皇上真的有为国民考虑，那么他一定会答应这次的和亲。而我只要离开渊月国，再想法子从大漠离开就可以了。拼着我和耶律绮的关系，他怎么也该放行才是。

想到这里，我忽然开心了起来。这个沉闷的皇宫，我终于可以不用再呆了，这一次，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不用连累任何一个人。我马上……马上就可以去找顾念了。平日里还没觉得什么，可真当可以离开的时候，我忽然……有些克制不住的想念那个人。

该好好收拾收拾，我在后宫这些年，也算是积累了不少的东西，这一次怎么也该带些走。有钱傍身，这样才能心安理得。我打开橱柜，盘点了下，好些东西都是皇上赏赐的，打着宫里的印记。这些东西虽然价值连城，可实际却一文不值。因为这些东西，即便拿了出去，也不会有人敢要的。还好，我算的上聪明，平日里存放了许多的银票和细软，够一阵子的消费了。之后么……就走一步算一步吧。

“你这么想走？！”

我回头，手里的东西被他打落在地，下巴被他狠狠的捏住。我对上一双狂怒的眼神，而我只是平静。他是皇上……万人之上，他发火，我还能怎么着。

“你就……这般想要离开？！哪怕是去大漠，你也甘愿？！大漠的王，那个耶律绮与你之间……还有些什么是朕不知道的？！国师走了，你居然还有一个人吗？苏慕言！你的心到底有没有一瞬间，是在朕的身上？！”

我被一巴掌扇到了地上，后背重重的砸在了桌角上，疼，一瞬间疼的我只会倒吸气。

“说话！朕要你说话！”

我咬着牙，默默忍着，我和这个皇上之间，剩下的就是这一份倔强了。

“苏慕言！朕要你说话！”

又是一个耳光，我坐不住，跌到地上。我的头发被他抓起，被逼着抬眼看他。我忽然笑了出来，这个男人是谁啊？这么粗鲁、居然动手打女人，绝对不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七垣。呵呵，七垣这个人已经死了，剩下的，是这个歇斯底里，位高权重的皇帝。忽然间，一个吻压了上来。我开始拼命反抗，他的唇齿咬着我被打出血的嘴角，我疼的哼了一声。他却似乎来了兴致，在我的脖子上狠狠撕咬了一口。

“你发什么神经病！”

“很好，你终于肯开口了么！好好！很好！”

“不要！放手！！你放开！撒手！”

他疯了，疯了！虽然自己还是后宫里的答应，可自己对这个皇上早就没有半分爱慕的心思了。事到如今了，这样强来，有什么意思！我绝不让他得逞，绝不！我抓起他的手臂，奋力的咬了一口。这一口不轻，几乎是用了我全身的力气，血腥气一下子就冲到了嘴巴里。

七垣虽然手臂剧痛，可他并不打算放开怀里的女子。他这一刻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她！他要留下她，不管是谁，她都只能是自己的！

“皇……皇上…皇上，饶了主子吧，饶了主子吧。皇上…皇上！”

我心里一惊，手一松被他掐住了脖子，顿时就喘不上气了。我眼角看见允儿在地上磕头，我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的做手势，让她走。这个皇上已经疯了，允儿这会儿出来劝，一定会没命的！

快走…快走…允儿！快走。

“若是你活着，朕得不到，那你……死了也只能是朕的鬼！”

他手上用上了劲，我顿时呼吸不畅，猛烈的咳嗽起来。我伸着手，抓着他的手臂和脸。生死关头，谁还管他是不是皇帝。我用足了劲，他的手臂上顿时一条条血痕。我脚上也没闲着，一会儿顶，一会儿踹。可这个人力气实在大，居然纹丝不动。渐渐的，我就开始用不上力气了。我视线模糊了起来，隐隐约约间，我看见允儿似乎扑了过来。傻丫头，要做什么？那样弱小的身板，怎么能帮得了我？我身上，发着疯的可是一国之君，是皇上啊。傻丫头，可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哐嘡。”

一阵声响，几乎是震耳欲聋，我脖子上的手忽然松了一下。我深吸了口气，直接把身上的人踹了下去。然后就连滚带爬的，躲到了角落里，大口的喘气。

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哎！活过来了活过来了！不对！皇上怎么忽然松了手呢？那一声响又是什么？我按着自己头晕眼花的脑袋，迷迷糊糊看见了景象。揉了揉眼睛，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浑身冰冷，如在冰窖。

允儿傻傻的，手里的东西都忘了扔。主子对自己很好，对人都好。所以……所以…主子不能出事的，所以……所以她方才做了什么？她垂下眼，看了一眼手里破碎的瓷器花瓶，上面……还有血。

“啊！”

允儿吓了一跳，立马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她是个奴婢，四岁就被卖到宫里了，她从小到大，只知道遵规守据、唯主子的命是从。这皇宫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的人，今日，居然……被她给砸了。她怎么能……她怎么能砸了皇上？她砸了皇上……她拿瓷花瓶砸了皇上。她有几个脑袋……几个脑袋……够砍？！

允儿傻了，我也傻了，大概连皇上都有点愣神。我看着他，额头上全是血，可他眼里却似乎变了颜色，那是一种红……红的冷漠无比。这双眼，就像是龙泽。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一步步朝着我走了过来。

“皇上！！皇上！来人啊！有刺客！来人！”

我坐在地上，抱着允儿，心如死灰。想着方才卢公公说的话，顿时害怕起来。

“苏答应，你和皇上终究有情分在，若是肯低头认个错服个软，老奴再好好替你美言几句。相信皇上不会对答应怎样的，不过……这个宫女，怕是……不好说。”

“允儿是为了救我，她没想过要这般对待皇上的。卢公公你行行好，你跟皇上时间久，你跟皇上说说，求皇上见我一面。我去说说，我去求情，我怎么都好，服软也好，道歉也好。求你了，卢公公，你让我见皇上一面，就一面。”

“苏答应，你得知道，你和皇上之间的都是小事。可……这个宫女以下犯上，谋害皇上，这条命，是保不住的。苏答应何必为了一个宫女，如此？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吧。老奴的话也就只能到此了，之后的，就看苏答应的了。答应不是个蠢笨之人，相信能明白。”

是……我明白我都明白。宫女以下犯上、宫女谋害皇上，这样的宫女就该处死！可她是为了救我啊！是为了救我。宫女宫女！宫女怎么了？宫女也是人啊！她也是活生生好端端的人啊！你们一个个不把他们当人看…允儿才这么小，不可以！不可以！我没保住杏儿，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允儿也因为我死了。她们这么年轻，没爹娘疼，没哥哥嫂嫂子爱的。命都不是自己的，每日战战兢兢，我都不知道允儿是哪儿来这么大的勇气……敢做出那样的事情。但是……不伦什么，她从皇帝手下救了我。她救了我的命，我就一定要报恩。

“主子……主子，你走吧，允儿没事的，允儿没事的。”

“我不走！我要陪着你，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绝不会！”

皇上下了禁令，禁止一切人探望允儿，可我偏不。允儿只是个小丫头，天牢里这么阴森、恐怖，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那里。就这样，我硬生生的违抗着皇命，陪着允儿住了四日。

我以为，皇上多少会有些松口的意思。可谁知道，五天之后，我和虚弱的允儿等来的，是杖毙的旨意。

“杖毙……怎么能…他怎么可以？！错的明明就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杖毙你？！我去找他！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主子，算了。”

“算了？！允儿你疯了？不能算，不可以算啊！你会死的，你会死的。不可以，我不可以放着你不管！乖…乖允儿，你等着我，你一定等着我！我会救你的，我会救你的！”

我出了天牢，疯了一样的闯进了乾清殿，看见的，是凰栾和皇上……他们…我顿时愣在当场，这个人！怎么还有心思！！